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桂花 素材提供/李芳

（本文根据身边人生活经历创作，为了文章的结构完整，有些情节略作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

昨天回了一趟老家，帮母亲辍拾辍拾她的箱子，翻到箱底处，一件黑色女唐装上衣呈现在箱底，我随手拿起来摊开一看，这是一件做工十分精细的上衣，针线缝得十分均匀，从我记事起就没见母亲穿过它。

“妈，这件衣服真漂亮呀，是不是蚕丝做的呀？”我一边整理着，一边问母亲。

76岁的母亲听闻我的喊声，戴上老花眼镜，从客厅走进来。看了几眼我手中拿着的上衣，脸上立马呈现出笑容来。

“这是我结婚前你爸给我买的，当时花了你爸好几个月的工资呢。”母亲自豪的说着，从我手中拿过了那件衣服。

看着母亲手中拿着的上衣，我想起了看电视剧《豪门大宅》，剧中主人公药材老板他穿的那件衣服的料子，就跟母亲这个料子一模一样。

小时候听父亲说过，他写了100多封信才把母亲追到手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当时有点文化的人，父亲生于1945年，父亲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4岁前父亲是幸福的，因为我的爷爷是一位教书先生。在那个年代别家可能很穷，但是我爷爷有一份工资，家里也不至于揭不开锅。

奶奶虽然出生在民国时代，但是他不像我的外婆一样裹脚，奶奶的脚很大。她嫁给爷爷时，奶奶会扛犁把子，家里的田地都是奶奶犁的。

爷爷是个文化人，地里的活他不干。每天穿着长衬衫，去村里的私塾教书。回来就干些家务活，和奶奶的位置倒过来了，别人是男主外女主内，奶奶家则相反。

父亲4岁那年，爷爷生了一场大病。后不来没多久就病逝了，奶奶一个人带三个孩子，日子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没有了父亲，伯父7岁就给地主放牛，没有工钱，只管两餐稀粥，大姑10岁就去做了童养媳。三个孩子，两个孩子都安顿好了，1951年，奶奶就带着只有几岁的父亲改嫁。

没想到改嫁的人是土匪（嫁之前他们也没有了解过），嫁过去几个月，父亲的继父就被抓起来了，那时候全国都剿匪。可能他作恶多端吧，不久就被枪毙了。

没有了依靠，奶奶只好又把父亲带回来，回到原来爷爷生活的村子继续生活。经历了生活转折的父亲也慢慢懂事了。

靠山吃山，父亲几岁时就跟奶奶到山上砍柴烧炭，卖了换取一些生活费，平时就种些杂粮吃，穷人不讲究，每天能填饱肚子就行。

父亲说最饿的那一年，他有七八个月都没吃过一点荤腥。一天奶奶的大哥给她送来了两斤猪油，猪油是炼好的。

奶奶舍不得吃，把它挂在很高的房梁上，八九岁的父亲闻着那猪油的香味，口水都流出来了。

趁着奶奶去外面干活的功夫，父亲就寻思着，咋能把猪油拿下来吃上几口呢。矮个子的父亲突然有了主意，他拿来凳子，踮起脚，伸手刚好能够着装猪油的罐子。

父亲小心翼翼的把罐子拿下来，猪油的香味扑鼻而来，他迫不及待的把罐子的盖子揭开，白白的猪油呈现在眼前，父亲咽了一口口水。

用手轻轻的抓起猪油放进嘴里，父亲说他记得感觉到那猪油是无比的美味，他扣了几口，吃下肚子。

他担心吃多了会被奶奶发现，就把猪油放回了房梁上挂着。10多天后，奶奶拿一点猪油炒菜，结果发现猪油被动过了。

奶奶也不知道是谁动的，父亲告诉她说是小猫偷吃了，奶奶将信将疑，她告诫父亲说，剩下的猪油不能乱动。以后遇上大旱天，一点东西没得吃了，那就会饿死的。

奶奶的告诫生了效，父亲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打那两斤猪油的主意了，听父亲说，那两斤猪油，他和奶奶吃了很久很久才吃完。

那两斤猪油，平时是舍不得放煮菜的，只有过节的时候才可以放些，没有钱买荤食，放点猪油煮菜，能闻到一点荤味。在那个贫穷的年代，物资匮乏，生活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一晃到了上学的年纪，父亲看到堂哥们上学，他也嚷着要上学，后来奶奶想，没钱送孩子读书，但也要让孩子会写自己的名字，会算简单的数目。

于是父亲八岁那年，奶奶就把父亲送到了村里的学堂去上学。父亲或许是继承了爷爷的优点吧，读书非常聪明，老师讲的一点他就通，是那种开窍的孩子。

读了一年级，父亲二年级不上就直接跳级上了三年级了，老师说他跟得上就让他上，跟不上再降回二年级。父亲怕被降级，所以读书的时候他非常勤奋。

后来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镇上的联中，在镇上读了两年，他因成绩优秀他，被推荐到县里读。

