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桂花 素材/刘阳
(本文根据身边人生活经历创作,为了文章的结构完整,有些情节略作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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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和继父在村中的小路上漫步,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乡下空气就是好。我们俩一前一后往前走,不远处的地里,农民开始拔花生了。
“早呀,你们爷俩出来散步呀?”邻居郭大叔挑着一对小竹筐,看样子是去拔花生。
“趁着早上凉爽出来走走,乡下的空气真好呀,好久没有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在城里闻的都是汽油味。”我回了郭大叔的话。
“真羡慕你父女俩呀,我们这时候正要忙着呢,你俩却这么悠闲。”郭大叔挑着箩筐从我们身边走过。
出来转一圈,不断有熟人向我俩打招呼,他们都向我俩投来羡慕的眼光。我俩这么亲密的一前一后走着,不熟悉的人还以为我俩是亲父女呢。
看着继父有些驼了的脊背,当年他来我家的情景又浮现在我的 脑海里,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我出生在一个大村庄里,村子有800来口人,大家杂姓而居。我的父亲是一位高中毕业生,高中毕业就回村里做了民办教师。
我的母亲只有小学文化,但是她勤劳善良,和父亲相亲相爱。白天母亲到生产队里去挣工分,家务活都是父亲下班回来才干的。
记忆中,每晚母亲从生产队收工回来,就往家里的那张长木椅上躺着,父亲总是对母亲说:“你干了一天的活,累了家务活就不用你干了,煮熟了我喊你吃。”
父亲的男中音非常好听,说起话慢声细语的,就连我这个小孩听起来都觉得舒服悦耳。
父亲在厨房忙着,不时会哼上一曲歌曲,歌声从厨房里飘荡出来,隔壁的大哥听了,也会跟着父亲哼上几句,他的歌声像鸭叫似的,没有丝毫的美感,我奶奶 听了,直摇头说,好好的歌曲让你唱成那样了。一个人的音乐细胞应该是与生俱来的吧?
我6岁那年,母亲生下了小弟,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女齐全了,母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有了儿子以后就不用再生了。
可是小弟还没出月子,就因为先天性胆道闭塞,当时的医疗没有现在发达,去医院医治医生最终也无法挽他的生命。后来还是遗憾的离开了人世。
弟弟的离世,母亲伤心欲绝,好在父亲想得开,他经常安慰母亲说:“我们的刘洋他已经到人世间走过一趟了,我想他在那边也不希望我们因为他而过度悲伤。”
半年后,母亲才走出了丧子之痛。父亲看着母亲脸上逐渐有了笑容,父亲知道母亲已经慢慢走出那个阴影了。又过了大半年,母亲对父亲说:“咱家没有男孩,我们还是再要个男孩吧?”
父亲一听,马上对母亲说:“何梅呀,我们已经有两个女儿了,你的身体又不好,咱还是不要生了吧,我们把女儿培养成才,让他们上高中读大学,以后有谁敢小看我们呢。”
母亲拗不过父亲,只好不再说了,母亲知道父亲那是心疼她,每次生产母亲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父亲不想让母亲再受苦。
不得不说父亲是有远见的,他决定让母亲不生后,他就开始对我们两姐妹进行特殊的培养,每天下班回来或者不用上班的日子里,他都会让我们两姊妹读唐诗宋词或者三字经。
到我和妹妹上小学的时候,我俩已经能背诵两三百首唐诗宋词了,父亲对我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不吃读书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
读小学时,别的孩子放学回来,扔下书包就可以去外面玩,而我和妹妹必须完成当天的作业,还要写日记,记录自己的学习心得和体会。父亲检查认为合格了我们才不用重写。父亲对我们的学习要求非常严格。
我以为我和妹妹会一直在父亲的庇护中长大,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我读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 正在上课,班主任把我叫出去,告诉我说你爸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已经让其他的老师送到镇上的卫生院去了。
我听后,十分担心父亲的安危,后来下午上课我无心听了,晚上放学回来,母亲告诉我说,父亲因为病情严重,已经转到上级医院去医治了。
经上级医院检查,父亲的病情十分严重,他的肝脏长了一个巨大的肿瘤,医生说手术也不容乐观,母亲听说后腿都吓软了。
为了给父亲治病,母亲向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了个遍,钱是花去了,但最终也不能延长父亲的生命,他在四个月后还是走了。留下我们娘仨永远走了。
父亲走后,母亲差点哭瞎了眼睛,村里的人甚至说母亲命硬,把儿子克死了,又把丈夫克死了,还说母亲是不吉祥的人,其实这些都是唯心的说法,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个人哪能左右别人的生命呢?
