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张家的喜席,张良想趁着天光往家走。
村里的王二狗拽住他,说:“着急什么,你是张家人,不能这么早走,还要喝两杯。一会儿,还要闹洞房啊!”
“再喝两杯,”新郎官张元兵也搭在他的肩膀上,说:“这样的日子难得有,”
围着张良不让他走的几个人嘻嘻哈哈,“对,来,再喝两杯,闹洞房!”
张良看了一眼新房,里面坐着的是他爱的女人却不是他的新娘,悲从心起,他拿起酒杯,“喝!”
“喝!”
“喝一杯!”
“再喝一杯!”
酒一杯接着一杯,浇灌着张良干枯的心,他悔恨如果当初不是他固执相信读书可以改变命运,独自跑到外省求学,最终空有一肚子知识却身无分文。
如果他像张元兵一样早赚钱,林美也不会被她嫌贫爱富的父母逼迫嫁给张元兵,他也不至于连心爱的人也守不住。
醉意上头,张良拖着无力的四肢痴痴望着亮着灯的婚房,流下眼泪的同时昏睡过去。
“你们!你们这对、”
愤怒的尖叫将昏昏沉沉的张良吵醒,他慢慢爬起来,看到张元兵站在门口,身后是被张元兵声音吸引来的张元兵父母和邻居。
这里不像是他的家,张良酒还没醒,脑子没有反应过来,正当他要打量周围时,整个人被怒火冲天的张元兵拽下床。
“好啊!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丧心病狂的男女还在藕断丝连!”张元兵挥着拳头就往张良脸上招呼,“你这个混蛋!口口声声说是读书人!这就是你在书里学的吗?!”
张良被打醒,关于昨晚的事情,他没有任何记忆,只记得喝酒、醉了。
一顿拳打脚踢后,张元兵一家人将张良拖到村里的祠堂,全村人都到现场,见证这荒唐的事情,也迫切地想知道那荒唐的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良,”村长表情肃穆,不怒而威,问,“你把昨晚的事情说清楚。”
张良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村长一直很欣赏他,甚至有栽培他的想法,事到如今,他对张良仍然存着一丝希望。
浑身都是痛处,张良吃力地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
张元兵大声打断他,“村长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亲眼看见了!”
周围的人交头接耳,并没有明显的表明立场,张良和张元兵的为人他们都清楚。
昨晚陪着他们喝酒的几个人跟着张元兵叫嚷,“村长!我们可以作证!昨晚喝酒的时候,张才的眼睛一直盯着婚房看,他就是图谋不轨,趁着我们都喝醉了,他就跑进房间!”
“别说了!”张元兵凶神恶煞的大喝一声,“村长!你要给我主持公道,不然我只能报警了!让村里除外都知道我们村出了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东西!”
“大伙安静!”村长干瘪的嗓子吼出声,“我会给所有人一个公道,昨晚你们都喝了酒,谁是谁非,不能妄下判断。”
王二狗说:“村长,既然你这样说,那就请你调查清楚!给元兵一个公道!”
村长点头,让人找来了林红。
闹到这里,张良酒醒了,但记忆仍然是模糊一片,对昨晚的事情一点没有印象。
“林红,”村长问面如死灰的林红,“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吗?”
林红握紧手,始终低着头,说:“村长,我对不起元兵哥,”
村长难以置信。
林红掩面,小声地哭起来。
王二狗脸色变了,琢磨着什么,准备说话,张元兵抢先一步将林红拉到身后,说:“村长,林红累了一天,我们又闹到很晚,迷糊中,肯定是她把张良当成我了!这一切都是张良的错!”
“小红,对不起,”张良跪下,说:“我是醉糊涂了,你报警抓我吧!我愿意认罪!”
张元兵冲到村长面前,说:“张良已经认罪了!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把他赶出村,谁知道他那天喝醉了又爬上谁的床!”
“对啊!”王二狗跟着喊,“村长!把张良赶出村子!”
在场的人窃窃私语,都望向村长,村长站在高位,左右为难。
“是我的错,”张良从地上爬起来,说:“我会离开,林红、元兵,是我对不起你们。”
村长艰难的点头,说:“事情有了结果,大家都散了吧,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到此结束。”
回到家,张良父亲阴沉着脸,拿着棍子,叫张良跪下,问,“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
张良母亲害怕丈夫真的会动手,在一边站着,不敢走远。
“爸,我没有,”张良说:“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喝醉,怎么到了床上,我是喜欢林红,但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张良父亲放下棍子,叹气,“我们相信你,但是你又为什么要承认呢?!”
张良说:“牵扯下去,受伤的是林红,张元兵不愿意报警,我认了也没什么。”
张良母亲眼泪汪汪,问,“儿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去城里找工作,”张良说:“帮家里把地耕完,我就走。”
另一边,张元兵并没有受到影响,回家后面对父母的冷脸仍然是笑嘻嘻。
张元兵父亲说:“明天,你就和我去退婚!这种女人不配当我们张家的儿媳妇!”
