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女童性侵猥亵的幸存者——使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进行自我剖析(一)

小西呱 2024-06-30 01:43:02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以个性孤僻、偏执、容易走极端、强迫症、仇恨男性等社会适应不良的名词,去指责一个童年经历过性侵猥亵的幸存成年女性,或者自我谴责,是一件多么没有意义的事。

留守儿童成年后社会功能发展不好,基于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出生后也得不到善待。

这句话尤其对留守女童更加适用。她们更有可能因为本身的性别,而得到更少的教育方面的投入、情感上的关注、物质上的保障、身心健康方面的重视······而不是因为父母在外打工挣钱太忙、太辛苦。

因此就发生在童年(大概5-7岁之间)的性侵猥亵事件,我准备抛出错综复杂的不良环境因素,而单单从“性”本身剖析,分析幼年的性侵猥亵经历。

在创伤性事件发生的那几年,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形成了怎样的神经性人格基础?7岁至青春期性欲开始激烈蓬发,又经历了怎样的过程?通过怎样的内在机制,促使青春期神经症的爆发?是否可以通过洞察症状背后的动机,达到缓和焦虑、减轻恐怖感、减少无助感?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向我们揭露了一个存在千年的既定事实——孩子也是有性欲的——孩子并不是大家所认为的天真无邪。性欲也不是从十几岁的青春期突然获得。

青春期只是生殖机能开始活跃。性行为与生殖是两个概念。婴儿可以通过吮吸母亲的乳头获得快感,当戒断母乳后,他们吮吸自己的手指头。

我之所以搬出这套理论,并不是为未成年人性侵猥亵未成年人的行为作背书,认为他们的性侵猥亵行为,只不过是“小男孩年纪小,不懂事,对性事好奇而已”。而是为了“真正的恐惧”作注脚,更详细地说——反驳“你为什么不知道抵抗?”这一些的说法。

在这里,补充一下,弗洛伊德理论中,性本能,或者性冲动方面的心理能量,又被称为“力比多”。

恐惧与反抗联系在一起。意味着问出这个问题的人,认为恐惧的情绪,会激发自我保护本能。也就是说,那些人认为,越是恐惧的情形下,人对危险的反应应该愈加灵敏。

事实上是这样的吗?如果胆怯,心中满是恐慌的人,被要求上台发表讲话,估计手脚能不发抖就不错了。

恐惧从来都是无用的。

饥饿与口渴,这两个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本能,从不会引起恐惧;反倒是积聚过多,无法向外释放的力比多,会导致恐惧。

在此我先直接给出弗洛伊德在《精神分析引论》中的结论——真正的恐惧情绪成分归为自我力比多,利己性的自我保护本能,只是在此基础上的伴生行为。

实施性侵猥亵的加害人,将他们的性冲动(力比多),灌注到其性欲对象(受害幼女)身上,导致受侵害的幼女自我力比多过多。

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自我力比多越多,恐惧程度越严重,无用性也越明显,出现“木僵反应”。

神经症往往都是紧随创伤性经验而发生的。也就是说,我5-7岁间,经历性侵猥亵后,便已经患上儿童神经症。

我现在可以清晰地回忆起,第一次性侵猥亵的发生。带头的是我堂哥,即我爸的亲哥的亲儿子,李铭春。

爷爷奶奶下地干活去了,把我一个女孩儿撂家里。我还记得李铭春向我伸出的手时,左边眉毛不屑地一挑,左半边脸狞笑着。迄今为止我印象都很深刻,因为那是我头一次,心里一股不舒服的感受。但我还是把手伸出去了,因为我叫他“哥”。我没有叫他堂哥,因为父辈两兄弟都只有一个孩子。估计大人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两家人的孩子显得更亲近些。

真是讽刺!

