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是一杆秤:平民镇长跑三轮为还债,“气死驴”变着花儿还愿

纪实文学百家谈 2024-06-03 19:10:46

镇长骑着电三轮上下班,休息天顺便还捎客。是微服私访?是考察民情?还是镇长的手头有点紧?一时间,乡邻们议论纷纷,不知所云……

青石镇镇长石玉柱,为了致富忙修路,在工地吃,工棚住,直到路修通了他才骑上他的专车“雅马哈”,嘟嘟嘟跑回家。刚一进家门,就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老爹卧在炕头上大口大口的直喘气儿,女儿坐在炕沿上一对儿一对儿地流眼泪儿。忙问媳妇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媳妇用手一点他的脑瓜门儿:“你这个傻柱子儿,有喜事儿也是难事儿……”

原来,女儿小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省城重点大学。这本是一件大喜事儿,倒也成了家里的难事儿。去年老爹因病住院花了近万元,至今还有三千元外债没还。如今上大学进校门儿一报到,起码也得四五千元。但家里有债没有钱,小琴急得直埋怨:“人家当镇长,兜里的新票子嘎嘎响,我爸也当镇长,家里却穷得叮当响。”

听孙女这么一说,爷爷着急了:“你爸爸不贪不占是清官,家里没钱不怪你爸爸,怪只怪你爷爷我不该有病。”

老爷子心里一急,一口痰涌上来,哮喘病又犯了。小琴见爷爷直喘气儿,不敢再说埋怨的话,只好陪着爷爷流眼泪儿。

石镇长是乐天派,硬汉子,碰到啥难事儿,从不唉声叹气儿,总爱动脑筋琢磨妙主意。他在屋里扫了一眼,确实没啥值钱的东西,一瞧到门前的那辆“雅马哈”,一拍大腿有了妙主意:“哈哈,卖掉‘雅马哈’,家里就有钱花!”

富三个人一听这话,全都愣住了,媳妇忙说:“你小子穷疯啦!为了上班跑得快,你宁可借外债,也舍不得把车卖,你卖了你的宝贝专车,你着急上班骑什么呀?”

“骑电三轮呗!”

“有骑三轮儿上班的吗?”

“现在山里的公路通了,交通车辆一时还跟不上来,许多山里人想进城去,市里没车可坐,有人就跑电三轮儿拉客挣钱。我把‘雅马哈'换成电三轮儿,平时可以骑着上班,起早贪黑双休日,有空又可以拉客挣钱,这不是两全其美嘛!”

小琴又急了:“爸爸,人家镇长们坐着小轿车,你这位镇长大人却去跑三轮儿,不怕丢人现眼吗?”

爷爷也急了:“你爸爸凭力气跑三轮儿,挣钱丢啥人?那些大吃大喝还坐公车的人才现眼哩!”

石镇长说干就干,当天正是星期六,他骑上“雅马哈”到城里,很快就卖掉了“雅马哈”,买了辆电三轮儿。为了回家捎客挣钱,他开着电三轮儿直接来到了城外路口的三轮车集结地。不一会儿,就有人认出他是镇长,立刻引起不一样的反响,人们纷纷猜测起来:

“镇长到这儿跑三轮儿,不是犯错误丢了官儿,就是神经有问题儿。”

“也许是明察暗访什么吧……”

石镇长笑道:“本人还是在位的镇长,神经也挺正常,本镇长所以来跑三轮儿,就是因为现在有些是罗锅汉上山——钱(前)紧。想和诸位兄弟争口饭吃。”

人们的议论惊动了一位小姐,她就是青石镇的广播员黄金花。由于她巧嘴善说整天喊喇叭,为此人称“喇叭花”。

她正要找车回家,一见石镇长来跑三轮儿,就辞了谈好的车主,跳上了石镇长的电三轮儿:“镇长,请开车!”

半路上,“喇叭花”闹清了石镇长跑三轮儿的原委,不由感慨万端,心头涌起千言万语。她充分发挥“喇叭花”的特长,很快就把石镇长跑三轮儿的新鲜事儿广播得路人皆知。

第二天是星期日,石镇长早早起来驾驶着电三轮儿跑出村头刚上公路,就见到路边站着一位铁塔似的长脸大汉。此人是有名犟脑子,驴脾气又因为大脸特殊的长,为此人称“气死驴”。

石镇长一见面就主动打招呼:“喂!驴老兄,大清早的你竖到马路边为谁站大岗哩!”

“我专等着坐你的电三轮哩!”

“你家离这儿三里多,为啥跑这儿坐我的车呀?”

“我花钱坐坐镇长的车,就是想过把瘾,难道你不拉吗?”

“当然要拉,请问您去哪里?”

“去县城里!”

石镇长乖乖地为乘客服务,等“气死驴”上了车,嘟嘟嘟的一直开到县城里。不料,“气死驴”伸手往衣兜里一掏车费钱,不由直眉瞪眼直发愣:“哎哟,坏事啦,换了新衣裳,兜里没装钱。”

“没有钱先别给车费啦,快去办事儿吧?”

“没有钱还办个屁事儿,连回家的车费都没了,干脆你快快拉我回家去取钱吧!”

