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遭受性侵猥亵后的留守女童,成长历程的心理剖白

小西呱 2024-06-14 19:42:04

改革开放40多年的过程中,中国经济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旧的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崩溃,新的社会秩序尚未完全建立之际,亦出现很多社会问题。其中,广泛存在于南方山区的留守儿童现象,便是其中之一。

有调查研究表明,大约有20%的留守女童,由于监护人的失职、性教育的缺失,在幼年时期,遭受过来自堂兄弟、爷爷、或者其他熟人男性亲友的性侵犯。但由于我们国家保守的性文化与落后的性教育,实际上的比例远远不止于此。

那些在幼年期被性侵猥亵的少女,不光在幼年时期,要承受来自身体上的迫害。并且在此后漫长的成长过程中,面临着被全社会忽视的绝望处境。

这种来自熟人男性亲友的侵犯,往往不是一次两次。在看不见的阴暗角落,无数次地发生着。相较于完全陌生人之间的恶行强暴事件,留守女童的性侵猥亵事件,具有它自己本身的特殊性——受害人与施害者之间的关系,呈现出更多的诱骗性;侵犯时间的长期性;事发地点的隐蔽性;举报时间的滞后性,有些甚至可能是十几甚至二十年之久;调查与取证的困难···

即使是在北上广一线城市,我们也很难找到一位专门负责给遭受过性侵犯的女性,进行专门的心理咨询的专家。由于心理咨询准入门槛的混乱状态,那些求助于心理咨询师的女性们,往往会不专业的谈话,而遭受心理上的二次伤害。最终除了依靠于药物治疗而别无他法。

而这些困境,并非一人以一己之力,便能扭转乾坤。需要整个社会,重视起来并且采取措施。最低程度上,不忽视问题;不让身心受创的女性,再肩负“受害者有罪论”的心理重担。

故而我在这里,以一位幼年时曾长年经受过来自三名堂兄弟的性侵猥亵的成年留守女性的身份,以一名涅槃重生,考取研究生;因病中途休学,去往全国最顶尖的三甲精神病医院——北京六院,接受专家治疗的成年女性的身份。讲述自己自青春期以来,走过的心路历程。

关于未成年女性被性侵猥亵的话题,《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中有一句话,极好地概括了这类事件总是潜藏于冰山之下,难以浮出水面的原因:“自尊心会缝起她的嘴。”

这条原则,对于自尊心越强的女性,越是适用。

而我,刚好就是一个从小非常要强的女孩子。这一性格特点,在我只是几岁时,便体现得淋漓尽致。一旦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就会哭、会闹,非要不可。在没有被性侵猥亵之前,我自由地宣泄着自己的脾气。

我曾经试图通过研究生处辅导员的关系,造访学校的心理咨询室,接受过一名女老师的心理咨询。时长大约为一小时。女老师本科与研究生均是心理学本专业出身。在我如泣如诉地声讨“无辜的女孩子多么可怜”的时候,她说出过一句令我至今印象深刻的话。

“你觉得那些女孩儿都是无辜的吗?”

如果有镜子照在那时的我面前,我的整张脸一定是煞白、呆滞、狰狞的。

来之前我还向辅导员反复征询过,一定得是位女老师。

但恰恰是这个女老师,往我头上 狠狠敲了一闷棍。

真是难以置信! 居然会从一个女老师嘴里,听过如此令人发指的问话!而这位老师,还干着如此清闲、有双休节假日的工作,从学校的教育处领着高额的薪俸!

我当时的第一想法是:这个女老师一定生的是个儿子。因为她事先跟我说过她有孩子。

再不然,便是在经受过如此可怕的事情,还能以顽强的意志,活下来;并且考上研究生,满怀殷切的期盼,向学校的心理咨询室求助的女生。多多少少,会给人一种清高、自以为是、难以相处、优越感强、锋芒毕露等等不适感觉。于是,才让她颠倒是非地认为:正是因为那些女孩儿有着不讨人喜欢的个性,才会活该被人性侵。

具体几岁我已经不记得。从我没上幼儿园开始,到我一年级下半学期结束。我们村里的幼儿园,我只上了半年便关闭了。一年级我读了两年。所以持续的时间,最少有2年。

带头的正是我爸爸的亲哥的儿子。不管是把我带出去,还是把隔壁的兄弟俩带进来,抑或是把我诱骗到两家中间祭祀的祠堂。

他对这件事情的反省只有一句:“哪年哪月哪日哪时哪分哪秒?”

非常符合他当两年士兵的身份,在我们江西赣州定南县城那个穷地方,只有学校、爹妈都没法管的人渣,才会被塞去当兵。

我一直觉得我们家的男性,y染色体不健全。以至于一个个都是先天的反社会人格。抽烟酗酒、赌博、性侵猥亵、坐牢···不一而足。但就是没有文化、也无法专注地习得一门手艺,甚至沟通起来,都觉得思维与常人完全不同。仿佛就像,先天无法学习与理解人类的精神文明成果,无法掌握迄今为止人类的科技成就,甚至于无法在正常的道德与法律规范下,约束自己的行为。最终成为沉寂在社会底层的——垃圾人。

这2年的过程我已经不想再赘述。在无数次的、一遍又一遍地跟或男或女的心理咨询师进行心理剖白的过程中。我意识到一个问题——除了满足别人的猎奇心理,成为他们的心理咨询案例的材料,对受害的女性本身,毫无益处。

