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为阅读方便，本文用第一人称写故事，情节虚构处理，切勿对号入座！原创文章，拒绝搬运抄袭！】
"老侯，你真要走了？不再考虑考虑？"团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攥紧手机，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
二零一零年初春，我收到了转业回老家的通知。十五年的军旅生涯，从一名普通士兵到副团职干部，这一路走来，有过欢笑，有过泪水，也有过不舍。但人生总要做出选择，而我，已经做好了回归故土的准备。
退伍那天，战友们给我办了个简朴的欢送会。老王端着酒杯，醉醺醺地说："侯建国，你小子可别忘了咱们啊！回去当大老板了，也得常联系！"我笑着应下，心里却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军营是我的第二个家，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我太多的记忆。
回到老家锦城已是三月底，春风拂面，柳絮纷飞。十五年未归，家乡的变化令我惊讶。曾经的泥泞小路变成了宽阔的柏油马路，低矮的平房被高耸的楼房取代，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我站在曾经熟悉的十字路口，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喂，老侯，是你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身，看到一个身材微胖、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正冲我招手。仔细一看，这不是高中时的班长张明远吗？当年的尖子生，学校的风云人物，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老张！真是你啊！"我快步走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十五年未见，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眼神疲惫的中年人。他的手粗糙干裂，衣着朴素得近乎破旧，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沧桑感。
"听说你当官了？副团级？不错啊！"张明远拍着我的肩膀，笑容中带着几分勉强。"出来吃个饭？我请客！"不等我回答，他就拉着我走进了路边一家简陋的小饭馆。
饭馆里弥漫着浓郁的油烟味，墙角的大喇叭里放着《同一首歌》，几个中年男人围坐在角落里打着"拖拉机"，不时传来几声咒骂。这样的场景，让我想起了十五年前离开家乡时的模样。
"老侯，这地方虽然不咋样，但做的红烧肉是一绝，当年咱们高中毕业那天就是在这吃的，记得不？"张明远招呼着服务员，点了几个家常菜。
我点点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我们都还是毛头小子，满怀憧憬地讨论着未来。高中毕业那天，张明远信誓旦旦地说要考上北大，将来做一番大事业；而我，因为家境贫寒，选择了参军。当时谁能想到，十五年后的今天，我们的命运会是这般模样？
"老张，这些年过得咋样？"我夹了块红烧肉，故作轻松地问道。
张明远叹了口气，给我倒了杯啤酒："哎呀，别提了，起起落落，跌跌撞撞，这日子过得跟'过山车'似的。"他一口气干了杯中酒，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饭桌上，张明远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些年的经历。高考后，他如愿考入北京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国企工作。起初一切顺利，事业蒸蒸日上，很快就当上了部门经理。可好景不长，九十年代末国企改革，他被裁员了。之后他尝试过创业，开过小超市，做过家电销售，跑过保险，但都不尽如人意。如今，他在一家小公司做会计，月薪三千出头，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你还记得咱们高中时的誓言吗？要么考进清华北大，要么就去当兵报国。"张明远举起酒杯，眼中闪烁着泪光，"你选择了后者，我选择了前者，可最后……哎呀，不提这个了，来，哥们，干了这杯！"
我心头一震，脑海中浮现出十五年前的场景：操场上，我和张明远并肩而立，望着远方的星空，雄心勃勃地畅想未来。那时的我们，多么年轻，多么单纯，多么充满希望啊！
"老张，命运就像是一场马拉松，不是起跑快就能赢。"我斟酌着词句，不想伤到他的自尊心，"你当年可是咱们班的骄傲，学习那么好，考个状元跟玩儿似的，老师们都说你前途不可限量。"
"哈，骄傲？"张明远苦笑了一下，往嘴里塞了块咸菜，"现在这年头，有钱才叫本事。你看咱们高中那谁，就是天天逃课打游戏的赵二愣子，人家现在开厂子呢，腰缠万贯，出门奔驰宝马，我见了都得叫声'老板'！"他摇摇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连儿子的学费都快交不起了。去年公司效益不好，好几个月没发全工资。老婆天天催我换工作，可我这把年纪，能去哪儿？"
"老婆孩子咋样？"我赶紧岔开话题。
"我媳妇还行，就是爱叨叨。儿子今年上高一了，成绩中等，就是网瘾有点大。"说起家人，张明远的眼神柔和了几分，"老侯，你结婚了没？"
"结了，孩子也上初中了。"我笑了笑，"正是这个原因，我才申请转业回来。军营生活虽好，但聚少离多，对家人不公平。"
"你倒是想得开。我要是有你这样的条件，打死也不会放弃。"张明远又给我倒了杯酒，"来，喝完这杯，咱们再聊聊咱班其他同学的近况。"
我们又聊了许多。张明远说起了高中时的趣事，说起了班里其他同学的现状。小李当了公务员，小王经商发了财，小刘还在基层教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每个人都在时代的大潮中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对了，老侯，你转业后准备干啥？"张明远突然问道。
