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潮落幕之后,法国电影好像更强了

红魔 2024-03-25 22:28:55

作者:Adam Scovell

译者:陈思航

校对:易二三

来源:Little White Lies

「浪潮」的问题就在于,它们是会退却的。不过,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浪潮」这个词汇,会被用来描述电影运动。

从历史上来说,它让数量众多的导演、作家和表演者们在一起工作,共同努力拓展这种媒介的边界。但「浪潮」本身就已经暗示着某种等级制度:那些位于变革力量「浪尖」的人物会受到最多的关注。

但是,当浪潮退却之后会发生什么?那些并没有掀起巨大变革的影片,以某种更微妙的方式影响着这种媒介,这些作品又意味着什么?

在所有浪潮之中,最著名的、受到最广泛讨论的当然是法国新浪潮。

它与《电影手册》之间极为显著的联系,可以说是原因之一。不过,新浪潮的导演确实也引领着一种真正激进的、后现代的电影语言。

在1960年代,这确立了他们在法国电影评论界的主导地位。据我所知,这些导演至少还主导了英国的评论界:他们包括让-吕克·戈达尔、弗朗索瓦·特吕弗、克洛德·夏布洛尔、埃里克·侯麦和雅克·里维特。

克洛德·勒卢什 、戈达尔、特吕弗、路易·马勒、罗曼·波兰斯基

但是,在接下来的十年,其他人的创新和实验仍在不断地进行。这些不寻常的变化,让曾经的那种法国电影基本销声匿迹。

对于欧洲艺术电影来说,这是一段艰难却迷人的时期。

如果我们要挑选一部作品来切入这段时期,最好的选择或许是莫里斯·皮亚拉的《情人奴奴》(1980),这部影片标识了这个时期的终结。在这一时期,法国电影的革新可谓是硕果累累。

《情人奴奴》(1980)

当然,皮亚拉自己的探索,也包含在这段时期的革新之中,他这一时期的影片包括《我们不能白头到老》(1972)和《张口结舌》(1974)。《情人奴奴》是一部由伊莎贝尔·于佩尔和热拉尔·德帕迪约主演的影片,它也是对阶级议题的生动剖析。

这部影片聚焦于一个年轻女性,她与一个漂亮的罪犯一同「私奔」。这部影片糅合了过去十年中发展出来的各种电影主题与视觉风格,我们甚至可以通过它来回顾两位明星的表演史。

于佩尔在1970年代诠释了众多不同的角色,我们可以回顾一下她们不同的风格:她在克洛德·果雷塔那部微妙而精美的《编织的女孩》(1977)中扮演了女主角;

《编织的女孩》(1977)

她在安德烈·泰希内的《勃朗特姐妹》(1979)中扮演了安妮·勃朗特;

《勃朗特姐妹》(1979)

在伊夫·布瓦塞那部一针见血的种族题材影片《无辜的强暴》(1975)中饰演了一位受害者;她也在极具挑衅性的邪典电影中扮演了一系列的角色。

《无辜的强暴》(1975)

虽然这些影片大多数都是使用传统的电影语言拍摄的,但毋庸置疑,它们拓展了新浪潮时期影片的主题与技巧。这些影片并不关注上一个十年的那种诗性与结构主义特性,也不关心先锋派和大众文化。可以说,尽管这些作品是革命性的,但它们与那些后现代的指涉与批注相差甚远。

在这十年间,德帕迪约也在一系列奇异而精巧的影片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他在几部玛格丽特·杜拉斯的影片中扮演了一些小角色,然后才在1977年的《卡车》中扮演了主角。

《卡车》(1977)

他出演了一些受到争议的情色电影,同时他也诠释了一些犯罪电影中的角色。这些影片包括丹尼斯·帕特涅的《凶手》(1972)、何塞·乔凡尼的《推上断头台》(1973)以及克劳德·贝尔纳-奥贝尔的《多米尼西案件》(1973)。后来,他成功「毕业」,在贝特朗·布里叶的犯罪电影《冷餐》(1979)中扮演了主角。

《冷餐》(1979)

当然,在这十年间,也涌现出各种不同寻常的电影实验:作家乔治·佩雷克与伯纳德·奎塞因一起,为他自己创作的故事《沉睡的人》(1974)拍摄了一部精妙的改编电影。

勒内·阿利奥改编了米歇尔·福柯编辑的文件,拍摄了《我,比埃尔·李维尔》(1976),贯彻了他原有的那种粗粝的、左拉式的风格。而社会哲学家、理论家居伊·德波试图回归电影散文中蕴含的潜力,他改编了自己的代表性著作《景观社会》(1974)。