初中毕业，父亲回到村上，做生产队的会计，65年村里缺乏老师，又叫父亲去做代课老师。

做了两个月后，父亲实在是不愿做了，因为他咽喉受不了，后来大队里有学中医的名额，他们又派父亲到县里去学中医。

1969年父亲学习中医归来，正式到村里上班，成为一名村医，这时父亲已经20多岁了，到了适婚的年龄。

一天，父亲下班回来，四叔公提着一瓶酒找父亲来了，四叔公是生产队的队长，他问父亲：“六侄子，给你介绍个姑娘，那姑娘小学毕业，那可是有文化的姑娘。”

60、70年代，能读完小学毕业的姑娘真不多，听说是小学毕业的，我爸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呢？为了读书，我爸那时候虽然在村里上班，但是刚毕业，家里还是穷的叮当响。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听母亲说当时装米的罐子都是破烂了再缝补上用的。

我爸答应后，四叔公就把那姑娘带来给我爸相亲了，结果那姑娘心高气傲，我爸的职业她是喜欢的，但是她嫌我爸长得黑，我爸为了款待她，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杀了，结果没戏，白浪费了一只老母鸡。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秋天，有天我爸正在给病人开中药处方，一姑娘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急速的说道：“医生，快去看看我外婆，她晕过去了。”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我爸听了，背上药箱，就跟着那姑娘往她外婆家跑。

到了姑娘外婆家，几个大人围在那老人的身边，这时老人已经苏醒过来了，我爸给她打了脉，老人可能是太虚弱了，血气不足才会导致她晕厥过去的。

缘分就是很奇妙的东西，我爸自从和那姑娘有了一面接触之后，那天晚上我爸回去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见那姑娘成了他的妻子，醒来后我爸发现是一场梦，不过梦中的细节我爸却记得一清二楚。

就在我爸快要把那场梦忘记了的时候，村里的媒人给我爸做媒来了，媒人告诉我爸说，姑娘芳龄19，人长得的俊俏好看，关键是文化还高，让我爸打扮打扮去见那姑娘。

在媒人的引荐下，我爸去媒人家里和那姑娘见面，见面时我愣住了，那不是前段时间他晚上做梦见到的那位姑娘吗？

我爸又惊又喜，那姑娘看上去比前段时间打扮得更漂亮了，交谈才发现，姑娘读了初一，后来班里面只剩下两个女同学，她不好意思才不读了。

文化程度在当时来说不算低了，这次见面，我爸对她的印象更深了，一定要让她成为我的妻子，我爸当时这想法。后来我爸出了洪荒之力，才把我妈追到手。

见面后，姑娘并没有立即答应处对象，我爸也不气恼，他要了姑娘的通信地址，其实两家相隔不远，就4公里左右。姑娘家的侄女还在附近的中心校学校读书呢。

认识姑娘后，我爸才知道她叫李芳，是家里的小女儿，父母一心想让她找个有工资领的人结婚 。在我爸之前，她已经相过亲了，但是不知为何没相中。

我爸知道，这样的姑娘眼界高，自己家里穷，要想得到她和家人的认可，只能在自己文化方面下功夫了。

为了获得李芳姑娘的芳心，我爸 隔三五天就给李芳写信，有时候是下了班亲自送去，有时候没空了就到学校把信交给她的侄女，让她侄女带回家给她姑姑。

每次写信，李芳姑娘都是象征性的回了几句，没空的时候她就不回，我爸也不妥气，一直写了一年多，我爸的恒心，最终打动了李芳姑娘的心，李芳姑娘答应和我爸处对象。

后来，又处了大半年，两人才在 媒人的周旋下，正式定亲。定亲那天，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习惯，那天姑娘的亲人们会陪伴她到婆家那里看看。

李芳姑娘带着家里的嫂子和婶子到我爸家来了一趟，我爸家当时还是比较穷的，他们到屋里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看到家里装米的缸破了补了还在用。

她嫂子指着那个破米缸说：“你看，这么贫穷的人家你要嫁进去，妹子，你要考虑清楚哟，以后没钱了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她嫂子的话丝毫没有动摇李芳对我爸的看法，因为我爸在那100多封信里，已经向李芳表明了心扉，作为一个中医医生，他不会让她受苦受累的。

定亲仪式过后，我爸就给我妈扯了两身衣服，一套是红色的，一套是黑色的，黑色的那套比较贵，听我妈说当时还花了我爸两个月的工资钱呢。

后来他们结婚了，彩礼钱我爸给了几十元，还给了10斤米，两个猪蹄子，就把我妈迎进门了。就这样，李芳姑娘成了我的妈妈。

婚后一年多，我妈生下我姐，第三年生下我，81年又生下了我小弟。

有了孩子后，那件黑色的衣服，因为太昂贵了，我妈一直舍不得穿，只有在大场面的时候她才舍得穿。

后来唐装服饰渐渐退出了市场，女人开始改装穿西装了，母亲就把那件唐装压在箱底，再也没有穿过。

父母结婚到现在，他们一起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雨历程，他们恩爱了大半辈子，现在和母亲谈起她和父亲的相遇，相知，母亲都会笑着说，缘分是天注定的，一次遇见，就相伴大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