“你别惦记我家的财产！”大舅子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眼神像刀一样盯着我。
那一刻，我的心猛然一沉，手心里全是冷汗。五年了，我照顾岳父的每一天都像在履行一份无声的承诺，可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我抬起头看着他，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岳父的脸也沉了下来，皱纹深陷的额头微微颤抖。他放下碗，冷冷地看着大舅子：“再啰嗦，我一分钱都不给你！”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饭桌上的每个人都像被冻住了一样。
大舅子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他低头抓起车钥匙，摔门而去。
岳父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我：“小凡，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低头“嗯”了一声，心里却一阵苦涩。这五年的点点滴滴在脑子里飞速闪过，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坚持下去。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五年的隐忍和付出，终究会让这段关系走向一场无法避免的对峙。
五年前，岳母因病去世，岳父一个人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里。妻子小娟对我说：“爸一个人肯定受不了，要不我们接他来城里住吧。”
我当时一口答应了，心想，岳父一个孤寡老人，照顾他是应该的。可现实远比想象复杂得多。
岳父刚搬来时，家里只有我们三口人——我、妻子和还在上小学的儿子。
我们原本不算富裕，住的是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岳父来了以后，腾出一间卧室给他住，我们一家三口挤在另一间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没过几天，大舅子和小舅子轮番过来探望岳父。
大舅子是家里的老大，在镇上一家单位上班，工资不高，但日子过得还算安稳。小舅子还没结婚，在外地打工，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人影。
两人一来，话里话外总带着些不满：“爸怎么住你家了？你们家条件也不宽裕吧。”
我听着心里不痛快，但还是忍着笑脸回：“没事，爸住得挺好，我们再挤挤就行了。”
岳父在一旁没吭声，只是默默地帮我夹了口菜。可我能感觉到，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照顾岳父的日子里，最大的难题不是生活上的琐事，而是亲戚们的闲言碎语。
他们从来看不到我的辛苦，只会盯着那些他们以为属于自己的利益。岳父身体不好，每月都需要去医院复查。
每次带他去医院，我都得请假。时间一长，同事们开始有些意见，领导也对我皱起了眉头。
有一次，我带岳父去做心脏检查，挂号排队花了整整一个上午。
回到公司后，领导直接叫我进了办公室：“小凡，你家里老人身体不好我们能理解，可你总请假，工作可怎么办？”
我低着头连连道歉，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那天晚上，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想起白天在医院排队时岳父的沉默。
我知道他心里过意不去，可我能说什么呢？小娟见我情绪不对，轻声问：“是不是工作上有事？”
我叹了口气，把白天的事告诉了她。她愣了一下，低声说：“要不……请爸回乡下住吧？”
“回乡下？他身体这样，怎么能自己住？”我脱口而出。
“可你这么累，我看着都心疼。”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我默默地搂住她，心里却更不是滋味。大舅子的那句话彻底点燃了我心里的委屈和愤怒。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我回想起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每天早起为岳父准备早餐，定期带他去医院复查，节假日推掉朋友的聚会留在家里陪他……
这些付出我从没和任何人提起过，可到了大舅子嘴里，却成了“惦记财产”。
我惦记的是什么？是他那几间快要塌了的老房子吗？
想起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的胸口一阵发闷。
第二天一早，岳父主动找到了我。他递给我一杯茶，坐在我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小凡，你这些年辛苦了，我心里都记得。”
我看着他，没说话。他叹了口气：“房子的事，你别在意。老大那人嘴巴冲，你千万别和他计较。”
“爸，我不是为了什么房子。”我忍不住开口，“可他那句话，实在刺得我难受。”
岳父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是我没管好他们。你放心，这房子的事，我心里有数。”
我听着这话，心里却五味杂陈。我的付出岳父看在眼里，可他真的能替我挡住那些闲言碎语吗？
几个月后，岳父的老房子传来了拆迁的消息。消息一出，大舅子和小舅子立刻变得“勤快”了起来。
隔三差五地往家里跑，嘴里关心着岳父的身体，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份拆迁协议。一
天晚上，岳父把我们几个孩子都叫到了客厅。他拿出那份拆迁补偿协议，放在桌上，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房子的补偿款，我已经决定了。”
大舅子立刻坐直了身子，脸上带着期待。岳父的目光扫过我们，最后停在了我身上：“这几年是小凡在照顾我，我决定把大部分补偿款留给他。”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大舅子猛地站起来，声音拔高了八度：“爸！这房子是咱家的财产，凭什么给他？”
“凭什么？”岳父冷冷地看着他，“就凭他照顾了我五年，就凭他对我比你们这些亲生儿子还好！”
大舅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岳父一声怒吼打断：“你要是再啰嗦，我一分钱都不给你！” 大舅子最终摔门而去，小舅子也低着头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坐在岳父身边，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他的决定会让家里的矛盾彻底爆发，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爸，你不用为了我得罪他们。”我低声说。
岳父摇了摇头，眼里闪着泪光：“小凡，你是个好孩子。这几年，是我欠你的。”
岳父的话让我心里暖了一阵，也让我明白，家庭的羁绊，不是靠血缘和利益维系的，而是靠一点一滴的真心。
我知道，岳父的心意已经比任何金钱都更加珍贵。人生的意义，不在于得到了多少，而在于付出了多少。五年的照顾让我明白，爱与责任，不需要用利益来衡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