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影视作品中,我们常能看到“神枪手”的身影,他们百步穿杨、弹无虚发,一枪一个人头。
然而,现实中的“神枪手”并没有这么神乎其技。
邹习祥,电影《狙击手》的原型,曾用78发子弹,击毙39个敌人。
张桃芳,“冷枪英雄”,曾用442发子弹,毙敌214人。
魏来国,华东野战军射击英雄,最好时用125发子弹,击毙110名敌军。
他们都是我军战史上数一数二的“狙神”,但尚且不能保证一枪一个敌人。
“神枪手”如此,那普通士兵呢?
这是我们绝不会想到的差距。
据数据统计,抗日战争期间,我国总共消耗子弹17亿~18亿发。
而据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记录,我军击毙侵华日军约55万人。
也就是说,平均每3090~3272发子弹能消灭一个日军。
一定有人困惑于如此巨大的消耗,但我们要知道,参军抗日的士兵,大都是没有射击经验的普通人,而在那个物资奇缺的年代,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用几千几万发子弹培养一个军人。
所以许多人在上战场前,甚至没开过几次枪。
不仅如此,抗战时期我军用的武器大都不及敌军精良,后坐力强、射程近、精度差是通病,因此命中率也低。
这些令人无可奈何的原因,导致每年弹药消耗量以惊人的速度增长。
当然,这只是一种粗略的算法,并没有将训练耗损、战争丢失等情况算进去,但是不可否认,战争背后不只有血淋淋的牺牲,还有庞大的军火开支。
在那个吃喝尚且是大问题的年代,我军是如何获得武器装备呢?
抢夺与收缴《游击队之歌》中有一句歌词广为流传:“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说的是抗战时期,我军“抢”敌人的武器用。
这是我们最常听到的方法,也确实在某些时候解决了我军燃眉之急。
例如1939 年,雁宿崖、黄土岭战斗中,我军缴获弹药5.35万发。
1940年大龙华战斗中,缴获弹药5万发。
1944年,晋绥部队缴获9.2万发。
收缴敌军枪支弹药几乎在每场战役中都会发生,这是最常见的方法,但绝不是最好的方法,甚至可以说是最差的。
一方面,这是一个有“消耗”的方法。
敌人不可能把武器装备白白送给我军,战士们要想拿到,就得去“抢”,而“抢”就不可避免地用枪用炮。
一场战争下来,消耗的枪支弹药数量往往要比战后收缴的多得多。
据统计,从1938年6月到1939年3月,新四军打了大大小小299场战役,共缴获1924条枪支,也就是说,每次战役仅能缴获6支枪。
林彪曾回忆说:“日军战败负伤亦不肯缴枪”。
另一方面,这是一个有“风险”的方法。
要想大批量缴获武器,要么是敌军仓皇撤退,连武器都来不及运走,要么是被全部歼灭或俘虏。
在实际战斗中,这两者都很少发生。
就算这些情况出现,敌军也会想方设法使绊子。
诸如在武器库周围埋放地雷,拔掉撞针,或者直接将武器损毁。
也因此,抗战期间八路军极少直接使用缴获的武器,而是要先经过缜密检查,确认安全后再投入战场。
由此不难看出,让“敌人给我们造”武器无异于杯水车薪,虽然能缓解我军军火消耗的压力,但要支撑整个战争,还得另辟蹊径。
其中一条路,就是靠国民政府拨发。
申请与拨发自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来,日军长驱直下,先占平津,后犯淞沪,紧接着从华北打到华中。
在日军猛烈的攻势下,蒋介石不得不放弃剿共方针,与我党联合抗日。
作为合作条件,国民政府要向我军提供部分武器装备。
合作之初,国民党军队在正面战场节节败退,蒋介石心急如焚,迫切需要我军出兵缓解局势。
为此,国民政府拨发装备十分痛快。
1938年4月,国军将领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卫立煌前往延安,顺带探望在平型关战役后负伤的林彪。
交谈之中,林彪向卫立煌表示,我军急缺弹药,希望第二战区能提供帮助。
卫立煌当即答应下来,仅一个月后,就送来了弹药100万发,手榴弹25万颗。
诸如此类的情况不在少数,据统计,仅1938年一年,国民政府就向我军提供弹药546 万发、手榴弹 7.3 万枚。
然而,交好时间并未持续多久,合作期间依旧摩擦不断,蒋介石为限制我军发展,大幅缩减武器供给。
1939年,国民政府发放军火缩减至子弹 335 万发、手榴弹 6 万枚。
