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青葱年少,那些个难忘岁月(上)

五色石文斋 2022-12-17 10:34:54

日月轮值,星移斗转,春发夏长,秋收冬藏,陈年往事被时间搅和成一团青葱时代的搞笑,窖藏在记忆的陶坛中发酵。

上中学时,我们四位好友,铁钢,范熊,朋飞和我一起去农场卖工一天,挣的工资合起来买了一封月饼。

打开包装,放在食品店门外的檐坎上,九个,一个不少,开吃。一人两个,吃完了,没剩。四人面面相觑,一脸狐疑:“剩下一个,谁吃了?”

“我没吃!”朋飞、范熊俩老大差不多同时认真地说。

“我也没吃。肯定是铁钢,他爱吃月饼,还能吃。”

我话音刚落,铁钢一蹦八尺高:“我没有。敢打包票,一定是正钢吃了。他就叫“瞎吃”,这是咱董老师给赐的名。还有,吃西瓜别人一口一口吃,他像吹口琴一样,左右一拉一块,西瓜没了,不吐籽,三块下肚,别人一块还没吃完。”

范熊说:“是不是他吃了?”

“我看是。”朋飞点头肯定地说。

范熊附和道:“你吃了就吃了嘛,一块月饼多大的事。明天我做东还吃月饼。说好了,你少吃一个。”

老大就是老大,一锤定音,斩钉截铁。三人众口一词,我势单力薄,有口难辩,蒙冤啊!

此后,每有同学聚会,这桩冤事都会被拿出来损我,一阵玩笑之后,大家面红耳赤。

按联合国关于年龄段的划分,四十岁前是青年,七十岁前是中年,此后才是老年。我和我的朋友们快七十了,已经走到阳光下打盹,满头华发,一脸沧桑,远事记忆犹新,近事却朝做夕忘。

我和铁钢是在小学时结识的同龄朋友,在一次“斗拐”游戏中认识,而后掏心掏肺,形影不离。他的学习好,作业做完了,就到我家帮我做锅盖,面皮竹笆。什么活都干,一次划篾条时一刀下去,撞在手上,鲜血沾满衣襟,但他依然咬牙坚持,几十年过去,手上的刀痕还清晰可见。

高中毕业,知青招工,他去了国营大厂,后到深圳。多年不见,退休了,听康健说动了大手术回汉中养伤,我赶紧奔去看望。见面握手时,第一眼又看到他手上那几厘米长的刀痕,加之他走路时艰难的样子,禁不住一阵心酸,泪水扑簌簌涌出。

那一夜住在他家,除了寒暄,询问病情,多是相坐无言。

想起我俩居家近,每天上学一路去一路回,习练武术,常常用功到深夜。踢足球我带他进校队,他奔跑速度快、悟性好,为人仗义,很快和大家成了铁哥。

政治老师兼校足球队教练董老师理解我们,放学后训练或踢球比赛,都会给我们加餐。一个月饼,或几片饼干,或一个咸鸭蛋,再啥也没有了,就把给娃吃的奶粉给每人挖几勺放各自手里,吃下去,好了灌杯开水,垫一下底,不至于饿过头跑时摔倒。

这天,我看泡咸鸭蛋的坛子还有鸭蛋,顺手捞了一个装进裤兜,准备过会儿再吃。不料被铁钢瞥见,装作打趣,一把捏碎我裤兜的鸭蛋。原来是个坏蛋,黄汤顺流而下,一条裤腿湿乎乎,黏唧唧。

到赛场,董老师问:“怎么回事?”

铁钢一本正经地说了情况,逗得全球队同学前合后仰。

董老师对我点着指头,微微一笑说:“瞎吃。”

董老师要求我们:比赛前是队友,比赛时是对手。队友之间要讲配合,讲团结,敢拼搏,勇于打赢。在他的严格要求下,我们刻苦训练,校队整体升格为县队,参加了地区比赛,拿了第三名。

一次我在家练功,他女朋友急匆匆找来,脸涨得绯红,说:“快,救人。铁钢被剧团几个人打了!”

