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瑟瑟的严冬寒风,脚踩滚滚的长江波涛,贺龙、周逸群等一行在前往湘西北途中,1928年1月20日(农历丁卯年腊月二十八),在长江北岸的监利观音洲泊船上岸,以“拜客”为名,突袭驻地团防,“借”枪10多支、子弹200多发,成为“赤手空拳来到荆江以后,第一次抓到手的本钱”。历史的机缘巧合,贺龙由此与监利以及洪湖水乡结下不解之缘。
◆位于监利市周老嘴镇的湘鄂西红色首府纪念馆内场景《贺龙“借枪”》
监利县(2020年撤县设市)位于湖北省中南部,江汉平原南端、洞庭湖北面,南枕长江,北依汉水,西伴白鹭湖,东襟洪湖。监利县城一面临江,三面平坦开阔,城垣坚固,且有护城河掩护。由于红军活动的范围主要是在洪湖西岸的监利广大农村,加之监利县城是长江航远的重要港口,因此在其他县城由团防把守的状况下,国民党总是派正规部队把守监利县城,守敌装备精良,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1928年2月1日,肖仁鹄领导的鄂中游击队(工农革命军第五军)、吴仙洲领导的石首农民革命军与贺锦斋领导的监利游击队等共500多人,会师监利下车湾,正式组建为工农革命军第四十九路军,贺龙任总指挥,贺锦斋任军长。领导年关暴动,使荆江两岸乃至汉水广大地区革命烽火遍地燎原。
◆工农革命军第四十九路军指挥部旧址——监利市朱河镇下车湾
2月18日,工农革命军第四十九路军应中共石首中心县委的请求,攻打监利县城。攻城前,侦知城里只有国民党团防武装,但到攻城时,却发现国民党军门炳岳师两个团已抢先入城防守。工农革命军无攻城作战的训练和装备,且采取北伐军的挺进战术,不注意隐蔽,刚接近城墙,就有两位大队长负伤。贺龙、周逸群亲率士兵冲锋,也未成功。停靠在长江上的国民党兵舰又开炮轰击,工农革命军腹背受敌,伤亡200余人,攻城受挫,部队被迫撤出战斗。是为年关暴动结束之战。洪湖地区也从此由普通的武装暴动阶段进入游击战争创建根据地的新时期。
2月下旬,贺龙、周逸群按照党中央原定计划,带领贺锦斋等十余人,奔赴湘鄂边,开展武装斗争,领导桑植起义,经过顽强的斗争,创建了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开辟了湘鄂边革命根据地。
4月,周逸群在桑植之战中与贺龙失去联系后,辗转从湘鄂边返回洪湖地区,重组中共鄂西特委,集中各地赤色武装,在河湖港汊地带开展游击战争,鄂西游击大队、洪湖游击总队、红军独立师相继“亮剑”。1930年2月5日,中国工农红军第六军在监利汪家桥正式成立。全军六七千人。
◆耸立在监利市汪桥镇街头的中国工农红军第六军建军纪念碑,原国家主席李先念亲笔题写碑名
在红六军“横扫千军如卷席”的同时,荆江两岸各县的苏维埃政权也先后建立。1930年4月10日,鄂西第一次工农兵贫民代表大会在石首调弦口召开,成立了包括江陵、石首、监利、沔阳、潜江在内的鄂西苏维埃五县联县政府,标志着洪湖革命根据地正式形成。
7月4日,转战湘鄂边的红四军与红六军在公安会师,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军团,并组成了以周逸群为书记的红二军团党的前敌委员会。贺龙任红二军团总指挥,下辖红二军(由红四军改称)和红六军。全军团共1万多人,枪5000余支。
◆油画《公安会师》再现了红四军与红六军在公安县城南平胜利会师的热闹场景
红二军团渡过长江到达江陵马家寨、郝穴后,前委考虑到,这时如果机械地执行中共鄂西特委《三个月工作计划大纲》和《鄂西工作总任务》,首先进攻敌守备力量较强的荆(州)沙(市),恐难获胜;遂改变计划,决定首攻监利县城。贺龙、周逸群研究分两路围攻县城:红二军经堤头沿江堤奔袭西门,红六军经汪家桥、莲台攻北门。