《景观社会》(1974)

德帕迪约并不是唯一一位参演创新性电影的男主角。在这十年前,不断作出突破的另一位演员是帕特里克·迪瓦尔。这位演员于1982年自杀,在此之前,他经历了一段对工作极为狂热的时期。

迪瓦尔扼住了1970年代电影的咽喉——阿兰·科诺的《黑色小说》(1979)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的犯罪电影之一,在这部作品中,他非常活泼,不断嘶嘶叫着,如同一个失控的卑鄙之徒,他试图盗走一个年迈的妓院老板藏匿起来的现金。

《黑色小说》(1979)

在让-雅克·阿诺的《轻举妄动》(1979)以及克洛德·米勒的《行走的最佳方式》(1976)中,迪瓦尔同样诠释了这种极具吸引力的活泼感。

《轻举妄动》(1979)

在70年代,由于政府放宽了审查制度,性的主题得到了更为积极的呈现:在这一时期的影片中,我们常常可以看到窥淫癖和性暴力的主题,或是对性别规范的批判性审视。

阿兰·罗布-格里耶仍在离经叛道,拍摄那些实验性的情色电影,例如《伊甸园及其后》(1970)以及《欲念浮动》(1974)。

而巴贝特·施罗德的《情妇》(1975)则在一部虐恋电影中,蕴藏了对于身体剥削、身体占有的尖锐批判。

《情妇》(1975)

在贝特朗·布里叶那些精美却令人反感的《远行他方》(1974)中,或是在赛日·甘斯布的《我爱你,我不再爱你》(1976)中,我们也可以看到类似的议题。德帕迪约、于佩尔和迪瓦尔都在上述的一些影片中扮演了适当的角色。

《我爱你,我不再爱你》(1976)

站在摄影机后面解决问题的,并不是只有男人。在70年代,我们可以看到许多极具先锋精神和实验精神的女性,她们从自己的新浪潮前辈那里接过了火炬:

从《解放的潘多拉》(1976)和《午夜喧哗》(1979)开始,凯瑟琳·布雷亚不断地用电影发起挑衅;

《午夜喧哗》(1979)

纳迪娜·特兰蒂尼昂继续制作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主流电影,例如《流不尽的眼泪》(1971)和《知的权力》(1973);

《知的权力》(1973)

黛安娜·克里斯则用细节丰富的《薄荷苏打水》(1977)打破了成长电影的模式;

《薄荷苏打水》(1977)

玛格丽特·杜拉斯也拍摄了《娜妲莉·葛兰吉》(1972)和《印度之歌》(1975)这两部影片。

《印度之歌》(1975)

最令人震惊的,或许是香特尔·阿克曼的创新。这位导演用冷静却动人的方式,拆解了传统的电影规范。她的《我你他她》(1974)是一部碎片化的、冷淡的情色电影;

《我你他她》(1974)

《让娜·迪尔曼》(1975)是一部反常规的女性史诗,呈现了家庭生活的凝滞感;

《让娜·迪尔曼》(1975)

《安娜的旅程》(1978)则是一部忧郁的旅行电影。阿克曼的这些影片,展现了这一时期全新的自由,它们有着冰冷的视觉风格,和对社会现状的大胆蔑视。

《安娜的旅程》(1978)

这篇文章仅仅只是简单地概述了这一时期的惊喜之作。在这十年间,我们还可以看到利诺·文图拉、德菲因·塞里格和阿兰·德龙的表演,弗朗西斯·韦贝撰写的剧本,以及皮埃尔·格兰尼亚-德弗利和阿兰·科诺导演的其他作品。这份名单似乎是无穷尽的。

在其他场合,我用「法国电影的星期天」来标识这一时期的影片,这种说法出自雷蒙德·凯诺的小说《生命的星期天》,这些电影通常被看作是排在「主要事件」之后的东西。

但是,说实话,这里所说的「之后」,指涉的主要是时间上的先后顺序,而不是作品质量上的优劣。事实上,这一时期的许多影片都非常尖锐,探讨的都是很棘手的问题。

有时它们会令人不安,但它们从来不会让人感到无趣。这些影片的视觉观感,或许不像至今仍统治法语电影的那种影片那么风格化,但它们仍然值得我们花时间去讨论。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去观看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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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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