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贾府来说,需要探春远嫁;
从探春来说,自愿远嫁;
从情形形势来说,不远嫁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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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这是大背景。因为儿孙、男性子弟不争气,贾府只能用女孩子的显赫婚姻来延续繁华。林如海是“前科探花”,现在已经四五十岁的,一定是婚后才考中的。贾敏嫁他时,他还只是个普通的世家子弟,但是夫妻情性相投,感情深厚。可见二三十年前,贾府还可以根据男方的性情品行来择婿,可以考虑到女儿的婚姻幸福。而到了现在,贾府的现实已经不允许把“琴瑟和谐”作为女孩子择偶的标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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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太妃过府为贾母祝寿,当然也有“相看”的意思。未必是替自己的儿子孙子找对象,因为秦氏出丧时已经有“南安郡王之孙”、也就是南安太妃的重孙子送殡了。难道老太太还给重孙子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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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妃薨,贾母、邢、王、尤氏婆媳要入朝随祭,薛姨妈就不用,为什么?因为她们有诰命在身,算是官方人士,要承担工作任务。同样的道理,南安太妃的相看,也可能是替朝廷遴选人才。了解哪个官宦人家有出色的女孩子,将来和亲也好,赐婚也好,可以按图索骥。南安太妃带着任务而来,就看中了探春。正好后来有个机会,需要一个出色女子与异国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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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和亲,可能是文成公主入藏了吧。文成公主本来只是宗室女,为了和亲才封为公主,和皇帝的亲生女儿、甚至侄女、养女都不同。《红楼梦》里的和亲远嫁,多半也会给个郡主之类的封号,就像元春封妃一样,可以为家族争得荣耀。而贾府颓势日显,正需要这样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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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光是荣耀,也是牺牲。元春贵为皇妃,却说是“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探春远嫁异国,连同文同种都做不到,语言都不通,更不会像续书一样,有机会回娘家省亲。远嫁是家族的荣誉,却牺牲了女孩子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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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不去。探春的刚强,不像迎春一样任人摆布。如果她拿定了主意不肯远嫁,闹死闹活,谁也强迫不了她。哪里是朝廷、是皇帝,这种事也得两厢情愿。否则嫁一个满腔怨恨的女子出去,或者像传说中的王昭君一样,一出国境就自杀,只会结仇,无助于国家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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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探春愿意去。一来她有家族责任感,二来,她早就说过:“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定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她也愿意走出去,因为这个家庭太让她失望。
三来,不抓住这个机会,她可能再也得不到合适的婚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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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检大观园受到王熙凤的暗中反对、探春的公开对抗,因为这是张扬丑闻的昏招。本来只是一两个丫鬟不规矩,这么大张旗鼓地抄检下来,人们都知道大观园成了藏污纳垢之地,对女孩子们的清誉尤其不利。将来攀亲,这也是一个洗不掉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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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探春还在京城内外选择配偶(当然是贾府给她选),她就不得不降格以求、嫁一个相对标准较低的丈夫。而远嫁异国,前面说了,文化不通,语言各异,距离也遥远,这丑闻就可以撇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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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的丑闻,并不止抄检大观园或者绣春囊这一件,这只是距离探春等女孩子们最近的一件。为了不受这些丑闻的影响,远嫁异国就成了探春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