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语一言六月寒
(小小说)
文/石清华
和圆早餐馆,物美价廉。我去你来,热闹非凡。
早餐,大多数人是一碗稀饭,两个馒头,或是一碗清汤面。边吃边走,匆匆忙忙地赶去上班或是上工。至于沿途的灰尘、废气是不是会影响自己的身体,已经不重要了。集镇上普通老百姓的早餐大多如此。
当然,早餐馆还有其他花样。如多种荤菜,多样蔬菜,豌豆、花生之类的。如不急于上班的,或是已经不上班的,可以自选佳处,坐下细嚼慢咽。有少数几个好友约在一起,要酒要菜,吹牛聊天。他们慢慢品尝从前的艰辛,但更多的是生活的美好。
和圆的夫妻馆,坐东朝西,街道旁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时遮阳,枯枝交错时挡灰。无论寒暑,店主都会在人静时用高压水枪冲洗店门前的树,使其保持干净、清新。尤其是火辣辣的红日斜挂树梢,摆桌浓荫下,任丝丝凉风轻拂,品一品浊酒,仿佛已经登仙。在同一条街道,夫妻俩总是忙不过来。从早晨六点到将近十点,脚不立地,手不空闲,忙得不可开交。
有好友劝老板周和圆请个帮工。老板说生意好时是有点忙不来,但时间短。生意一般时,自己都没什么事做。请一帮工,无疑增加了成本,还让人不放心。
周老板的手艺在小镇上是首屈一指的。所卖的东西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诚信待人。坚守薄利多销的观念,受到很多人的欢迎。生意自然如烈火烹油、锦上添花。但有一样缺点: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何人,都板着面孔,好像谁都欠他什么似的,说话时完整地避开了“和圆”,总是呆板板、硬邦邦、恶狠狠。只要是不了解的,一般不能接受。
买稀饭的正排着队,卖得也很快。即使队伍长一点,也不需等多长时间。万一等不了,可以不买,还可有下一家。要是到后来稍凉一点,也可以接受。
这时来了位高个男人,挤上前去:“周老板,我有点急事,请给一碗。”老板一望,大约是熟人吧,给卖了。后面即有一靓女很是不满:“谁没有事?我走了三里多路,等三分多钟了。”
老板向后看看,横眉冷对地说:“一碗稀饭全赚就两块钱。你等得就等,等不得就走。”
靓女从前无论走到哪里,可能都众星拱月似的,从没受到这样的冷遇。于是愤愤不平地说:“算你狠,我不买你的可以吧。”
说完甩手而去,其他等待者也有点为之不平。不平就不平吧,我又没去请你们来。
花样翻新,门类增加,需求旺盛。本是好事,可这夫妻俩,忙时往往出错。钱算错了,多少都有。货给错了,位置不对。忘了顾客要求,咸淡不明等等。常常出错,自然生出了许多不快。
有一少妇点了碗清淡的肉丝面。坐等了一会,端去的却是辛辣面。少妇有点不满地问:“老板,我点的是清淡的,怎么端来的是辣的?”
“辣的不是吃不得。”
“别人能吃别人吃。我不能吃才点清淡的。如果都一样,你分什么清淡的和辣的?”
“我不与你歪扯皮。你能吃就吃,不能吃就走。”
“我怎么是歪扯皮呢?”
一看老板已忙别的去了。要辩个是非是不可能的。随即从提包里拿出五元钱,放在餐桌上,将筷子朝餐桌上重重地一拍:“你是老板你狠,再不来你狠不到我了吧。”说完拂袖而去。
有好友劝他,这样对待顾客,以后会没人上门的。老周也说:“是的,别人出钱买吃的,我让别人受气是不行的。以后不能这样了。”
刚刚说的话,过一会儿就忘记了。
几位喝酒的兄弟酒兴正浓。海阔天空地聊,东西南北地侃,天翻地覆地吹。喝一口酒,夹一箸菜,再吹。似乎这世界是他们几个的,笑声中带着酒气,沐浴着人间的一切。
“老板,加一点酒精。”
老周声音很粗地说:“你没看我正忙吗?”
“你忙就忙,没时间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加。你不吼行不行?”
“我说话就这么个样子,你们说吼了就吼了。”
“我们出钱是向你买吃的。不是向你买吼的。”
“哎,你们愿来就来,不来,我不求你们。”
是呀,老板没求我们来。几位喝酒的兄弟想,也是,谁叫我们自讨没趣?要是与老板争个输赢,旁人会认为我们是在耍酒疯。算了吧,得让人处且让人。
“老板,结账。”
几位兄弟信誓旦旦:“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渐渐的,夫妻俩轻松了。不久,和圆早餐馆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2017年4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