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只蚊子折磨得烦躁不堪。尽管它没有叮我,但它在我的身边嘤嘤嗡嗡地飞来飞去,就像完全有一种被窥视的窘迫。在初冬的夜里它能活着,说明已是生命力极强了,我却并不崇高到被它感动而放弃对它的戒备。
人对活动在身边的蚊子的恨,往往超过远在他地的猛兽。身边的蚊子能直接给人造成情绪上的伤害,远处的威胁却往往让人麻木或觉得未必真得存在。
尚未近身的灾祸往往是抽象的,让大多数人见不到听不到摸不到,就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生在地球上的人从来不会看到这是一颗匀速运转着的悬空的球体,既然是大灾大祸那就是避不及躲不过也改不了的,就如人在世上被社会法则所裹挟,以一己之力无非是螳臂挡车,滚滚巨轮下蝼蚁没有选择。所以,用不着在意,即使出现了巨大的公共威胁,也是大家共同面对。何况,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无需自己过多劳心。
可是,面对一只蚊子的骚扰,想它不欺负别人而专欺负自己,就觉得是狗眼看人低,以为自己好欺负,专门和自己过不去。不免怒从心头起,恨自胆边生。《论语•季氏将伐颇臾》里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公。”气就生在这不均、不公上。
因此,遭遇该死的蚊子的骚扰,为了不把一夜完整的睡眠交出去,就要当机立断。要么拍死它,要么忽略它。
伊索寓言里讲一只蚊子和一只鹰打赌,扬言它能干掉一头凶猛的狮子,于是它就表演给鹰看。它先在熟睡的狮子耳边嘤嘤嗡嗡地叫,警觉的狮子被吵醒,发现是一只小小的蚊子,就不屑理它。蚊子却不厌其烦地嗡嗡,狮子的梦一次一次被打断,不能再入睡的狮子就烦躁起来。接着,蚊子开始一会儿落在它的鼻子上,一会儿落在它的额头上,还近距离地在狮子眼前萦绕、嘤鸣。
狮子终于暴怒了,一掌一掌地拍打着狡猾的蚊子。可是,不多工夫狮子满脸都是血痕。蚊子看到战绩更加得意,狂躁之下狮子抓瞎了自己的眼睛。
最后,被挑衅的狮子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拍打和撕咬着蚊子,并试图狂奔摆脱。而那狡猾的奸诈的蚊子却不费吹灰之力,只用贴在它耳朵上没完没了地嘤嗡,就让眼瞎的狮子最终失脚,摔下悬崖,成了肉食者动物们的一场盛宴。
蚊子也很有收获,不停地嗡嗡嘤嘤就干掉一只狮子,它会更得意地故伎重演获得成就感。不过,尽管它干掉了一只老虎它还是一只蚊子。只要你忽略它、轻蔑它,它顶多吸走你亿万分之一的血,对你并不能真正造成伤害,无关大碍。
想到这些,我也就坦然入睡,等早晨醒来后,不知它是吃饱歇着了,还是我不中它的奸计让它无趣地飞走了。于是我忍不住地暗喜,没有重蹈那只愚蠢狮子的覆辙,轻松地就战胜了一只讨厌的蚊子。
(文/张大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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