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战功起家的异姓勋爵当中,除了北静郡王是特旨“世袭罔替”,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铁帽子王”以外,其他家族的爵位都是递减世袭的。
比如贾府,贾府初封为公爵,经过逐代的递减,到了贾赦这一代时,就袭了个“一等将军”。
然而,在所有的家族当中,只有林如海家是最奇怪的。林家起封为侯爵,最初封袭了三代,后来又加恩多袭了一代,前后四代人,爵位竟然没有递减。
这就非常的奇怪,如果林家是“世袭罔替”,则不应该只袭四代,而到了林如海这一代就什么爵位都没有了;如果林家不是“世袭罔替”,那么袭爵的时候不可能不递减。
很多人说,林家的门第和贾家差不多,这实际上是对爵位的误解。
林家的爵位其实并不是侯爵,而是“列侯”。列侯在历史上是一个专有名词,始制于春秋时期的秦国,最开始称为“彻侯”,汉代为了避讳汉武帝刘彻而改称“列侯”,是二十等民爵的最高一等。
《红楼梦》的时代背景,作者“假借汉唐添缀”,很显然,“列侯”借用的就是汉代时的民爵第二十等。
这个爵位,与古代“公侯伯子男”的五等封国,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对照《史记》中的记载,很明显就能发现,真正军功起家的开国功臣,但凡是有像样的功劳,就不可能只封个列侯。汉朝的列侯还是有食邑的,到了后世则是名存实亡,像《红楼梦》中的列侯,顶多是按月领一份爵禄而已。
所以,林家的“列侯”和贾家的公爵,差的绝对不是一星半点,那是本质上的区别。
列侯的价值其实并不高,拿林家来说,只有在没有功名的情况下才会袭爵,林如海科甲探花出身,对于他来说,区区一个“列侯”已经不算什么了。
二十等民爵,是国家赡养功臣家族的手段,只有那些没有功名、没有官职的人,才会靠着民爵的爵禄吃饭,像林如海这种有官职、有功名的人,根本就瞧不上。也正因为如此,深受皇帝器重的林如海,根本就没有袭爵。
事实上,贾府的爵位也是差不多,有官职、出身的人是不会袭爵的。
贾代善去世以后,长子贾赦袭了爵,皇帝既然宠信贾府,完全可以让贾政也袭个爵,这在历史上是有先例的。
然而,皇帝却让贾政做了工部主事,很显然,这是因为贾政有一定的才干,所以不需要吃白食。
贾赦之所以不出去当官,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旦当了官,爵位就不能袭了。他舍不得这个爵位,所以不愿意出去当官。
爵位的好处,是可以一直吃白食,当官则需要付出劳动,而且还有被罢官的风险。
贾赦曾经说过,将来荣国府的爵位,少不了会让贾环袭了,很多人对此感到莫名其妙。
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儿子贾琏已经捐了功名,是个四品候补同知。而对于贾宝玉,贾府一直是想让他走科甲的路线,也不可能袭爵,所以只能让贾环袭了。
对于贾府来说,袭爵只是坐吃山空而已,而且是越吃越抽抽,根本无法改变贾府败落的命运,只有科甲仕途才是真正能改变贾府现状的机会。
书中有明确写到林家是前朝侯爵,而贾家是开国功臣而受封的公爵。这个前朝是重点,可有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