“这不是林红的错!”张元兵说:“我不介意!林红就是我媳妇!”
“胡说八道!”张元兵母亲怒火烧心,说:“你不介意!张家的列祖列宗介意!以后让我们怎么面对张家的列祖列宗!”
林红走进来,二话没说就跪下。
张家夫妻往后退,怕沾染晦气。
“伯父伯母,我愿意退婚,”林红跪在地上,说:“是我对不起张家的列祖列宗,你们送到我们家的东西,我们会全部还回来。今晚,我就回去和父母说这件事。”
“好!”张元兵父亲立刻说:“你们家最好说到做到,别想占便宜。”
“对!当初花的钱,一分不少给我还回来,”张元兵母亲厌恶的说:“穷就是命贱!”
“我说了!”张元兵着急的大喊,将林红拽起来,说:“不退婚!那件事情,我不怪林红!”
张元兵父亲抬手就打,“你这个浑蛋!胡说什么!”
“别打了!”张元兵母亲拉住丈夫,说:“该打的是那个女人,你打儿子干什么!”
隔天,张元兵父母趁着张元兵去找王二狗的时候,带着林红回林家退婚。
林红父母不愿意,大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撒谎说为了给林红两个弟弟讨老婆,钱已经花完了。
林红知道父母心疼钱,趁着他们争吵的功夫,去房间里找到他们藏钱的地方,将钱拿出了还给了张元兵父母。
张元兵父母点了钱,刚好够彩礼,怕和林红父母过多纠缠,得不偿失,拿到钱就跑。
“你这个下流胚子!”林红父母像发疯似地咒骂林红,“白眼狼!”
骂着,他们仍然不解气,倒水泼赶,“滚!林家没有你这样的人!滚得远远的!”
浑身湿漉漉的林红无家可归,她看了一眼缓流的河水,顺着进山上的小路走。
张良远远看到林红失魂落魄的模样,本来不想再管闲事,但看她神情不对,心瞬间揪起来,默默跟了上去。
两个人进了山,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他们困在了山洞里。
张良点了火堆,背过身,对林红说:“现在雨大,你在这里等雨停,我先回去。”
“良哥,”林红上前抱住张良,说:“你别走。”
“林红,你干什么!”张良就像被火烫了一下,手忙脚乱推开,“被人看见,我们就完了!”
“现在没人要我了,”林红被推倒后,趴在地上,说:“张家退婚,父母把我赶出来了,我一个人活不下去。”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张良愧疚地说:“张元兵说不再追究,我还以为他是认真的,”
林红哭着乞求,“良哥,你要我吧,”
张良说:“我会还你一个公道,雨停了,我们就去报警,让警察调查真相!还你一个清白!那天晚上,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林红擦去眼泪,靠近火堆,说:“那天晚上,你没有。是张元兵故意设局要害我们。”
“什么?”张良跑两步上前,在林红跟前蹲下,“林红,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红说:“张元兵知道我的心在你这里,我是因为无奈才嫁给他,他心里不舒服,故意联合王二狗演了这一出戏。”
“什么?”
“那天,他们密谋的时候,我恰好听见了,张元兵想把我迷晕,再把喝醉的你抬上床,”
“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张良难以理解,问,“你们已经结婚了!”
“为了让他自己安心,为了让你永远离开村子。”林红说:“他在水里给我下了药,只不过我吐出来了,那晚,我一直是清醒的,你烂醉如泥,根本叫不醒。”
张良思索了很久,说:“既然什么也没发生,更应该报警!让警察还你一个清白。”
“良哥,你还不明白吗?”林红鼓足勇气,拉住张良的大手,“我想和你在一起,之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能反抗,现在不一样了,”
原本林红早已经认命,但是张元兵搞的这一出戏又给了她希望。
张良不敢看林红充满诱惑的眼眸,在林红再次靠近时,才握紧她的手,说:“小红,跟我进城,我会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雨停,我们就走!”
林红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感,一把抱住张良,“良哥!”
雨还在下。
张元兵被关在家里,郁闷地望着窗外的大雨。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张元兵父亲在门外说:“林红那样的女人,不值得你惦记!钱,我和你妈已经拿回来了!以后我们家和他们家没有关系!”
雨停后,王二狗看见湍急的河里飘起一件花衣服,惊恐的大喊,“林红跳河了!林红跳河了!”
村里人陆陆续续赶到河边,为林红的消失感到惋惜。
张元兵一直被关在房间里,等他出来,父母已经开始给他物色新媳妇,没过多久,一场婚礼在张家院子里再次拉开序幕。
张良带着林红在城里做起了小生意,足够两人的开销。他们计划着再努力存点钱就可以生一个孩子,带回去见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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