他牵着我的手,拉着我走过两家人晒谷子的开阔院子。稻田里的苗还没长起来,院子里的草也没长起来。只有零星的几抹绿意。几块棉花糖一样白色的云,镶嵌着碧蓝的天,甚是好看。那天是阴天,没有太阳。我很喜欢阴天,最讨厌太阳。

从那天起,我的内心世界就再也没有太阳了。

李铭春拉着我的手,走过一级一级的楼梯。我们两家很不对付。所以这还是我头一次来隔壁家,很新鲜。大人不在。木质楼梯很高。李铭春拉着我的手,步子踏得急。我腿太短了,撵不上。

我被带进二楼的一间小黑屋子里。映入眼帘的,一张床、一个木柜,还有两个脸一样泛着狞笑的男生的脸。一个高个儿的,叫李一东;另一个矮个儿的,叫李昕。我对李一东的名字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很早就离开村子了。李昕的名字我可是记得真真的,毕竟后面我还得跟他“和谐相处六七年”,我那个叫李文娟的发小,还笑话我跟李昕是“青梅竹马”。

真是让我恶心!他/她们根本不知道我小时候心里是有多么恶心他们!忍着恶心与他们一起玩闹!忍着恶心熬到上初中!我小时候最大的希冀,就是一旦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就死都不想再委曲求全地跟他们“当发小”。

李铭春反手栓上门栓。李昕、李一东、李铭春,三张扯着奸计得逞的狞笑的脸,冲我笑。三个高高低低的黑影,像城墙一样耸立在我面前,窒息感与压迫感,像山洪般朝我身上倾泄而来。我心里直发毛,命运的警钟在心中敲响,畏畏缩缩得说了一句——你的命运将从这个小黑屋子里开始转折——随即便沉寂——青天大老爷也不想在这个肮脏龌龊的小黑屋子里多待上一分钟。

又是李铭春开始指挥了!

他让我脱掉裤子,上半身躺床上。

我内心虽然很惶恐,但还是照做了——毕竟他是我“哥”,对我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我感受到什么东西在我的下体摩擦、在戳、在蹭。我奇怪,抬起上半身,看见他们各自拉下裤头,露出白白的、短短的,手指样的东西,脸上都泛着牲口发情般的兴奋神情。

那就是小男生的性欲。其实他们不小了,最大的应该是10岁或者往上,李铭春大我3岁,应该是7-8岁,最小的那个小我一岁,应该是4-5岁。

所以你看,小孩儿完全是有性欲,能感受到性兴奋的。

什么天真无邪!

人之初,性本善!

屁!

我不记得持续了多久,但肯定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因为一直到大人们从田地里干活回来,发现孩子们都不见了,才开始着急地找起来。

我之前说过,我们两家不对付。大人们回来了,李铭春便不能带我走楼梯了。因为大人们不准。不知道为什么,两家关系闹得这么僵,明明爷爷那辈儿有血缘关系,不然也不至于共用同一个祠堂。

可能因为两家生的都是儿子,没有闺女吧。

毕竟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

确实,生活在这片屋瓦下的女人,上到八九十岁,下到四五岁,统统都是没有福气的。不是变成男人的伥鬼,便是在变成伥鬼的路上。

他们穿上裤子,李铭春叫我可以起来了。我便直起身,像他们三个一样,将裤子穿好。

木柜的另一边,打开了一扇门。

原来除了进来时,李铭春反手栓上的门。正对着床还有一面!

真是神奇!小小的四四方方黑屋子,四个面居然有两扇门!可惜我再没有机会探访过这个黑屋子神奇的构造。

大人们抬来梯子。李铭春、李昕、李一东他们三个男孩子,顺着梯子一溜烟儿就下去了。院子里马上响起他们哥几个撒欢的喧闹声。

我局促地在门口蹲着,扶着门边。我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哭,应该是没有哭的。我很少当着大人面哭,一般都是天黑了自己在被窝里哭,或者在没有大人的时候哭。

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出生后也是不会被善待的。大人们好像都不把我当一回事儿,总能感受到一股若即若离的轻蔑与敌意。

当时我年纪还太小,还不明白在农村,有一种孩子的出身是低贱中的低贱的低贱的低贱——那就是父母未婚先孕生下的孩子——没有母亲庇护的孩子——没有父亲撑腰的孩子,把孩子扔给农村的父母,自己到大城市享受先进的社会科技文明成果。

