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正门外，开了一家烧烤摊，摊主叫阿军，每晚七点，楼下的人逐渐多起来，阿伟就开始支摊了。

王琳家的窗口正对着他的摊位，淡墨色的烟飘起来，忙碌的身影就开始了生计。

“味道还可以不？”阿军拉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擦额头的汗，问王琳，“我准备干长久生意，你吃过几次，给我提点建议怎么样？”

“葱花太多了，”王琳认真的说：“烧烤很好，少放点葱花会更好，”

阿军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爸爱吃葱，他说这样好吃，不过他已经去世了。”

“可能每个人口味不一样，”王琳觉得有些冒昧，也不好意思起来，说：“这只是我个人口味，你还是根据大家的口味来吧，”

阿军想了想，说：“你说的有理，下次我就问问客人喜不喜欢葱，喜欢的，我就多放点，不喜欢的，我少放点，”

“嗯，这样好，”王琳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说：“大家的口味都照顾到了，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王琳脸蛋小巧，瘦弱的脸上经常是一片死灰，这是阿伟第一次看见她笑。

阿军笨拙地夸赞一句，“你笑起来挺合适的。”

啪的一声，啤酒瓶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刺耳的声音吓得站在窗边的王琳一哆嗦，她对阿军的回忆也到此结束。

王琳的丈夫张伟一边给喝酒的兄弟递烟，一边恶气生生地喊，“王琳！王琳！你干什么呢？”

“我去给你们买点小酒菜吧，”王琳被混合的酒味和烟味搅得直犯恶心，“你们再多喝点，酒没了，我去买。”

“嗯，”张伟斜眼顿了一下，嫌弃的警告，“别再买烧烤了，容易上火。”

张伟的朋友叼着一支烟，凸出眼珠子露出笑意，“弟妹，别听他的，我爱吃烧烤，他们不吃，我吃，”

“好，我去买，你们等着，”

王琳不想和他们多说，拿着放在鞋架上的小包就出了门。

外面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敲打在阿伟的雨棚上。

天色渐晚，路边却没有什么人。

阿军的烧烤摊就像为王琳开起来的。

“今天没什么生意，”阿军主动对王琳说：“昨晚生意很好，今天的肉、菜都是最新鲜的，你来得正是时候。”

王琳拿着小篮子，拿好需要的东西后，走到阿军身侧，说：“生意好，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赚不了几个钱，”阿军看看身侧的王琳，准备开始烧烤，说：“你站到对面去吧，这里油烟大，”

王琳看着阿军，坚定地说：“我不怕。”

阿军不说话，笑了一下，开始点火。

王琳问，“你喝酒吗？”

阿军回答轻快，“不喝，烟也不抽的，”

“难得有你这样的好男人，”

王琳暗自打量阿军，烧烤动作利索，短袖已经洗的透光了，袖口的线也脱出一头，掉出来。

“不像我老公，”说到自己身上，王琳的语气里多了愤恨，“整天抽烟喝酒，带着他那几个狐朋狗友，有一个流里流气，”

“抽烟喝酒，”阿军幽幽叹气，说：“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会想一直这样呢，”

话里有话，王琳看着阿军，等着他继续说。

阿军露出苦涩表情，说：“应酬，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呢，当初我也努力赚钱，整天应酬，抽烟喝酒，钱赚了，身体却垮下来了，最后家也散了。还落得花天酒地的骂名，现在一个人也还不错，”

雨声小了，楼房的灯逐渐亮起来。

听到阿军的过往，王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在她还在想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阿军已经将烧烤装好，递上来了。

“好了，”阿军笑着，刚才的阴霾消失不见，说：“多些体谅，这样的夫妻才长久。”

王琳看了阿军一眼，低头转身离开。

不少人已经下楼，阿军的烧烤摊不一会儿就被包围住了。

王琳回到家，只有张伟流里流气的朋友半躺在沙发上，看到王琳回来，他立刻起身，眼珠子在王琳身上流转。

“张伟呢？”王琳退后两步，紧张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那个没有用的软蛋，”男人瞥一眼卫生间，上前，盯着王琳说：“提他干什么，”

王琳绕过他，将烧烤摆在桌上，和他保持距离，说：“烧烤，你们趁热吃。”

男人上前一步，从后背利索抱住王琳。

“啊！”

听到王琳的尖叫声，差点把胃口吐出来的张伟瞬间爬起来，忍着胃痛往客厅跑。

“你干什么！”张伟醉意全无，上去猛地扯开男人，上手就是一拳头，男人站不稳，晃悠两下，一屁股坐倒。

张伟将王琳护在身后，忍不住怒火，上去又扇了几个耳光。

男人大喊，“张伟！你还想不想干了！”

“不干了！”张伟拖着男人往外走，“老子早就看你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爽！有几个臭钱还真的把自己当盘菜了！”

“你想清楚！”男人已经晕头转向，仍然不甘心的叫嚣，“没有老子罩着你，你能有今天！”

张伟一听更加来气，用尽全身力气将男人丢到门外，“滚！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毫不犹豫关上门。

做完这一切，他靠着门蹲下，瘫软在地上。

王琳整理好衣服，看着累得直喘气的张伟，又想起阿军的话，一时间百感交集，不过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将房子收拾干净。

夜深。

王琳看着靠着门睡着的张伟，蹲下，将他扶起来，说：“你以后少喝点酒吧，钱是永远也赚不完的，”

张伟半梦半醒，靠在王琳身上，说：“我不赚钱，你花什么，结婚的时候，我说了，我会养你，君子一言，不能出尔反尔，我会赚钱，会赚更多的钱。”

王琳将张伟放在床上，简单给他擦了脸。

张伟酒醒大半，看着王琳说：“没事，不跟着他干，我一样能赚钱。欺负我可以，欺负你不行。”

王琳笑着就流下眼泪。

张伟一脸懵，说：“你别哭了，以后我少喝酒，那酒喝多了也难受。”

“嗯。”王琳抹去眼泪，说：“睡觉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睡吧，大晚上的，赶紧睡觉。”

躺下后，王琳想了很多，最后下定决心要将日子过好。

张伟也受够了无谓的应酬，准备重操旧业，干回老本行。

“赚钱不多，但是踏实，”张伟对王琳说：“过几年再考虑转行，”

王琳点头，“嗯，只要你少喝酒，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朋友新店开业，需要帮手，我准备去帮忙，给孩子赞点奶粉钱。”

“奶粉钱？”张伟惊讶的张大嘴巴，“你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

王琳笑着点头，“我去医院检查了，孩子很健康。”

张伟笑得前仰后合，“好，好，健康就好，以后我戒烟戒酒！”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