父亲去世前,我们这里已经分田到户3年了,分田到户后,村里的人大部分是种地为主,种的农作物有花生和稻谷。早就种花生,晚就插秧苗,六月就是最辛苦的,要拔花生,还要抢种晚就。每家每户都有几亩的田地。农忙季节,每年的大暑前后就开始忙,到立秋前后才会忙完。
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放了暑假,家里的农活就是他和母亲一起干,我和妹妹喜欢干就跟着去干,不喜欢干就在家里学习,现在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看着母亲每天早上天一亮就到地里去拔花生,懂事的我不想让母亲一个人那么辛苦,我也跟着她到地里去拔。拔完了让花生连苗在地里一起晒,半干的时候再来就地里摘花生,忙完这些活大概要12、13天左右。
有时候为了节省来回的时间,我们中午不回家,带午餐到地里吃,然后接着继续干活。忙完了收花生,又忙翻土地。
大舅二舅有时候看我们还没忙完,他们干完自己的活,也会过来帮忙。但是并不是每就他们都会过来帮忙,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田地要种。
我和母亲常常是忙完一个双抢季节,我俩就被太阳晒得像非洲人一样黑。初一那年暑假,我和母亲及妹妹仨像往年一样在地里干活,中午时分,母亲在地里拔着花生,眼睛突然发黑,咕咚一下倒在地上。
才十二、三岁的我看了,腿都吓软了,忙喊还没有回去吃午餐的村民帮忙把母亲扶起来,有人递水给母亲喝。小婶闻讯也赶过来看。
几个人围着母亲关切的问:“刘阳妈妈,好点了没有?要不我们送你回家躺着,哎!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也是为难你了,刘阳爸也走了几年了,再找个人凑合着过日子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两个孩子咋办呀。”
几个女人劝着母亲,这些话有人曾经对母亲说过,母亲和父亲曾经情深意切,让她再找,母亲一时半会还是放不下的。母亲担心她再找,对我们也会有影响,毕竟再找不是亲生的,对我们姐妹不一定好。母亲不想因为她而让我们姐妹受苦。
那天母亲休息了几个钟头就恢复过来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突然停下筷子,她若有所思的问我:“刘阳,要不以后你就不读书了,和妈妈一起干活。”
才十多岁的我突然明白,母亲一定是太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以前经常教育我和妹妹说,要努力读书,以后才会有出息。
心灵上的累和身体上的累,把母亲压垮了,要不然她不会让我辍学回家的。想到这,我点点头决定不读了,和母亲一起在家干农活。
初一升初二时,班主任看我一周没去学校报名注册,就到家里来家访,当他了解我家的实际情况后,他十分惋惜的对我母亲说:“你家刘阳思维敏捷,学习成绩比较好,辍学可惜了。”
我铁了心不读了,班主任再说什么也没用,就这样,我辍学在家和母亲一起干农活。转眼到了农历十月份,冬收时节又快到了,一天,我正在院子里学织毛衣,大姨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院子来,男子中等身材,肤色稍黑,看样子眉目慈善,母亲看大姨他们到来,赶忙招呼他们坐下。
大姨是母亲的堂姐,小时候和她一起长大,他们读书睡觉都在一块,感情很好,亲如姐妹。
“刘阳,去,给你大姨他们冲一杯红茶来。”红茶是我们这里的最高待客之道。听了母亲的吩咐,我进厅堂找来红糖,又找了茶叶给他们每人烧了一大杯红茶。
他们一面喝茶一面聊天,从聊天中我知道,这个中年男人是大姨给母亲找来的对象。大姨对母亲说,这个人是她的邻居,人善良勤劳,父母都过世了,一个哥哥也娶了,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自己生活。大姨和他做了十几年邻居了,都是知根知底的。
