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天，自媒体平台被国内某高校女博士和副院长的桃色新闻给刷屏了。据说，自古文人出骚客，调情这事还得看那些文化人。

东西南，缺个“北”；口眼耳，缺个“鼻”，合在一起就是“北鼻”。“北鼻”者，baby！

这种名叫“缩脚格”的修辞格的鼻祖，在我们老祖宗那里已经玩烂了。

《金瓶梅》的作者，那位不知其真实姓名的兰陵笑笑生，绝对是一位顶级的语言高手，在这部长达一百回的小说中，为我们提供了极为丰富的词汇语料，各种来自民间的修辞手法运用得炉火纯青，让人目不暇接。其中就有这种“缩脚格”。

关于缩脚格，有关专业书籍对它的定义是：缩脚格通过截断成语、俗语或固定词组的后半部分，通常是最后一个字，仅保留前半部分作为表达主体，但要求读者能够根据常识或上下文自动补全隐藏的内容，从而理解其真正含义。这种修辞手法与“歇后语”类似，但更强调“藏尾不露”的隐晦性。

《金瓶梅》一书中的孟玉楼堪称是运用缩脚格的高手。

在小说的第十四回“花子虚因气丧身，李瓶儿送奸赴会”，当时正成天想着嫁进西门庆家里的李瓶儿，打着为潘金莲过生日的旗号，单枪匹马来到西门庆家里，跟西门庆的一众妻妾打上一个照面。

席间，潘金莲回到房中补妆，又重新换了一套精致的衣服重新入席。这时潘金莲的好闺蜜孟玉楼就忍不住拿她打趣，作者写道：

（孟）玉楼在席上，看见金莲艳抹浓妆，鬓嘴边撇着一根金寿字簪儿，从外摇摆将来，戏道：“五丫头（此处指潘金莲），你好人儿！今日是你个驴马畜，把客人丢在这裏，你躲房里去了。你可成人养的？”

请注意，这里的“驴马畜”不是一句骂人的话，而是运用了缩脚格，省略掉了“畜”字后面的“生”字。用作生日的戏谑语。孟玉楼与潘金莲关系较好，这个缩脚格的“驴马畜”，尽显幽默风趣，活跃了现场的气氛，在嬉笑之间让主客尽欢。

而《金瓶梅》中另一位运用缩脚格的高手则是宋惠莲。

这位宋惠莲，被台湾学者侯文咏在他的《没有神的所在：私房阅读金瓶梅》一书中，形象地称之为“误入野兽丛林的小白兔”。

在小说的第二十三回“玉箫观风赛月房，金莲窃听藏春坞”，宋惠莲被西门庆的糖衣炮弹——一匹翠蓝四季团花兼喜相逢缎子——轻松拿下，两人之间有了奸情。

这一日，宋惠莲又和西门庆在藏春坞的山洞子里厮会，两人在床上缠绵悱恻之际，突然宋惠莲问了西门庆一个问题：“你家第五的（指潘金莲，她在西门庆家中的妻妾排名位列第五）秋胡戏，你娶他来家多少时了？是女儿招的，是后婚儿来？”

此处，宋惠莲向西门庆打听家中第五个妻子即五娘潘金莲的情况，想要搞清楚潘金莲是女儿身嫁进来的，还是后婚娶进来的？“秋胡戏”也是一个典型的缩脚格，后面省略掉了一个“妻”字。

元杂剧有《秋胡戏妻》，石君宝作。此剧写春秋战国时鲁国秋胡与妻子罗梅英结婚才三日，就去当兵。十年后，秋胡做官回来，在桑园中遇到梅英，因为离别已久，两人互不相识。秋胡出言调戏梅英，被她骂走。梅英回家，才认出调戏她的是自己离家多年的丈夫。梅英气得向秋胡讨要休书，经秋胡母亲劝解才重归于好。

行文至此，我突然想到了学生时代，曾经看过的一副据说是骂窃国大盗袁世凯的对联，现在想来这副对联也是运用了“缩脚格”的修辞格：

上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下联是：孝悌忠信礼义廉

上下联的最后，分别省略掉了一个“八”字和一个“耻”字，用意就是骂袁世凯就是个无耻的王八。据说此联一出，国民莫不大快人心，拍手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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