“在哪?引路。”我随手抄起九节鞭一路狂奔。到现场,剧团领导已经把参与打架的人弄走了,只有铁钢还很气愤,额头流着血。

我一看情形,不知他受了多大委屈,马上就躁了,一根九节鞭抡得呼呼作响,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铁钢身边怒吼道:“走,到剧团找凶手!”

都知道我和铁钢是铁哥,秦琼都为朋友两肋插刀,何况我俩。少年无知无畏,不计后果,随性而来,到哪算哪。

还是剧团领导有涵养,派人分别给我们做工作,推心置腹,心平气和地讲道理。我也明白,好教头不斗老戏骨,再不听劝,人家人多势众,不会有好结果的。便顺水推舟,跟铁钢商量:“你说咋搞?”

铁钢也聪明,善于审时度势,就借坡下驴,说咱歪也耍了,剧团领导把面子也给足了,就此作罢,握手言和,回家用创伤药包扎一下,皮外伤,不过几天就痊愈了。

岁月不催人自老,无可奈何花落去。转眼半个世纪过去,当年那么强壮潇洒的小伙子,今天被疾病折腾得这般憔悴。

起初,我和康健并不熟。他是西安下放干部子弟,转学和我同班。

别看他个头不高,喜眉笑眼,学习却是鹤立鸡群,好得不一般。特别是数学,连老师都赞赏有加,差不多没有哪道题难住他,我常常向他请教。如他稍有怠慢,我就在他书皮上写下“小尻有粪哩”的话,叫他哭笑不得。

康健参加工作后,在西安税务部门供职。同事们对一些偷税漏税的企业老板搞不定,他一查一个准,为国家挽回不少经济损失。

当时,我在生产队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口碑还算不错。这月十日,是知青逢十学习日,要好的同学们从其他公社到我知青点学习,其实就是玩。我知道人不会少,一大早就骑车进城,买十多斤肉、一袋萝卜、白菜,准备吃一顿大锅饭。哪想,大家在来的路上,不知谁和三个穿军装的复原兵发生争执。

同学仗着人多,寸步不让,还动手打起来了。我和其他几个同学走在前面正聊天,回头一看,扔下自行车,义不容辞地冲上去帮忙。此时,一辆小汽车“嘎”的一声停在旁边,下来几人,说是县委领导。其中一人大概问明原因,几个复员军人走了,我的名字却被记到本子上。

应该算是调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小青年的那些屁事,在县委领导眼里兴许只是小芝麻几粒。

我们重新上路到生产队。有会做饭的七手八脚洗菜、烧肉、淘米、蒸饭,其他人就在我门前生产队晒场上踢足球。

突然,有同学一脚球踢去,擦着一过路老人的头皮飞过,把人家的帽子蹭飞了。老人捡起帽子怒吼道:“哪来的这些怂娃?”

那时,整个知青的名誉不太好,打架,斗殴,不讲规则,我行我素,尤其老同志最看不惯,不屑一顾。

我从忙碌中腾出手,循声望去,啊呀,不得了,这是我们生产队的老队长,队里的太上皇啊!我心里暗自叫苦:“又闯祸了!”连忙跑出门去赔不是。

老人家还算大人大量,气呼呼头也不回地背着手走了。

吃过午饭,却接到通知,让大家到公社参加全体知青大会,就上午在路上打架的事要作出深刻检讨。来得真快,我的名字被人家记到本子上,也许油渍还未干。

好不容易正努力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想赚个好名声。这下完了,反倒弄了个臭名昭著。

幸亏,在之后的水利工程,抬田修地等人定胜天的大型工程中,人多,秩序混乱,打架斗殴、发生口角的事时常发生。领导点名要我做安全员,就是土交警。农民兄弟幸好给面子,服从“命令”听“指挥”,秩序井然。我也落了个轻松愉快,有成就感。

这段时光我的心境也最舒畅。树上的鸟儿总见叽叽喳喳地叫,路边的溪流一直哗哗啦啦地跳。我学会了懂规矩,讲礼仪,也学会了谦虚谨慎,当好小学生。

——我越来越坚信: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文/正 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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