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你好,这个工业园区的工人多吗?他们下班是集中在某一时间段,还是能持续三个小时左右?”两个操着湖南口音的中年男子问。
开小卖部的女人笑了笑,说:“你们想多了,今年工业园区里的工厂订单都少,很少有加班的情况。工人们基本在下午六点左右就全部下班了,前后也就二十来分钟!”
那个略微年长一点的男子脸上就开始变了颜色,悻悻不已地讲:“那还干个屁,干不了,前后才半个小时,我以为包括加班在内,好歹有近三小时的人流量呢!”
我听了对话,大致就能猜出他们是做什么的,或者说他们接下来想做什么,八九不离十吧!于是逗趣地问那两个男人:“你们是不是准备在工业园区门口弄小吃?今儿个来踩点的吧!”
两个男人诧异地看着我,说:“兄弟,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想在这卖吃的!”我说。
其实我和那两个中年男子的境况极其相似,都是年龄大不好找工作,球本事没有,关键还穷。穷是绝对的,并非狗眼看人低,姑且不论他们的穿着神态以及骑的那辆破三轮车,就说但凡经济宽松些,谁会想去摆摊啊!摆摊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时而被城管从东头撵到西头,打南边赶到北边!
松岗街道的工厂不多了,能走的大公司基本都搬了,留下来的没几家,继续固守着苟延残喘的绝大多数是小微企业,像我们今天不约而同过来踩点的地方,园区里就全是小工厂。哎,工人不加班,五天八小时制,人家当然选择回家做饭吃啊,哪有湖南老表什么事;当然,更没有我这个江西老表的事,一斤葡萄干二十元,工人们舍不得!
我这次回深圳,发现这里比以前萧条许多,有些街道幽静得可怕,早在2008年,深圳就嚷嚷着腾笼换鸟,结果,麻雀倒是赶跑了,可凤凰却迟迟没来。虽然工人少了,可做小买卖摆摊的人却比昔日多得多,有些街道甚至出现了摆摊的比行人还多的咄咄怪事,要知道,今天可是周六。
若是要问,他们咋就不去热闹的地方摆,脑壳被门夹坏了?我想说的是,并非他们不去,而是去不了,卷,太卷了!经过我这几天的摸索,感觉松岗街道有人流的地方,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处,个个一窝蜂似地往这几处赶,哪有多余的位置。写到这,我又想起前天晚上那位维吾尔族兄弟骑着电动车在江边社区挤位置的窘样。
我还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就在今天,我居然碰到五个卖新疆特产的商贩。其中一个从松岗地铁站旁边的住宅区开着电动三轮车风驰电掣般冲出来,三轮车上放了几箱烤核桃,他骑这么快,想必是去卡位吧!还一个更了不得,开着辆9米长的货车在红星街道附近叫卖着38元10斤的“阿克苏苹果”我骑车路过时还非得叫我尝,过后还心满意足地说:“怎么样?苹果味很浓吧!阿克苏的哟!”我暗忖:兄弟,你逗我玩呢,我刚从阿克苏回深圳,你这38元10斤卖的是啥?还苹果味呢!还一个开着五菱货车专卖新疆干果,车停在马路边,品种还蛮多。最后一个比较惨,三轮车都没一辆,摆在地上卖,他的眼神充满着渴望,殷切地注视着过往的路人。维族阿达西就不讲了,这两天总能看到他!
在深圳,大概到下午四点左右,马路上的三轮车就突然多了起来,小商贩们骑着三轮车穿梭于各条街道之间,极力占得个有利的出摊位置,虽然此时的街道尚还冷冷清清,可为了碎银几两,他们必须顶着太阳早早出摊。
现在全国各行各业都在卷,摆地摊则更卷。很多工厂把招工年龄卡死在35岁,那些无一技之长且又上了点年纪的农民工很难找工作;回老家摆弄那一亩三分地也不是个事儿,根本养不了家。早年经济形势好,建筑工地尚能接收数目庞大的农村剩余劳动,以致于每当我们南下广东时父老乡亲总问:你去进厂还是干工地呀?如今,建筑行业同样是满地鸡毛,无处安放的农民工们就只能卷往地摊业了!
二八法则适用于任何行业,绝大多数地摆从业者都在赔本赚吆喝,养活自己都困难。有些人只是在被迫无奈时头脑一发热,买辆三轮车就上了,其结局是注定的,失败是必然的。大家可上咸鱼网站搜一搜,那上面卖二手电动车的个人真是多。
这就是深圳摆地摊的现状,从业者严重过剩,竞争趋于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