母亲要是不嫌弃,就和他一起过吧。母亲听了说一起过可以,但是必须来这里生活,不能歧视我的两个女儿。以后有孩子就要,没有孩子就顺其自然,不能强迫她生孩子。
没想到母亲提出的条件,男子听了一一答应了。就这样在大姨的撮合下,中年男子第二天就提着自己简单的行李住到我们家来了。
他一到来,就帮我们家收割稻谷,还别说,继父干农活是一把好手,家里的打谷机,继父一个人就能扛在肩上,不用母亲帮忙,中途不用休息,口气扛到田里去。
自从继父来帮干活后,家里背稻谷,脱稻谷这些累活重活继父一人全包了,都不用母亲干。有他帮干活,母亲轻松了不少。渐渐的,我发现母亲的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
继父在我们家履行着他的角色,但是他即使做得再好,他也没法代替父亲在我的位置。在他的面前,我几乎不说话,我也不喊他。晚上吃饭时,我一般都是默默扒完饭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即使有时候要喊他,我也不叫他叔 (他比我父亲小三个月),我一般用“哎 ”开头和他打招呼 ,他也不介意我这样喊他,直接应了我。
而妹妹就不一样,妹妹比我小3岁,性格比我开朗,继父来了没几天,妹妹就叫他叔叫的很亲切,但是我就叫不出口。
有继父帮干活,我们家冬收的农活比以往提前10天收完了,继父和母亲两人第一次去了集市上赶集。赶集回来的那天晚上,继父买了我们喜欢吃的卤菜回来。
饭桌上,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菜的妹妹吃得津津有味,继父在一旁看了微笑着对妹妹说:“刘平慢点吃,慢点吃,我买这么多,够你们吃饱的。”
顿了顿,继父突然把目光看向一直在默默吃饭的我:“刘阳,你想不想继续念书。”
念书是我从小的梦想,但是家里实在太穷了,我不想拖累家里,父亲生病时借下的钱,母亲还有部分没有还清。每年我们种花生卖了得的钱,大部分都用于还债。
想了想,我就对继父说:“不读了,我要帮家里干活,把借亲戚的那些钱都还上。”
“我今天赶集的时候,遇见我的同学了,我的同学就是你的班主任,他了解你的情况,他一直叹惜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辍学在家干农活可惜了。我同学说了,只要你愿意读,明年他帮疏通关系,明年你再读初二。”继父继续说着。
“你肖叔今天赶集的时候,也对我说了,让你继续念书,他说家里的活,欠的钱他会想办法还的。”母亲也在一旁劝说着。
后来,为了增加收入,继父学习养殖母猪,还别说,在继父的带领下,我们家慢慢的好起来。继父是那种不惜力气的人,村里有人需要帮忙的,继父二话没说,就赶去帮忙。
渐渐的,继父和邻里的关系也很融洽,他的善良勤劳也得到了周围人的认可。在继父的帮忙下,第二年我重新回了学校上学。
我很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一般我是周日下午去学校,周六下午才回来,一周才回来一次家。
两年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当然我的分数也入中专线,但是继父说,他跟我班主任聊过了,我读高中以后更有前途。
我上高一那年,妹妹也上初中了,我们两姐妹都读书,继父的负担一下子就重了起来,但是继父说,家里有他在,让我们不要担心,在校安心读书,他会挣钱让我们读书,也会把母亲照顾好的。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你好,继父对我们家无私的付出,有人就在背后说他:“图个啥呀,把别人的闺女养大,有出息了,以后不一定对你好呢。”
每当听到这些人在背后嚼舌根子,继父总是笑笑说:“没有付出,哪来的回报呢,我相信只要我真心付出,这两个闺女都不会 让我失望的。”后来事实确实如此。
高一那年,有次放月假回来,我得知母亲怀孕了,母亲已经38岁了,属于高龄产妇了,我很担心她,这个时候怀孕身体能吃得消吗?
