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讨论凫靥裘,琥珀为什么要让黛玉尴尬?

栖鸿侃红楼 2025-02-02 20:34:34

新来的宝琴穿了一件光彩夺目的凫靥裘,宝钗问知是贾母给的,恰好贾母的丫鬟琥珀又来传话,让宝钗不要拘着宝琴。这样破格的宠爱,一定程度上,使宝琴成为众矢之的。要知道贾府里“人多口杂,说好话的人少,说歹话的人多”,看到谁被“多疼了”就会“虎视眈眈,背地里言三语四”,宝琴这样受宠,也难免招来嫉妒。

于是宝钗开玩笑地表示吃醋:“你也不知是那里来的福气,你倒去罢,仔细我们委屈着你。我就不信,我那些儿不如你。”

宝钗是宝琴的堂姐。在贾府这个环境里,她们是天生的、牢不可破的“自己人”。别学着网文里的逻辑,以为姐妹一定要争斗。如果钗琴互相吃醋,被笑话的是“薛家姑娘”,谁也逃不了。所以宝钗的话,是玩笑,更是用玩笑的口吻,把“吃宝琴的醋”这件事弄成一个笑话。这样一来,别人就不好意思吃醋于宝琴了。说到底,宝钗是在保护这个年幼的堂妹。

心直口快的湘云顺嘴说:“宝姐姐,你这话虽是玩话,却有人真心是这样想呢!”来传话的琥珀也接着取笑:“真心恼的再没别人,就只是他。”这里指的宝玉。因为大家都知道,贾母最疼爱的正是宝玉。

宝玉的为人,最怜惜体贴女孩子,所以大家都否认:“他倒不是这样的人。”琥珀也就笑着又说:“不是他,就是他!”这次指的是黛玉了。贾母疼爱黛玉,“寝食起居,一如宝玉”,这时又疼爱宝琴,“未免夺占了地位”,黛玉又素来小性儿,当然可能吃醋。

问题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形之下,琥珀要说穿黛玉吃醋呢?这不是让黛玉尴尬吗?难道她跟黛玉有仇?甚至按有的读者的思维逻辑,“琥珀是贾母的丫鬟,代表贾母的态度。所以是贾母在敲打黛玉”,会是这样吗?

并不。琥珀是贾母的丫头,一定程度上“狐假虎威”,对钗黛这些晚辈有心理优势;她却不像鸳鸯那样,能深切了解、体贴贾母的心思,并委婉地传达出来。琥珀,就是一个爱开玩笑的小姑娘。

还记得吃螃蟹那回吗?王熙凤和鸳鸯开玩笑,说贾琏要讨鸳鸯作妾,琥珀就接着说:“鸳丫头要云了,平丫头还饶他?你们看看他,没有吃了两个螃蟹,倒喝了一碟子醋,他也算不会揽酸了。”

自从凤姐来到这桌上,平儿就忙着给她剔肉倒醋,自己“没有吃了两个螃蟹”,琥珀就借此开她的玩笑。

琥珀也跟黛玉没矛盾。稍后“情辞试忙玉”,宝玉拉着紫鹃不放,贾母就“另将琥珀去服侍黛玉”。如果有矛盾,贾母屋里一两月钱的丫头就有八个呢,干嘛非得派她去?

那么,琥珀为什么要在这时,说这样的话?

因为情节发展,需要这时有个人点破“黛玉吃醋”的可能性,才能用黛玉的现实表现否认吃醋,才能引出宝玉的“闷闷不解”、“暗暗的纳罕”,为下文“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做好铺垫。

为什么偏要用琥珀来点破呢?唉,除了琥珀,谁也不合适:宝钗和黛玉已经和解,建立了“金兰契”,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表面上必须处处维护黛玉,当然不能由她来说黛玉吃醋;湘云对黛玉有些心病,可是上次已经有过“比戏子”的纷争,只能是“湘云便不则声”,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攻击黛玉?宝玉自不必说。三春已经“倒且靠后”了,如果说黛玉吃醋,倒成了她们自己吃醋、挑拨离间。只能是事不关己的人。

事不关己的,无非是丫鬟们。但是正如平儿所说:“姑娘这里说话,也有你我混插口的礼?”敢在钗黛琴湘说话里插嘴开玩笑的,只有长辈的丫鬟,而且必须是得力能干有脸的大丫鬟。

邢夫人“儿女奴仆,一人不靠,一言不听”,没什么得力的身边人。王夫人的金钏儿已经死了,又是因为和宝玉开玩笑死的,玉钏儿当然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和宝玉再开玩笑,蹈姐姐之覆辙;彩霞是个“老实人”,背后给王夫人出主意,当面不会跟小姐们取笑。只有贾母,本身爱诙谐,身份地位又高,她的丫鬟和孙辈小姐们开玩笑,也最适合。

贾母的大丫鬟中,有名有姓有故事有性格的,只有鸳鸯、琥珀两个。鸳鸯当然是最得宠的,也敢跟王熙凤贾琏开玩笑,但在这个场合不会。一来第四十六回,她已经发誓绝婚,“莫说是宝玉,便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以后“总不和宝玉说话”。这时在园子里,即使被派来传话,也应该说完就走,哪里能闲着取笑?

二来,鸳鸯最体贴贾母之心,一定程度上也是贾母的传声筒。如果用她之口,说出黛玉吃醋,那就意味着贾母的态度,暗示黛玉失宠了。然而事实是放烟花时贾母还体贴她“禀性柔脆,不禁毕驳之声”而“搂他在怀中”呢,哪里有失宠?

一个一个排除下来,也只有爱开玩笑的琥珀,适合说这样的话,来引出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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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鸿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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