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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转业去干啥?进城卖包子?上山放羊?别犯混了,同郑!"我拍着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道。
当兵十年,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老战友闹到这般田地。一九八八年的春天,我刚接任连长不久,副连长郑同贵却突然递上了转业申请,像一颗手榴弹,炸得我措手不及。
我叫李建国,生于一九六零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却也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印记。一九七八年,我应征入伍,成为一名普通战士。那时的军营,没有现在的条件好,灰砖红瓦的营房,铺着水泥地,挂着标语,"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这八个大字是咱们每天起床第一眼看到的。

我和郑同贵是老乡,他比我大两岁,入伍比我早一年。记得刚入伍那会儿,他就是我的班长,教我叠"豆腐块"被子,教我擦枪,还在我晚上想家哭鼻子时偷偷塞给我半块从食堂"顺"来的窝头。那时候,吃不饱是常态,我们都瘦得像竹竿,却硬是顶着烈日暴晒,在操场上摔打摸爬,练得一身本事。
"建国,说句心里话,我真的待够了。"郑同贵坐在营房外的石凳上,手指绞在一起,掏出一包皱巴巴的"大前门",抽出一支卷得歪歪扭扭的烟,"我爹娘年纪大了,家里地也没人种,媳妇带着孩子,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
我叹了口气,递给他一支红塔山,这烟是前几天首长来检查工作时留下的,平时我们哪抽得起这玩意儿,一般都是大前门,实在没有了就卷点老旱烟。
"你也不差这一年两年的,再熬一熬,说不定就能提干了。"我掏出火柴,划了一根,为他点上。

"提干?"他自嘲地笑了笑,用粗糙的手指弹了弹烟灰,"那是你的命。我这人没文化,连个初中毕业证都没捞着就当兵了,能爬到副连长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放屁!"我没好气地打断他,"咱俩哪个不是从泥坑里爬出来的?我初中毕业有啥了不起?还不是靠着一股子'傻大黑粗'的拼劲?"
他深吸一口烟,烟雾在暮色中袅袅升起。春天的晚风带着些许凉意,远处传来新兵操练的口号声,整齐划一,充满朝气。
"建国,我不是怕苦。这些年,我跟你一起爬雪山、过草地,演习里趴在水里一趴就是一宿,浑身冻得像块冰,皮带就没松过。可是..."他顿了顿,眼里泛着我从未见过的迷茫,"人总要往前看不是?现在政策好了,家家户户搞承包,回去可以分到一块地,县里建砖厂,听说待遇不错,我想去试试。"
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这烟劲儿真大,和我们平时抽的就是两回事。就像我和郑同贵的想法,表面上看着差不多,骨子里却已经分道扬镳。
首长找我谈话时很严肃:"李建国同志,你是新提拔的连长,这第一把火就得烧好。郑同贵同志的思想工作你必须做通,这不仅关系到他个人前途,更关系到连队的稳定。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们需要像他这样有经验的老同志。"
我点点头,心里却直打鼓。郑同贵这个人倔得很,农村人的犟脾气,认准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当年他就是靠着这股倔劲儿,在三九严寒里,愣是背着一个重伤员走了十五公里山路,把人救了回来,立了三等功。
回到连队,我决定换个思路。晚饭后,我提了壶茶,拎了两包花生米,敲开了郑同贵的宿舍门。
"进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推门进去,只见他正坐在床边擦皮带,动作熟练而专注,仿佛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皮带,而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来,尝尝。"我把花生米放在桌上,给他倒了杯茶,"这茶是上次去师部开会,政委给的,说是什么龙井,我喝不出名堂来,你尝尝。"
他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眉头舒展开来:"好茶,不像咱们平时喝的大锅茶,一股子苦味。"

我们就这样坐着,喝着茶,嗑着花生米,谁都没提转业的事。我知道,有些话急不得,就像打仗,时机不到,贸然出击只会损兵折将。
"记得咱们刚到连队那会儿吗?"我忽然说道,"夏天操练,汗水把胶鞋泡得稀烂,脚底板全是水泡,晚上疼得睡不着觉,硬是咬着牙挺过来。"
他笑了:"可不是嘛,那时候晚上睡觉,都不敢脱鞋,一脱就穿不回去了。我记得有回你偷偷哭鼻子,被班长发现了,罚你绕操场跑了十圈。"
"还有那次野外拉练,你拉肚子,愣是不肯向班长报告,结果裤子都湿透了,臭烘烘的,大家都笑话你,你还梗着脖子说是汗水。"
"你小子,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提!"他佯怒道,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要不是看在你是连长的份上,我非跟你急不可。"
就这样,我们聊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从新兵连到立功受奖,从打靶比武到野外驻训,十年军旅生涯在茶香中缓缓展开,如同一幅泛黄的老照片,虽有褶皱,却珍贵无比。
夜已深,我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
他送我到门口,欲言又止。我拍拍他的肩膀:"有啥话明天再说,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或许想法就不一样了。"
回到自己宿舍,我却辗转难眠。郑同贵的转业申请像块石头,压在我心头。作为连长,我既要对上负责,又要对战友负责,更要对连队的战斗力负责。这是我的责任,却也是我的煎熬。
第二天一早,我把连队的几位老同志叫到了办公室,商量如何做郑同贵的思想工作。