这一点我得在后面再细说。从这儿开始闲扯,一万字都只能算是开头。

大人们一直在招呼我下去。我蹲着身子,把小脑袋伸出去,真TM高;又缩回来;左右踌躇地挪着步子,死活就是不敢下去。

我为什么可以确信第一次性侵猥亵的时间不短——因为天色。来的时候天还是明亮的蓝,而那是的我,从二楼看去,已经可以看见一卷暗黄的纬纱,正从远处的山头黑压压得袭来 。

男人们开始不耐烦了,慢慢就各自找事儿做。这是他们的房子,他们当然清楚这间小黑屋子,除了一张床,一个小柜子,还能有什么好玩的物什。他们自然也清楚,三个男孩儿,带着一个女孩儿,在这个小黑屋子里,能做些什么“游戏”。

如果是个有爹妈在身边看护着的小女孩儿,他们或许真得紧张了。爹妈里但凡有个心细、心眼儿多的,对着孩子细细盘问下来,他们连带着他们的儿子们,一起吃不了兜着走。但像我这样,被父母扔在农村的私生女——趁她爷爷奶奶没发现前,赶紧打发回去就算了。

女孩子真是娇气!哭哭啼啼、磨磨唧唧,下个梯子费死劲儿!

只有李昕他妈扶着梯子腿儿,一直在很耐心得招呼。

我对她印象很深刻。她是个贤惠的好女人,可惜命不好,嫁到这个屋檐下,还遇上个有暴力倾向的老公。我很同情她。当我18岁后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被生活的苦难,磋磨成一个沉默寡言的妇女。我也差不多,小小年纪,便已经是个浑身散发着乖戾之气、愤世嫉俗、提起男人满嘴痛恨的伥鬼了。

她的大女儿也是个勤恳朴实的。实话实说,虽然这个屋檐下的男人很垃圾,但是女人,心眼儿基本都不坏。

最后只剩下她在扶着梯子腿儿。也许我不只是恐高,更多的是恐惧那些跟我家不对付的男人们。他们走了,我便敢探出腿,试着爬下来了。

不知该说是我没福气,还是他们太有福气。我鞋底一沾上院子里的土,我奶奶干完农活便找过来了。

我是被奶奶带大的。但我丝毫不感谢她。

她死前被大儿子扔进县城里的养老院,我一次也没主动踏进去过。即使背负着“白眼狼”“不知感恩”的骂名,被他们肆无忌惮地侮辱、排挤、打压,我都未曾改变我的意志,我的行动。她死了,我一滴眼泪都没流。我不后悔,也不愧疚。

我奶奶活着的时候,一年到头也说不了几句话。最常说的几句,我现在还能记得清楚。

“当时我结婚的时候,就杀了两只鸡就算过门了。”

“我命好苦哦!”

“我就是命苦,没生个女儿。”

对我说的也就那几句:

“你妈妈在北京的时候问我,妈你要宝宝吗?我说我当然要宝宝啊,我又没生到女儿。”

“小时候你妈想抱你,结果你打了你妈一巴掌。你妈说,宝宝你怎么可以打妈妈。”

“要不是你,我早就喝农药死了算了。”

“我要是死了,宝宝可怎么办?”

明明她也是女人,却成为自己儿子报复别人家女儿的帮凶。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根本就没有心。

歌颂农民淳朴善良的文章,只有吃着公家粮的人能写出来。但凡他们愿意屈尊降贵,深入农村, 他们便会发现,农村——资源有限、却承载着如此多的人口——拥有着与其秉性相称的农民——心胸狭隘、见识短浅、寸土必争、分文不让、睚眦必报······

将孩子藏匿在农村大山,以这样残忍的方式,剥夺了年轻母亲见自己孩子一面的权力。这20年中,我从没听从他们嘴中听过一句——对我母亲的同情或者愧疚之语。

只是反反复复地控诉我的母亲,是怎样不仁义地让我父亲在北京背上沉重的债务;又是怎样狠心地撇下孩子一走了之。

这些话,我就从来没往心里去过。

说一个人好,总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说一个人坏也一样。说出一便说不出二,那只能说明是自己家理亏。所以才非得死抓着“真理”不放。

并且,给这样的家庭,未婚先孕生下孩子,不应该算是做慈善吗?

受尽来自男权社会欺压的女人,却完全不想着互相托举,反而是互相奴役。自己是男人的奴隶,还得拐回个小奴隶;自己变成男人的伥鬼,还得再养成一个小伥鬼。

女人间的斗争被柔情所掩盖,平静的河面下,汹涌着女人们对男权社会的敌意。男人不把女人当人看,女人更不把彼此当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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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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