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简单的快乐,叫做放羊;有一种有趣的生活,叫做看羊吃草。又到了春风百花闻,一掠万木生的时节。“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狗儿跳,羊儿跑,举起鞭儿轻轻摇,小曲满山飘”——《牧羊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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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你放过羊吗?都说家贫的孩子知事早,那年代的乡村,一般家庭都养有羊、兔、鸡、鸭等的畜牧、家禽。为了替大人分忧解难,打柴、放羊、割草等轻农活是每个农家少年必须的劳动。
过去,北仑有一首叫《火萤头》的童谣:“火萤头,夜夜来,一夜勿来,陈家门头搭灯台。”这里的陈家,就是现代美术大师陈逸飞的故乡,也是我母校中堍小学的所在地。校舍原名:陈家祠堂。学校大礼堂的两侧,各写着“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柳体大楷,苍劲洒脱,看一眼便记住了。每逢全校师生开会或文艺活动,都会在大礼堂里举行。在这里,我拿到了六年制小学毕业文凭。
那年代,学习雷锋好榜样,集体主义思想放光芒。德智体美劳,一个不能少。我们学校养着几只长毛兔,由各班少先队员轮流割草喂养。还有一只公山羊,因涉及“特殊使命”,必须吃好、喝好、侍候好。而我呢,是第一责任人。为啥?谁叫阿拉是红领巾的“高官”呢?
一般农村人都知道,什么畜牧喜欢吃什么草?什么草最有营养?比如:蒲公英、野苜蓿、芘花、狗尾巴草以及黑麦草等,当然,还有家里拣剩的地作货,如空心菜、芹菜、青菜、番薯叶、红萝卜等,也是羊们的最爱。
割羊草要跑到很远的泰西涂地,那里田肥、草多、人少。而每当节假日,我会把山羊从学校牵回家,带上自己制作的胡琴,与我家的羊一起赶到“大塘跟”去放牧。坐在土墩上,风写诗,云宣誓;我拉琴,羊吃草。好一似:漫漫泰邱畈,悠悠少年情。
因此,在大家的精心喂养下,这只公山羊正值青壮年,长得肥壮伟岸,头上稍后倾的两只羊角,威风凛凛;那美髯,如关云长千里走单骑,壮志凌云;那身材,配上精光锃亮的羊毛,显得雄纠纠气昂昂,归属“帅哥”行列。每当你给它青草吃,必先扬头“咩!咩!”似笑非笑,让人忍俊不禁。
说实话,养公羊,明的是“勤工俭学”,充值班委费。暗的是配种挣钱,也叫劳务费,属公开的秘密。村里的羊,若想与我校那只公羊谈恋爱,实行一保三不准,一保:保生育;三不准:不准议价,不准赊账,不准赖账。每次二角,要现钱。重要的话说三遍!这是底线,可以提前预约,也可以上门服务。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碰到“情窦初开”的母羊,这厮就会迫不及待,完全没了往日的绅士风度。混身风流劲似火山迸发,场景惊心动魄。可以这么说,现在北仑地区若有人家还养着羊,那说不定就是当初我们学校那只公羊的基因后代呢。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信。
那知“天有不测风云,羊有旦夕祸福!”就在我四年级期末,社会上括起了一股妖风,名曰:割资本主义尾巴!于是,我们学校的这只公羊也躺着中刀?因证据确实,事实清楚,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有句话叫“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终于成了“割”派的牺牲品,结束了风流倜傥的一生。
朋类平日里岁月静好,活蹦乱跳,平白无故招来杀身之祸,一下子竟成了“割”派刀下的盘中餐,本地话:罪过足类!因我是红领巾“高管”嘛,事后奖励一小块羊肉,但被我婉拒了。不是什么高风亮节,更不是节操坚贞,而是“呒告话头,眼泪鼻头。”
前些日子,疫情纠结,核酸检测阳性的新冠病毒感染者常被戏称为“羊”,“两脚羊”。隐喻还被系统化,不同的染疫人群被称为“公羊”“母羊”“老羊”“小羊”,搜寻感染者被称“抓羊”,感染者的隔离场所被称为“羊圈”......人们怕“羊”,都是谐音惹的梗。
事至如今,每当有人提起此类话题,心里就会想起《牧羊曲》,想起曾经岁月里的那只咩咩羊,若有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