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读梁启超先生的《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读完第一二章就给我很大震动。他虽然没有直说明朝亡于阳明学说,但是字里行间对阳明学说的厌弃表露无遗。他说,在明朝末年的二三十年间,中国的文化出现了一个新动向,用八个字概括就是:厌恶冥想,向往实践。
为何会出现这个新动向?因为这是对前一个阶段的思想的反动。前一个阶段是指阳明心学诞生后,该思想席卷士大夫,导致空谈和冥想在明朝流行的时期。
梁启超说,道学学派很多,但有一个共同点,都想把儒家思想建立在形而上的玄学上。虽然在道学的旗帜下,有朱熹、吕祖谦、陈亮等不是以谈玄为主的道学家,但是道学的大势所趋还是往玄学发展,所以到了明朝,阳明心学奄袭全国。阳明学说属于道家学派中陆九渊这一支流。这是一个唯心主义支派!这帮道学先生不懂实践,只会“明心见性”。他们中的一些人依附于阉党,为害人民;另一些结成东林党和复社,虽然具有的正义感值得肯定,但也不过是“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而已。
王阳明
正是看到这些道学先生的危害,所以明朝末年出现了一股思想界的反动。反动的结果是一股重视实践的风气蓬勃发展,最后在清朝发展成为考据学!
当然,明朝士大夫陷入玄谈不能仅仅归咎于阳明心学,还有八股文取士这个原因。
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时期是东林党人掌权,他们的治理能力如何,我想崇祯在临死时说的那一句话可以作为注脚:“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
当崇祯说出“诸臣误朕”的时候,他或许觉得这些文臣还不如阉党。阉党虽然道德坏,但还能做实事。
我们不能把满洲人入主中原的后果归咎于明朝士大夫的空谈,但是我们可以把它当做胡族入侵前的征兆,因为历史上多次发生这样的巧合。
比如五胡乱华之前,比如金元入主中国前,中原的士大夫都出现类似的唯心哲学流行。
在五胡乱华之前,魏晋士大夫有过一段臭名昭著的清谈和玄谈阶段。以何晏、王弼、竹林七贤、向秀、郭象等等士人以老庄思想为基础兼容儒佛发展出的玄学,成为当时门阀士族的流行思想。他们以放浪形骸为荣,沉浸在形而上的思辨中。
魏晋的这段历史跟明末很相似。
《竹林七贤与荣启期》砖画
另外一段相似的历史是两宋。两宋是道学诞生的时期。面对辽金夏元的强大外部压力,汉人士大夫再一次把注意力转向了内心,道学就是在这一种背景下诞生的。道学有三派:理学、心学、气学,创始人分别是程颢、程颐、张载。南宋的朱熹继承了理学和气学,而明朝的王阳明继承了心学,两个人是道学的集大成者。如前述梁启超所说,朱熹的理论不是以谈玄为主,但是他研究的“理”和“气”依然脱离实际,宋宁宗就认为他的学说没什么用。
总而言之,不管是理学、气学还是心学,它们在两宋诞生并且流行就是一个强烈的预兆:胡族将入主中华。
朱熹
因此可以总结出一个结论,当汉人知识分子流行不切实际的空谈的时候,就是胡族准备要入主中国的时候。虽然其中的原因还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个规律是站得住脚的。
所以为了防止胡族再次入侵,中国的学校应当重视数理化等理科的投入。文科并非不重要,而是把它当做生活的调味剂就够了,主菜应该是理科。理科和科研,才是我们的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