我硬着头皮和母亲及继父商量这件事,继父也劝母亲打掉算了,可是母亲却对我说:“刘阳啊,你是不是太自私了?你肖叔帮我们那么多,我给他生个孩子也应该呀。这几年你肖叔帮了我们家不少忙,我的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你们以后又多一个伴,这不是更好吗?你肖叔的为人,经过几年的相处考察,我都看清楚了。”
母亲已经这样说了,我和肖叔也不好再说啥。几个月后,母亲给给我和妹妹生了一个弟弟,圆了我没有弟弟的梦想。
进入高三,学习很紧张,一紧张我就休息不好,休息不好直接就导致成绩下降。继父知道了,隔三差五就到县城的重点中学看我,每次都给我带好吃的来。
同学们看到继父经常送吃的来给我,他们都以为继父是我的亲生父亲。毕竟有些亲生父亲做得未必比他好。
有段时间继父频繁的来学校给我送吃的,我就对他说,不用那么麻烦给我送吃的。继父却说,读书用脑,营养跟不上那可不行,只要我以后能考上大学,来多少趟他都不嫌麻烦。
这一刻我突然发现,继父的爱如山,无论我是不是他亲生的,他都希望我能考上大学,有出息,他和天下的父亲一样,有一颗父爱的心。
高三毕业,我顺利的考上了大学,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继父比我还高兴,他手中拿着录取通知书,兴奋的朝母亲嚷着:“何梅,你看,咱家大闺女真棒呀,被外省的一所重点大学录取。以后让小杰(我小弟)也要像他姐那样有出息”。
我考上了大学,妹妹也考上了高中,继父肩上的担子就没有轻松过,我上大学的学费,妹妹上高中的学费,都是继父节省下来的,为了供我们两姐妹读书,他好几年都没舍得换新衣服,穿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穿出洞都舍不得扔掉。
继父对自己抠门,但是对我和母亲、妹妹及弟弟,只要有需要,他就舍得为我们几个花钱。
大二那年,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因为家里也开始建新房子了,我在学校开始勤工俭学,大二开始,我就很少向家里要生活费。
大学毕业,我留在了外省工作,妹妹也在我毕业前那年考上了大专,毕业后妹妹回了我们本县的中医院工作。
我们俩工作后,比我们小十几岁的弟弟也上小学了,弟弟的学费我经常打回给继父,继父总是象征性的收一些,剩下的他全部给母亲,他说这个钱先存起来,等我们以后有需要了再给我们。
那些年,继父养母猪贩卖猪仔也赚了一些钱,继父常常对我和妹妹说,他现在还能工作,有自己的收入,他不需要我们给他钱,等以后他没有劳动能力了,我们再给他也不迟。
后来我和妹妹分别结婚了,继父一分钱彩礼都没要,还倒贴5万,让我们俩买自己喜欢的家具。继父说,他对每个子女,他都给予一样的爱,不会厚此薄彼。
后来,小弟也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他选择回镇上的初中教书,他说这样离父母更近些。小弟毕业三年,谈了一个本校的女朋友。一年后,两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小弟有了孩子后,继父就把他的养殖场关闭了,母亲就帮弟弟看小孩,继父则继续留在老家种一些时令菜,养一些鸡和鸭,每隔三五天,他就去一趟小弟家,把菜、鸡蛋和鸭给小弟家送去,小弟家经常能吃到继父种的菜。
我们都劝他不要种了,可是继父说,人适当劳动,锻炼身体,拥有一副健康的体魄,比啥都要强。我们几姊妹想想就由得他了。
现在我们有空了,我们仨经常带上母亲回老家陪陪继父,继父愿意住在老家,他跟周围的邻居相处习惯了,他更愿意在老家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