石镇长只好调转车头,嘟嘟嘟的一直开到“气死驴”的家门外。“气死驴”进家取了钱,又变卦了:“我不去县城了,我要去市里。”

“到市里60多里路,起码也得 30元。”

“我坐车的还没嫌车费贵,难道你跑车的还怕挣钱多?闲话少说,快点开车!”

石镇长赶忙调转车头,嘟嘟嘟的一直开到市里。“气死驴”下车后还没给车费,而是说:“请镇长稍候,我办完事儿还得坐你的车回家哩!”

说罢,“气死驴”钻进一家商场只转了一圈儿,买了盒香烟就出来了,嘴里嘟囔着说:“妈妈的,瞧我这记性,本想给老婆买件新衣裳,倒忘了带尺码啦,今天不买了,下星期我再坐你的车来一趟,开车回家吧!”

石镇长看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气死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并没开车,而是一把揪住“气死驴"的前胸,怒喝道:“好你个驴老兄,竟敢和我耍花活,你快快如实交待,你老兄是不是拐着弯儿的想多付车钱还愿哪?”

石镇长一语道破了“气死驴”的鬼把戏,长长的大脸红了,低头半晌不语。这还愿的话从何说起呢?

在修公路时,人们看到石镇长一心扑在工程上,都在背后暗自夸奖:“瞧咱们石镇长,真是难得的好清官,一心为大家修路致富,他自家倒是困难户。”

“是啊,听说他家还有外债,闺女进城上学还带咸菜。”

“气死驴”的犟劲儿又上来了:“嗨呀呀,夸他一心为公不收礼倒是实话,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人家毕竟是大镇长啊,说他家有外债,闺女上学带咸菜,我老驴根本信不着。”

有人马上和他打赌说:“老驴头你甭犟,要是他家真的有外债,闺女真的带咸菜,你敢发誓打赌吗?”

“他要是有外债,我就替他还!”

“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许愿还愿!”

说来也巧,人们正在打赌许愿,石镇长的女儿小琴去城里上学,正骑着自行车从对面的高坡上下来。打赌人忙说:“瞧,说曹操曹操就到,小琴正巧来了,咱们把她拦住,当场打开她的饭盒瞧瞧,里边是不是真有咸菜。”

“气死驴”并不答话,顺手操起一把大铁锹,横在路当中拦住了小琴的去路。

小琴慌忙掐闸翻身下车,惊恐地问:“你要干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拦路抢劫?”

“不要你的钱,只请把饭盒打开瞧瞧里边装的都是啥好吃好喝的?”

小琴闹不清他要演哪出戏,忙用手捂住饭盒,不好意思打开。

“气死驴”见状,不由摇头晃脑地说:“不让看我也知道,镇长大人的千金小姐,饭盒里装的准是鸡鸭鱼肉。”

请将不如激将,小琴火了:“给你看,给你看,哪有什么鸡鸭鱼肉!”

随着话音,叭的一下揭开饭盒盖儿,举给众人观看,只见饭盒里有一块红薯,一张白面饼,还有几根咸菜。

“气死驴”的大长脸“唰”的一下红了,晃着大脑袋说:“嗨呀呀,真他妈没想到,镇长大人的宝贝闺女竟会带咸菜,咱老驴真服啦!”

小琴嗔怒道:“神经病!”便莫名其妙地骑上自行车走了。

但众人对“气死驴”还是不依不饶:“老驴,你赌输了,请你去替石镇长还债吧!”

“咱老驴从来说一不二,今天晚上我就送钱还债去。”

当天晚上,“气死驴”真的带上三千元,来到筑路临时指挥部,找到了石镇长,当他说明来意掏出钱,石镇长拍着他的宽肩膀笑着说:“驴老兄,我不会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但你这瘦驴不要强拉硬屎强逞能,你的家底儿我还不清楚嘛;秋后要盖新房,明年要给儿子娶媳妇,说句不雅观的话,你的驴尾巴还苦不过驴屁股哩,还能让你替我还债。咱们都不要愁,只要路修通了,满山的青石就会变成钱……”说着,不容“气死驴”分说,就连推带搡地把他赶出了工棚。

“气死驴”总觉得许愿不还心中不安。当他听说石镇长因为女儿上大学缺钱跑三轮儿的事儿,本想拿出几千元去支援,又怕被镇长赶出家门,经过苦思冥想,他这个犟人想出了一个笨主意:哼,送钱借钱你不收,我多坐你的车给你车费总该收了吧!为此他要经常进县城去市里,争取勤坐车多给钱,拐弯儿还愿暗支援。没想到他的演技实在不太高明,被精明的石镇长看出了破绽,揭穿了鬼把戏,他只得如实交待。

石镇长嗔怪地说:“驴老兄,我郑重地警告你,今天我把你拉回家去,以后你给我一万元,也甭想再坐我的车了。”

说来也怪,虽然“气死驴”不敢再坐石镇长的车了,但镇里的许多人还是都争抢着要坐镇长的车,甭说进城去市经常客满,就是他骑三轮儿上班下班,也不断有人让他捎客挣钱。许多跑三轮儿的人们都感到很奇怪:“怪啦,人家镇长跑三轮儿也比咱市民百姓强,长此下去,咱们的饭碗要被他抢走啦……”

石镇长面对这意想不到的新问题,又感到有些犯犹豫了:“这跑三轮儿的活儿我还跑不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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