"我看啊,咱们得先了解他到底为啥想转业。"炊事班长老王说道,他是连队年龄最大的老兵,在部队已经二十多年了,经验丰富,"这事儿八成是家里出了啥事,咱们得知己知彼。"
"还能为啥?还不是家里的事。"通信员小李插嘴道,搓着手嘿嘿笑着,"他媳妇前段时间还来信催他回家呢,说是家里的土坯房漏雨,得赶紧修。"
我皱了皱眉:"他媳妇?他没跟我提过这事啊。"
"连长,你是不知道,他媳妇是个急性子,嫁给他这么多年,聚少离多的,早就不耐烦了。"老王压低了声音,四下看了看,凑到我耳边,"听说,村里有人一直惦记着她,趁郑同贵不在家,三天两头地往他家送东西,什么糖啊布啊的。"
我一拍桌子:"这不是添乱吗?怎么没人告诉我?"
"谁敢说啊?郑副连长那脾气,谁要是说他媳妇不好,他能跟人拼命。"老王叹了口气,搓着手,"再说了,这种事,谁知道真假?外头的风言风语,传来传去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我思忖片刻,决定亲自去一趟郑同贵家里,了解实情。这事得和首长汇报,批准后才能行动。
首长听了我的想法,犹豫了一下:"这样做风险很大,万一惹得郑同贵更不高兴,那问题就更复杂了。"
"首长,请相信我,我和郑同贵是多年的战友,我了解他。只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能真正打消他转业的念头。"我坚定地说道。
首长最终同意了我的请求,给了我三天假期。当天下午,我就踏上了回乡的路。那时候交通不便,先坐绿皮火车,整整十几个小时,火车上挤得像罐头,连上厕所都得排队。下了火车再转汽车,坐着"解放牌"卡车改装的客车,一路颠簸,灰尘扑面,最后走了十几里山路,直到傍晚才到达郑家所在的村庄。
郑家的房子很好认,村口第三排,青砖黛瓦,院墙刷得雪白,门口种着两棵石榴树,这在当地算是富裕人家了。敲了半天门,才听见里面有脚步声。

"谁啊?"一个女声传来,听起来有些疲惫。
"我是郑同贵的战友,李建国。"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这就是郑同贵的媳妇王巧云和他们的儿子小虎。
"李连长?"王巧云一脸惊讶,连忙把头发往耳后别了别,"同贵他...他没事吧?"
我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他挺好的,我正好有事回乡,就来看看你们。"
她将信将疑地把我让进屋里,屋内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郑同贵的军装照,照片里的他神情坚毅,目光炯炯有神。
"小虎,这是你爸爸的战友,叫李叔叔。"王巧云对孩子说道,"快叫人。"
小虎怯生生地看着我,躲在妈妈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军用巧克力,这是部队里的珍贵物资,平时都舍不得吃,留着应急用的。
"小虎,给,这是叔叔带给你的。"
孩子犹豫了一下,在妈妈的鼓励下,伸出小手接过巧克力,然后迅速缩回妈妈身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王巧云让我坐下,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就开始问郑同贵的情况。我如实相告,只是没提转业的事。聊着聊着,我才了解到,郑家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郑同贵的父母年事已高,家里的地虽然不多,但也需要人照料。王巧云一个人,既要照顾老人,又要带孩子,还要种地,实在是力不从心。
"其实,我不是不理解同贵,当兵是好事,可是..."她欲言又止,眼圈有些发红,"家里这么多事,我一个人真的撑不下去了。"
我明白她的难处,却也看出她对郑同贵的感情依然深厚。至于村里有人惦记她的传言,从交谈中我基本可以判断是子虚乌有。王巧云是个本分的女人,对家庭尽职尽责,只是生活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巧云,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我诚恳地说道,"郑同贵在部队很好,是大家的骨干,首长很器重他。再过一两年,他很可能会提干,到时候条件会好很多。"
"提干?"她眼睛一亮,显然对这个词有所了解,"那是不是就能经常回家了?"
"不仅如此,"我继续说道,"提干后,工资会高很多,而且可以解决家属随军的问题。到时候,你和小虎就可以去部队所在地生活,一家人团聚。"
这番话似乎给了她希望,脸上的愁云渐渐散去。我想起政委前些日子提到的一个新政策:"另外,现在国家正在推行优抚政策,对军人家属有特殊照顾。我回去后,会向上级反映你们家的情况,争取一些补助和帮助。"
我在郑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就告别了王巧云和小虎,踏上了返程的路。临走前,王巧云给我塞了两个鸡蛋和一些自家种的花生,说是让我带给郑同贵。我知道,这是一个军嫂对丈夫最朴素的爱和牵挂。
回到部队,我立即向首长汇报了情况,并提出了具体的帮扶计划。首长听后,表示会尽快落实相关政策,解决郑同贵家的实际困难。