他们对我性侵猥亵行为的终止,我记得大概是起于我父亲因经济罪名入狱坐牢。也许他们残存的良心,对我产生了些许的怜悯。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想招惹上我这个麻烦。即使可以让他们在性侵猥亵的片刻,身心畅快。

孩子没大人认为地那样无知单纯,他们往往在很小的年纪,便已经了解现实世界里的弯弯绕绕。

虽然父亲坐牢,爷爷因此消沉而抽烟酗酒,大伯像个“嫁出去的儿子”一样,跟着媳妇儿子,去了老婆的娘家。软弱的男人,在现实的打击下,要么逃避沉溺、要么撒手逃逸;独留奶奶一人,坚强地挑起生活的重担,成为家里的主心骨。

现在这个社会,之所以女人在家里的话语权越来越重,完全是男人自己不争气的结果。女性地位提高,不是因为女人变强了,而是男人太不上进。

因此虽然家境清贫、气氛压抑,但因祸得福,我有了一个相对清净、安全的成长环境。虽然没有机会得到来自父母无条件的爱,但因为成绩优异,我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来自老师们的有条件的爱与重视。

青春期,对于正常的普通孩子,尚且是个危险期。对于幼年时被性侵猥亵的留守少女而言,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灾难期”。

青春期是少年少女理性思维能力、抽象思考与逻辑思维能力快速发展的时期;是对异性情欲萌动的时期;是脱离母亲的怀抱,主动寻求建立与他人、与世界,新的创造性联系的时期。人一生的挚友,大多相识相知于这个时期。

可以说,青春期,是个求真、求善、求美的时期。

理性是求真的工具;爱是求善的工具;创造是求美的工具。

但我在青春期,被宿命般的窒息环境下,成长为一个不真、不善、不美;愤世嫉俗;扭曲的;人人避而远之的;被人轻视;老师们可以随意侮辱的;神经病;怪物。

首先,毋庸置疑,被男性性侵猥亵过的经历,戕害了我对世界上另一半人类的爱意。我被十年如一日地关闭在——对男性恐惧的监狱中。以至于我一度认为,我喜欢同性,远甚于异性。这种扭曲的、不自然的同性恋倾向;对男性的恐惧与厌恶,让我在整个青春期,一直处在惶惶不安中,处在自我厌弃下。

其次,由于对男性深深的敌意,以至于后面发展到,一种对男女不平等现象的极度敏感。我无法在学校生活中、在课本知识的学习与理解掌握中,在课外的文学名著的广泛阅读中,发展健全的理性。因为在这个男权社会,学校教育,社会环境,都已经被打上了根深蒂固的男女不平等烙印。

整个历史就是部男人功成名就史,我很不满;政治书用男性的他指代全人类,我很不满;数学、物理、化学等理科老师,毫不掩饰对女生的轻视,我很不满;男生的意见更容易被重视,我很不满;老师们在课堂上会更鼓励男生积极回答问题,我很不满;文学名作,大多是由男性作家,以男性的第一视角写就,我很不满···

一句话概括我的青春期——愤青一样,看啥都不爽。

思想是男性的专有物。女性只能以男性为中心,确立自己的身份。妻子、姐妹、女儿、情人······人们把拥有并且表达自己独立的思想与见解的女性,单独列出一类——女权主义者——一听就不讨人喜欢。

而我正是从青春期开始,接触女权主义。

比父母都不在身边的留守女童更可怜的;是父母各自成立家庭,被扔给爷爷奶奶的留守女童;是被堂兄弟性侵猥亵的留守女童;是父亲坐牢的留守女童;是高中迫于无奈、得在带头性侵猥亵自己的堂兄家,寄人篱下三年的留守女童;是因为被嫉妒成绩好,语言暴力到严重的自闭症、精神疾病的留守女童;是成绩从高一时的名列前茅,到手高考仅仅考了个三本学校的留守女童······

除了贱命一条,被野蛮的男权,剥削得一无所有的留守女童。

最后,年纪轻轻,便成为男人的伥鬼的我,与创造生命,创造一切美好,彻底绝缘。

无法创造,便毁灭——低微的社会地位,使我只能毁灭自己;无法爱,便去恨——以一种近乎苦行僧式的自虐来发泄憎恨。

我像个仅有躯壳的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地成长到24岁。完全荒废了自己最宝贵的10年的青春年华。除了身体的成长、知识的积累;心智上,完全被禁锢在被性侵猥亵的那几年。

向后,是看不见希望的未来;

向前,是不想回望的过去;

当下,是孤立无助的现在。

恐惧男性,无法与男性建立正常的社会关系,就意味着无法组建家庭。相信没有哪个人,会在明确得知,自己将孤家寡人地生存于这个社会上,还能满怀憧憬地活着。

可即使如此艰难,我还是热切地建议那些童年经受过性侵猥亵的女性:成年后,在做好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勇敢地,踏出与男性发生性关系的第一步。

在破除对男性恐惧的刹那,对男性的幻想也随之一起破灭。

另外,直接去北上广等一线城市的三甲精神科医院就医。别听信心理咨询师的蛊惑,一次又一次地接受昂贵的心理咨询。地方的心理医生,往往连最基本的、准确的诊断,都无法办到。至少我经历的是这样,中药、西药、加上仪器的诊断,结果就是——抑郁症。

猜猜北京六院的精神科专家的诊断是什么?

强迫症。

多么可笑。连起码的准确诊断都无法保证,更别提准确用药。

经过半年多坚持用药后,强迫思维、强迫性穷思竭虑、强迫联想、强迫对立思维等症状大大好转。24年来,头一次感到:世界在我眼前,幸福在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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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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