7月11日,贺龙率红二军攻至堤头,段德昌率红六军攻占了汪家桥。13日,红二军团在当地6000多农军的配合下,向县城挺进。当红军冲上太马河木桥向敌猛攻时,事前被敌人锯断桥柱的木桥坍塌,许多红军战士落水。国民党军趁机猛烈扫射,红军伤亡600多人,遂撤出战斗,返回江陵普济观一带休整。7月下旬,红二军团兵分两路向东北挺进。
9月中旬,邓中夏以中共中央代表身份,从上海经监利白螺矶来到洪湖革命根据地,当即调红二军、红六军集中洪湖西岸集结待命。20日,在监利周老嘴主持召开红二军团前委军事会议,传达并接受中央关于红二军团渡江南下,配合红一、红三军团进攻长沙的指示。为在渡江前使洪湖革命根据地得到巩固,会议决定“先攻监利再渡江”。
◆位于周老嘴镇火轮社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湘鄂西省军事委员会、红二军团前敌委员会旧址,邓中夏旧居
监利县城紧扼长江,是阻断洪湖革命根据地南北交通的最大白色据点。这时,监利县城的守敌为国民党军新编第三师教导团和监利保安团,共2000多人。教导团是新编第三师的主力,装备很好。监利保安团已扩充到16个连,全部由招募而来的外地兵痞组成,颇能打仗。
针对国党军布防特点,红二军团前委和贺龙等制定了周密的作战计划。鉴于7月份红军攻打监利县城失利的教训,还决定并先扫清了外围之敌。
9月22日拂晓,风雨交加,红二军团在监利、石首、江陵、沔阳、华容等县十万农军的支援下,分北、西、东三路浩浩荡荡冒雨向监利县城进发。贺龙指挥红军从北门、小东门和黄高桥三面扑城。各路农军呐喊奋进,把县城围得水泄不通。守敌凭借城垣顽固抵抗。段德昌率十七师一部从黄高桥冲过后河,用炸药包轰开城墙,领先冲入城内,同敌人展开激烈巷战。与此同时,贺龙率部攻进北门。敌招架不住,且战且退,退至城南江堤上,居高临下,背水顽抗,战斗更加激烈,双方相持不下。此时,早先打入敌人内部任连长的中共党员杨嘉瑞率新三师教导团一营九连、 十连在阵地中段火线起义,里应外合。红军攻城得手后,残敌一个营退守城南江堤和罗汉寺顽抗,在红军压迫下缴械投降。国民党军舰8艘赶来增援,被红军击退。
◆湘鄂西红色首府纪念馆内大型场景《攻打监利》
经过一昼夜激战,共歼国民党军2000余人,缴枪1000余支、迫击炮5门。次日,红军继续肃清各处残敌,监利全境解放。这是红二军团成立以来取得的最为辉煌的胜利,使洪湖、湘鄂边革命根据地连成一片,大江南北风展红旗如画。
10月上旬,中共湘鄂西特委第一次紧急会议在监利县城上清观举行,正式宣告中共湘鄂西特委的成立。中共湘鄂西特委管辖范围,除原鄂西特委管辖的各县外,还有鹤峰县中心县委(管辖鹤峰、长阳、桑植、五峰、石门、慈利等县党组织)和洞庭区委(以洞庭湖为中心,最初在华容、南县、沅江、益阳、湘阴、岳阳等6县的滨湖地带活动,后发展到安乡、常德、汉寿等地)。
10月16日至21日,湘鄂西第二次工农兵贫民代表大会在监利县城茶庵庙隆重举行,24个县市800余名代表到会,湘鄂西苏维埃联县政府宣告成立,标志着以监利为中心的湘鄂西革命根据地正式形成。
◆湘鄂西红色首府纪念馆内《以监利为中心的湘鄂西苏维埃区域示意图》(1930年10月)
此时的湘鄂西革命根据地,以“上抵沙市近郊,下抵仙桃、汉川,北至天门,南至安乡,纵横千余里,造成整个赤色疆域”的洪湖根据地为主体,再加上湘鄂边、巴兴归根据地和松枝宜、荆当远、京钟等大片游击区,一起构成统一的战略整体。
湘鄂西革命根据地,与鄂豫皖、湘鄂赣革命根据地互为犄角,同中央革命根据地遥相呼应,成为中国共产党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建立的13块较大的革命根据地中割据范围最大的三块根据地之一,其位列中央革命根据地之后,是唯一的湖区革命根据地。它的建立与日益发展,为农村包围城市道路的理念增添了新的内容,受到了一代伟人毛泽东的高度赞扬:“红军时代的洪湖游击战争支持了数年之久,都是河湖港汊地带能够发展游击战争并建立根据地的证据。”
◆湘鄂西红色首府纪念馆序厅大型场景雕塑《湘鄂西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