我沉默了片刻，望向窗外。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街道上，为每一个匆忙的行人镀上了一层金色。"还没定下来，县里说可以安排个事业单位的工作，也有朋友让我去他公司帮忙。我想先看看，找个适合自己的。"
"那你可得挑好啊，现在外面的水深着呢！"张明远压低声音，"我有个战友回来后，被骗去做传销了，亏了二十多万才醒悟过来。唉，世道变了，人心也变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色渐晚。张明远的脸颊泛起了红晕，话也多了起来。他拉着我的手，眼中含着泪水："老侯，我羡慕你。真的，打心眼里羡慕你。你这些年虽然在部队吃了不少苦，但至少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而我呢？一直在随波逐流，被生活推着走，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每个人都在努力地奔跑，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跑到终点。有些人跑得快，有些人跑得慢，有些人则半途而废。张明远并非不努力，只是时运不济，加上自己的选择问题，才导致了如今的处境。
"别这么说，老张。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关键是看你怎么面对。"我拍拍他的肩膀，"记得我们班李老师常说的那句话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张明远苦笑了一下，用那只沾满油渍的手抹了把脸，"我都四十岁了，还能重新开始啥呀？这年头，三十五岁就嫌老了，更别说四十了。"
我没有立即回答。四十岁，确实已经不再年轻，但也绝非无路可走。我想起了部队里的老马。他五十岁才开始学电脑，却在两年内成为了连队里的"电脑高手"，还编写了一套训练管理软件，受到了上级的表扬。
"老张，你记得咱们高中时的李教官吗？"我突然问道。
张明远愣了一下，眼睛眯成一条缝："记得，那个天天逼着我们跑早操的'魔鬼'！嘿，那老头脾气可真倔，冬天零下十几度，还让咱们光膀子跑圈，哈哈！"
"对，就是他。"我点点头，"知道他多大岁数开始当教官的吗？四十八岁。在此之前，他是一名工厂工人。四十八岁，换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从零开始，却干得有声有色。他经常对我们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关键看你有没有勇气去尝试新的事物。"
张明远默默地听着，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还有我们连队的炊事班长老刘。"我继续说道，"他四十五岁才开始学厨艺，之前是修坦克的。现在呢？他的厨艺在整个团里都数一数二，去年还代表部队参加了全军炊事比武，获得了优秀奖。"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人生没有太晚的开始。只要你有信心，有决心，一切皆有可能。"我认真地看着张明远的眼睛，"老张，你不是说你是会计吗？为啥不考个注册会计师证书？现在市场上缺的就是有经验的会计人才。"
张明远沉思了片刻，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哎呀，老侯，你这一说，还真给我提了个醒！我一直想考注会，但总觉得年龄大了，记忆力不行了，就一直拖着。现在想想，其实都是自己给自己找借口罢了。"
我笑了笑："人最大的敌人往往是自己。我在部队学到最重要的一课就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困难是用来克服的，而不是用来退缩的。"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回家的路上，张明远的步伐明显轻快了许多。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约定下周再聚。
第二天，我开始着手处理转业手续。房子要安置，工作要落实，还有孩子的学校要联系。一切都是新的开始，虽然忙碌，但心中却充满了期待。
一周后，我和张明远又见面了。这次，他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他告诉我，他已经报名参加了注册会计师的培训班，准备下半年参加考试。他的妻子对此非常支持，还主动承担了更多的家务，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老侯，我要谢谢你。"张明远真诚地说道，端起茶杯，"如果不是上次和你的谈话，我可能还在自怨自艾中浪费时间。现在想想，其实机会一直都在，只是我没有勇气去抓住罢了。"
我摇摇头："不用谢我，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人生路上，谁都会遇到挫折和困难，关键是你如何应对。就像我们在部队常说的：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然而，就在我们刚要举杯庆祝时，张明远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骤变："什么？公司倒闭了？老板跑路了？"他的声音颤抖着，"那我们这个月的工资……"
挂掉电话，张明远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完了，老侯，这下彻底完了。公司突然宣布破产，老板昨晚就卷款跑路了，我们这几个月的工资都拿不到了。"
我心里一沉。没想到命运给张明远开了这样一个玩笑，正当他准备重新出发的时候，却遭遇了这样的打击。
"老张，别灰心，办法总比困难多。"我思索了一下，"这样，我明天去县里找几个战友问问，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工作。不管怎样，先解决眼前的问题，考证的事可以慢慢来。"
张明远苦笑了一下："老侯，别麻烦了。这年头，没人情没关系，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我都这把年纪了，谁还要啊？"
