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14年,伍子胥奉吴王阖闾之命,“相土尝水,象天法地”,主持建造阖闾城,即今之苏州城,如今它仍然坐落在当时的城址上岿然不动,这在世界上也是甚为罕见的。史学家顾颉刚对此赞叹不已:“苏州城之古为全国第一”。
这座选址科学的城市,护佑了苏州子民2500年的平安,让历朝历代的苏州人没“挪窝”地坐享其“城”,伍子胥成为代代相传、家喻户晓的姑苏城营造者,被奉为“姑苏城之父”。而有关伍子胥建城的一则故事,也至今仍在江浙一带广为流传,并成为一个习俗的由来。
吴王阖闾阵亡后,其子夫差继位。他不听伍子胥的忠告,不顾越国这一心腹之患,北上攻齐。吴王夫差打败了齐国班师回朝时,满朝文武百官都出城迎驾,唯独伍子胥闷闷不乐,他预料自己将有杀身之祸,国家又会动乱,人民又将受苦,故而忧心忡忡。于是,他悄悄对随从说:“天有不测风云。万一我死了,如国家遭难,民饥无食,可往相门城下掘地三尺觅食。”
伍子胥遭谗遇害后,越王勾践认为吴国失去了胸怀韬略的主将,便趁机举兵伐吴,将姑苏城团团围住,城内的老百姓断了粮。此时偏偏又是年关,天寒地冻,大街小巷里哭声不绝,好生凄惨。
伍子胥当年的那位随从如今也已年事已高,哪里还经得起饥饿的折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昏迷中,他迷迷糊糊地看见伍子胥站在他床前对他说着什么。老人挣扎着起身,向前扑去,伍子胥却不见了,他扑了个空,出了一身冷汗,睁眼一看方知是做了一个梦。可是,这却使他联想起了伍子胥当年对他所说的那番话,一下子病也轻了很多。
老人急忙叫家人和邻里们,带着工具一起赶往相门。他们按照当年伍子胥的说法,挖呀挖,在挖到城脚下三尺深的地方,竟然发现这城基之“砖”不是泥土烧的,而是用糯米蒸熟后压制而成的,且十分坚韧。人们这才知道,这是当年他督建阖闾城时,暗地设下的“屯粮防急”之计,体现了他爱民如子、居安思危的良苦用心。他们一个个感激万分,纷纷跪下,拜祭伍子胥。就这样,全城百姓都从城墙脚下取得了“城砖”,烧煮后充饥,度过了灾荒。这就是苏州民谚所说的“拆了相门城,救了姑苏人”。
从此以后,每逢过年,人们家家户户都用糯米粉放糖做成糕团来食用,以纪念救民于危难的伍子胥。因为是过年时所吃,所以大家把它叫做“年糕”。久而久之,年糕就成了苏州的地方特色名点。
追根究底,伍子胥所用“糯米砖”的创意,得益于他青少年时在家乡所吃的糍粑。他吃起糍粑来一顿要吃上两大碗,他也常常亲自杵糍粑,虽然身强力壮,但也常常杵得满头大汗。
过去,湖北监利市乡村过年,到了腊月,家家户户都要打糍粑,哪家的糍粑打得多,就证明哪家富裕,就是再穷的人家也要打上斗把米的糍粑。人们把打糍粑当作一项协作活动,也是一项吉祥如意的事情。由村中德高望重者统一安排时间,排定顺序,互助合作。可杵糍粑是个力气活,那杵棍可检验一个人的体能,所以当地民间流传着这样一条谚语:“肉当饭,酒洗汗。糯粑垒成墙,石磙也要讨婆娘。”
荣获第一届国家图书奖、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汉语大词典》有“糍粑”条目云:“用糯米蒸熟捣碎后所制成的一种食品。”另有“糍糕”条目云:“即糍粑。”可见,这两者同类。
虽然用这种“糯米砖”煮食充饥,使人们度过了战乱的灾荒岁月,但吴国还是未能逃脱灭亡的命运。后人为了铭记伍子胥的功绩,便在每年的春节期间,家家户户都制作像城砖样的糯米蒸糕,以示怀念之情。继而,春节吃年糕的风俗,迅速在全国传开,并沿袭至今。
过年吃年糕,寓意深长,回味无穷,它会激发人们思古之幽情,还可借寓意言其吉利,祝愿长者“年高长寿”和亲朋“年年高升”。因此,年糕这一风味美食,不仅成为全国性的节令食品,还远传到日本、朝鲜、新加坡等国家,深受海内外人的欢迎和喜爱。
《汉语大词典》也有“年糕”条目云:“用粘性较大的米粉蒸熟制成的糕,是农历过年时应节的食品。明刘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春场》:‘正月元旦……夙兴盥漱,啖黍糕,曰年年糕。’李家瑞《北平风俗类征》引《民社北平指南》:‘北平俗尚,谓元旦为“大年初一”……并食年糕(糯米面为之)取年年高升之意。’”
由此可知,制作“年糕”,至少明代就有准确的记载。到了清末,年糕逐渐变成了日常的食物,并有南北风味之别。徐珂《清稗类钞》“饮食类·年糕”:“年糕捣糯米而成,本为馈岁之品。至光、宣时,则以为普通之点心,常年有之矣。”
传统年糕有红、黄、白三色,象征金银,年糕又称“年年糕”,与“年年高”谐音,表达一年更比一年高的寓意,企盼着来年的生活、身体、事业等各方面都更上一层楼。所以前人有诗赞曰:“年糕寓意稍云深,白色如银黄色金。年岁盼高时时利,虔诚默祝望财临。”其所包含的美好祝愿溢于言表,与其说是一种食品,还不如说是一种精神符号和乡情代码。
而在南方,尤其是在湖南、湖北等地,最流行的是糍粑,也有用糍粑来代替年糕的。糍粑用糯米做成,如石头般干硬。大小不一,小的和绿豆饼相似;大的和脸盆口差不多,特别夸张。
无论是年糕,还是糍粑,千百年来,其都深深地刻在人们的心里。它们与春节有个特殊的遇见,是最接地气的大众风味,饱含人们对生活的美好祝福和祝愿。
如今,当你吃年糕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还会想起居安思危的伍子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