就在我准备找郑同贵谈话的前一天晚上,营里却突然来了一纸命令,要抽调一名经验丰富的干部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军区技术培训。按照资历和能力,郑同贵是最合适的人选。这可难住了我,若是让他去,转业的事怎么办?若不让他去,对他的职业发展又有影响。
经过一番思考,我决定冒险一把。我向首长推荐了自己去参加培训,并说服首长暂时让郑同贵代理连长职务。我的想法是,让他短暂尝试更高级别的管理工作,可能会改变他对军旅生涯的看法。
临行前,我郑重地对郑同贵说:"同贵,连队这几个月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能做得比我更好。"
他显得有些意外和忐忑:"建国,你这是啥意思?我都准备转业了,你还让我代理连长?"
我拍拍他的肩膀:"正因为你准备转业,才要让你体验一下更大的责任。连队是咱们共同的家,无论你最终去留,这几个月都请你用心对待。"
我离开的那天,郑同贵一直送我到营门口。他的眼神复杂,既有不舍,又有困惑,还隐含着一丝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在军区培训的日子里,我收到了几封郑同贵的来信。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对代理连长的工作逐渐上手,甚至有些得心应手。他在信中提到了连队的一些改进措施,以及他处理的几个棘手问题。我能感觉到他的自豪感和成就感。
培训即将结束时,我接到了一个特别的通知:上级决定嘉奖我们连队在最近一次军区评比中的优异表现,而郑同贵作为代理连长,将获得一次立功的机会。

回到连队的那天,我看到了一个焕然一新的郑同贵。他站得笔直,目光坚定,迎接我的不是过去那个迷茫的副连长,而是一个自信满满的军人。
"建国,我有话要跟你说。"他一见到我就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心里一紧,不知道他要宣布什么决定。
"我决定撤回转业申请。"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这几个月的经历让我明白,我的价值在这里,在部队。"
我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而且,"他继续说道,"首长已经批准了家属随军的申请,巧云和小虎下个月就可以过来了。县里也安排了人照顾我父母,解决了我最大的后顾之忧。"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这段时间没少跑上级机关啊。"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不是跟你学的。这些事,如果不是你去我家那一趟,我可能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只知道发牢骚。"
原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郑同贵不仅在工作上全力以赴,还积极利用职务之便,向上级反映家庭困难,争取政策支持。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不仅家属随军的问题得到解决,父母的照顾也有了着落。
"其实,"他沉思片刻,"这些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家人才当兵,现在才发现,当兵也是为了家人。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一个月后,王巧云和小虎来到了部队。通过组织的安排,王巧云在连队附近的小学找到了一份教师工作,小虎也可以在那里上幼儿班。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场景,我心中感到无比满足。
更令人惊喜的是,年底的干部提拔名单上,我和郑同贵的名字赫然在列。我被提拔为营参谋,郑同贵正式接任连长职务。
"建国,当初要不是你拦着我,我现在可能正在砖厂里扛砖呢。"宣布任命的那天晚上,郑同贵笑着对我说。
我摇摇头:"不,同郑,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要是当时我真的转业了,不知道现在会怎样。"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说不定你已经当上砖厂厂长了,腰缠万贯,比我们这些当兵的滋润多了。"我开玩笑道。
他哈哈大笑:"得了吧,就我那点本事,能混个小组长就不错了。还是当兵这条路走对了。"
多年后再回首那段经历,我深深地体会到,在部队这个大家庭里,每个人都是重要的一环。作为连长,我的责任不仅是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更是关心爱护每一位战友,帮助他们解决实际困难,让他们能够全身心投入到保家卫国的事业中去。
而郑同贵的故事,也让我明白,有时候,一个人的犹豫和彷徨,往往源于现实的压力和对未来的不确定。作为战友,作为领导,我们能做的不是简单地说服或命令,而是切实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给予他们希望和信心。

那年春天的记忆,如同那支红塔山烟的味道,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却依然清晰地留在我的脑海中,成为我军旅生涯中最珍贵的一页。无数次在梦中,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看见月光下郑同贵擦拭皮带的身影,听见他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建国,人活这一辈子,到底为啥?"
答案或许就藏在那支红塔山的烟雾里,飘散在那个物质匮乏但精神富足的年代,成为一代军人永不褪色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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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乱语,副连长还没有提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