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这个人，小时候对我还不错。每次过年回老家，她都会给我装一大包零食，有糖，有饼干，还有我爱吃的辣条。那时候，我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姑。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会随着时间和利益变得复杂。三年前，我创业刚起步，资金周转不灵，账户上只剩下两千块钱。员工工资、水电房租，每一样都压得我喘不过气。那天晚上，我坐在办公室的破沙发上，盯着余额显示的数字，感觉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我想来想去，决定找大姑借点钱。她在我们家族里算是混得最好的，早年开饭店挣了不少钱，还在市里买了两套房。相比之下，我爸妈退休金不高，手头也紧，只能勉强过日子。我打电话给大姑时，语气尽量显得轻松：“大姑，我最近创业，遇到点困难，能不能借我一万块，等我资金周转过来就还你？”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大姑的声音：“哎呀，小磊，不是大姑不帮你，实在是手头也紧啊。你大哥还要买房，我得留着钱帮他凑首付。再说了，创业这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成功呢？你还是别太冒险了。”我握着手机，愣住了。她的语气不算冷漠，但句句戳心。我咬了咬牙，说：“大姑，我一定会还的，最多半年就能周转过来。”她叹了口气：“不是我不信你，小磊，只是你大哥的事更重要。这么多亲戚，你不如找别人问问吧。”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我感觉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之后的几个月，我拼命找其他途径筹钱。信用卡、朋友借款、甚至连车都卖了，才勉强撑过那段最困难的时期。公司慢慢步入正轨，我也渐渐学会了咬牙坚持。三年后，我的公司总算熬出头了。客户越来越多，项目越做越大，银行账户上再也不是那几个零。去年，我在城里全款买了一套房，又换了一辆SUV。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至少过得安稳、体面。就在这个时候，大姑找上门了。那天傍晚，我正准备出门接孩子放学，大姑突然打电话来说要过来。我有点意外，但还是热情地让她来家里坐坐。不到半小时，她和我大哥就出现在了门口。大哥挎着一个大包，笑容谄媚：“小磊，听说你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啊，这房子挺气派！”大姑在旁边也附和着：“就是啊，咱家最出息的就是你了。”我客气地让他们坐下，给他们倒了茶。几句寒暄之后，大姑终于开了口。“小磊啊，你表哥的婚事定下来了，可这房子的首付还差点钱。我和你姑父这几年手头紧，实在凑不出，你看能不能帮帮忙？”她的语气柔和，但眼神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我盯着她，脑子里回想起三年前我打电话求她的那一幕，心里一阵发凉。“大姑，我记得三年前，我也有困难，找您借过一万块。那时候，您说手头紧，不能帮。”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大姑愣了一下，脸色有点尴尬：“那时候不一样啊，你表哥是结婚，这是大事。再说了，你现在也不差这点钱，对吧？”我冷笑了一声，放下茶杯：“不差这点钱是一回事，但我学会了一个道理，困难的时候谁都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您当初没帮我，现在我也不想掺和别人的事。”大姑脸上挂不住了：“小磊，咱是一家人，哪能这么记仇呢？再说了，我也不是不给你钱，只是那时候确实有别的安排……”我打断了她的话：“大姑，我不是记仇。我只是觉得，做人不能只想着自己。你当年没帮我，我理解，但今天我帮不帮你，也是我的自由。表哥的事，我爱莫能助。”大姑和大哥你看看我，我看看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大哥还想再说什么，被大姑拉住了。他们最终没再多说，匆匆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的心情复杂得说不出话来。我不是个冷血的人，但经历了那么多，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情是有温度的，但也需要双向的付出。窗外的夕阳一点点沉下去，暖黄色的光洒在房间里。我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心里五味杂陈。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