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清样》— 撰文 | 文一刀

前天偶然看到一篇媒体文章，内容还没看仅仅是瞄了一眼标题就令人感到很不是滋味。其实这一年多来，给人带来很不是滋味的这种现象可以说一直在滋生蔓延，这个文章标题只是将这种现象发扬到了一个阶段性的登峰造极地步而已。

文章标题是这样的：《高新区高举党建大旗 汇聚“三次创业”精气神 弘扬铁军精神 开启“追赶超越”新征程》。

一个小标题、三个大口号，某个不堪年代的既视感扑面而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扯破嗓子喊口号的路子并不只是这一例两例，而是在西安正日渐泛滥。

看看下面这段话——要推进“环境立市”，优化“三个环境”。环境是竞争力，也是生产力，抓环境就是抓发展。以一流的环境吸引一流的人才和技术，兴办一流企业和项目，使西安真正成为人才、技术、资本等要素聚集的“福地”，成为投资创业的“天堂”。一要优化投资服务环境，推行“行政效能革命”，开展市场环境专项治理，强化服务，当好“店小二”，为企业提供“五星级服务”；二要优化生态宜居环境，强力推进“四治一增”，开展“烟头革命”、“厕所革命”；三要优化生活品质环境，着力破解“九难”问题，使西安成为绿色之城、花园之城、宜业宜居之城。

短短250个字就包含了14个口号语：“环境立市”、“三个环境”、 “福地”、“天堂”、 “行政效能革命”、 “店小二”、 “五星级服务”、 “四治一增”、 “烟头革命”、“厕所革命”、 “九难”问题、绿色之城、花园之城、宜业宜居之城。

再看这一段：落实“三项机制”，让不想干事、干不成事的人丢面子、腾位子，定期举办追赶超越 “擂台赛”，坚决整治 “慵、 懒、散”，强力解决不作为、慢作为、乱作为等作风顽疾，严肃查处发生在群众身边的 “小官大贪”和 “微腐败”，健全权力运行制约监督机制，在全社会营造崇尚廉洁的良好风气。

已经快赶上山东快书了吧，不得不承认，西安新任管理层提口号的本领一流，估计过去二十年曾有过的发展口号加一块儿也没有过去一年的 “产出”多。

这一年多来西安GDP没增加多少，各种五花八门的热词却是井喷，它们在报端文件之间、路牌横幅之上变换更迭、摇旗呐喊成一片汪洋之势，将西安迅速推上“口号之都”的宝座。

其实并不是反对提口号，在中国但凡想做大一点的事情，无论是政府、企业包括个人，往往都要先提口号，口号提的准能起到动员、传播、凝聚的作用，这也是现实。就像写文章也需要一个主题、主线一样。

但问题是，能提出来的口号势必是指某个解决起来具有一定难度的事项、或者实现起来并不容易的目标，一个口号中涉及的工作实干起来都需要时间、智慧、勇气的大量付出才行，现在一下子搞出这“海量”口号来，符合现实承载能力吗？不符合现实承载能力的批发式口号不就是口炮吗？

另一方面，口号中所指向的目标实现起来必须借助一定的机制和措施，而机制的设计与措施的落实往往会触及口号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格局，口号转化成现实的过程因此往往艰辛而漫长。

看看西安曾经提出过的那些一度炙手可热的口号如今怎样：十年前的“皇城复兴计划”，现在去东大街、西大街走走就能看到只是落得个“皇城摧毁计划”；十五年前的“中国西安、西部最佳”，估计如今也勉强不是“西部最差”；（详见：15年过去了，还记得那个“中国西安—西部最佳”吗？）

两年前的“追赶超越”，现在的形势也有点“被追赶、被超越”的味道；就是这最新又提出来的招商引资的“一号工程”，看看这些开发区“坑”进去企业的遭遇，既没有解决的方案也没有解决的态度，甚至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详见：西安航空基地招商引资乱象：项目5年悬空逼退投资方），面对这样的现实，就是给招商引资头上戴上个“超一号工程”的帽子，若没有机制去落实、去善后，其实也就是一句空话！

反过来想想，众多口号一下子“出炉”也反映出对现实与工作的着急，但做事总有个轻重缓急，道理就是常说的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像西安突然这样“急就章”式地一下子提出这么多口号，不止是眉毛胡子一把抓，简直是恨不得把身上有毛的地方全给抓了。

因此，对于这一年的口号泛滥成灾，个人只有悲伤逆流成河，最终还是那句老生常谈：实干兴邦，空谈误国。——《调查清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