"你这是啥想法？"我有些恼火，"四十岁正是'大好年华'，一把经验，一身本事，怎么就找不到工作了？再说了，咱们当年可是拉过'断头勾'的好哥们，现在你有难，我能袖手旁观？"
看着我认真的表情，张明远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老侯，你还是那么仗义。行，那就麻烦你了。不过我可先说好，要是没合适的，你可别勉强，我还能再找。"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在我的介绍下，张明远进入了县财政局下属的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虽然工资比他之前的略低，但工作环境和福利待遇要好得多，最重要的是稳定。
同时，张明远并没有放弃考注册会计师的计划。每天下班后，他都会在单位多待两个小时学习。周末，他还会去市里参加面授培训。他的努力和坚持，让我想起了当年那个在高中教室里挑灯夜读的少年。
我的工作也逐渐稳定下来。县里的退役军人事务局给了我一个科长的职位。虽然没有了军营的纪律和压力，但我依然保持着军人的作风，每天按时上下班，认真完成每一项任务。同事们都称赞我工作细致、责任心强，领导也对我赞不绝口。
这天下班后，我接到了张明远的电话。他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老侯，我过了！注册会计师的三门科目，我全部通过了！"
"恭喜啊！我就知道你能行！"我由衷地为他高兴。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张明远继续说道，"市里一家大型企业的财务总监看中了我的能力，邀请我过去工作，年薪比现在翻了一倍多！老侯，如果不是你的鼓励和帮助，我绝对不会有今天。"
我笑了笑："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是你自己迈出了那一步，是你自己付出了努力和汗水。我不过是在旁边'喊了几声加油'罢了。"
电话那头，张明远沉默了片刻，然后用略带哽咽的声音说道："老侯，说实话，半年前遇到你的那天，我正处于人生的低谷。公司濒临倒闭，我的积蓄所剩无几，媳妇整天唠叨，孩子的学费也交不起。那段时间，我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
我心头一震，没想到当时的张明远竟然已经绝望到了这种地步。
"但你的出现，你的那番话，让我看到了希望。你告诉我，人生没有太晚的开始，只要有决心，有行动，一切皆有可能。这句话，成了我这半年来的座右铭。"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到一种莫名的欣慰。在部队的十五年，我救过战友，也帮助过不少困难群众，但从未想过，一次简单的聚会，一番由衷的鼓励，竟然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轨迹。
"老张，其实我也要谢谢你。"我认真地说道，"回到地方后，我一度对未来感到迷茫。军营生活单纯而明确，每天的任务都很清晰；而地方上的生活复杂多变，人情世故也更加错综复杂。看到你这半年的变化，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在哪里，只要心中有目标，脚下有行动，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张明远在电话那头笑了："看来，我们彼此都是对方的'引路人'啊！老侯，等我去市里上班后，咱们可得常联系。到时候一定要来我家吃饭，我媳妇的红烧肉可是一绝，比咱们那天吃的那家店强多了！"
是啊，人生就是如此奇妙。当年，我和张明远是同窗好友，后来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十五年后再相遇，我们都已不再年轻，都经历了生活的磨砺，却在彼此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了对方力量和勇气。
挂了电话，我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群山和夕阳。想起了军营里的日子，想起了战友们的笑脸，也想起了张明远眼中重燃的希望之光。
人生如戏，有高潮也有低谷。重要的不是你站在哪个位置，而是你面对生活的态度。正如我常对战友们说的那句话：困难像弹簧，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
窗外，夕阳西下，晚霞如火。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新的征程也正在等待。无论是身着军装的日子，还是回归地方的生活，我都会以一名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勇往直前，永不言败。
张明远的故事，或许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小小缩影。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每个人都在奋力前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酸甜苦辣。但只要心中怀揣希望，手中握紧行动，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没有到不了的远方。
收拾好思绪，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团长的号码。"老团长，我在地方上挺好的。对了，下个月是咱们连队建队五十周年，我一定回去参加！"放下电话，我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无论走到哪里，军人的本色永不改变；无论身处何方，前进的脚步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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