同年12月,蒋介石去电一封:“第八路军未退出绥德开往河东以前,切勿再发械弹。”
自此,国民政府不再向我军拨发武器。
虽然国民党曾“慷慨”过一段时间,但所提供的弹药不及消耗的6%,仅能解决我军两三年的武器供给问题。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当“友军”靠不住的时候,我军还能寻找“外援”。
援助与购买抗日战争不仅仅是中国的反侵略战争,还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一部分,所以在国际上,还有许多盟友。
其中对我军援助力度最大的是苏联。
苏联是抗战初期唯一向我军提供国际援助的国家,其他国家都因“绥靖政策”作壁上观,坚持“中立”态度。
一方面,当时苏联与我党一直保持友好关系,所以面对求助,愿意伸出援手。
另一方面,日军不仅仅对中国野心勃勃,还对苏联这块“肥肉”虎视眈眈。
因此,苏联援助我国,也是为了阻止日军北上,侵略西伯利亚领土。
从 1937年到1939年,苏联共向我军提供坦克82辆,飞机985架、大炮 1300多门、机枪1.4万多挺,弹药不计其数。
苏联的支援帮助我军度过了抗战最为艰难的时期,将日本这条“野狗”牢牢拴在了中国。
此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法西斯势力日益扩张,逐渐将魔爪伸向美、英、法等国。
当西方各国利益被侵犯时,“绥靖政策”自然瓦解,世界反法西斯国家开始相互合作。
据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统计,从1941年至1945年,美国提供各类枪械超19.6万支、大炮8243门、枪榴弹筒1.61万具等。
除此之外,还有比利时提供的步枪5.4万支、弹药3800余万枚,英国提供的弹药1600余万枚,意大利提供的装甲车101辆等等。
当然,还有许多反法西斯国家虽然没有直接进行军火援助,但也在经济、医疗、技术等方面提供了有力支持。
事实上,除了这些人道主义援助外,还有一个国家曾在抗战时期向我国提供过武器,但这个国家极少有人知道。
那就是德国。
德国作为法西斯国家,为什么会向中国提供援助?
实际上,与其说是援助,不如说是交易。
正如丘吉尔所言:
“一个国家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德国虽然与日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但德国称霸世界需要“钱”,而中国反侵略需要“武器”。
因此,中德一拍即合,进行了多次军火交易。
1937年,德国向中国出售各类炮弹20余万枚、炸弹6万枚、子弹5000万发。
1938年初,我国又从德国手中购买了各类枪械35万支、子弹6亿发、大炮1000门。
此后,随着二战局势深入,日德关系加深,中德关系恶化,两国逐渐减少交易,至1941年,两国彻底断交,军火交易也就此结束。
当然,除了德国外,与我国进行过交易的国家还有很多,尽管这些武器是“有偿”的,但与领土和人民相比,“钱”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生产与修复收缴、拨发、援助、购买,以上所说的方法靠的都是“外人”,但俗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军除了从别人手中获得武器外,还能自己制造。
早在抗日战争初期,我党就有了自制武器的想法。
1931年10月,我党独立创办的第一家兵工厂——官田兵工厂在江西省兴国县落地。
从1931年到1934年,这座兵工厂共生产步枪4万多支,子弹40多万发、手榴弹6万多枚,地雷5000多个。
此后,黄崖洞兵工厂、陕甘宁宾工厂、金山兵工厂等相继建成,为我军源源不断生产武器。
当然,自制武器虽然是我军军火主要来源之一,但其缺点也很明显,例如成本高、产量少、耗时长,而这主要是由技术落后导致的。
技术的提高需要经年累月地研究,但战争却一刻也等不得。
因此,为了保证前线军火供给,我军想到了另一个法子,那就是修复用过的、损毁的枪支弹药。
于是乎,每场战争结束后,战士们都要尽可能将散落的废弃子弹、手榴弹、枪支等收回,再交由兵工厂进行修复。
尽管这样一来节省了很多时间与成本,但翻新装备依旧不是件简单的事。
例如子弹射出后,弹壳能反复利用,弹头却要重新制造,即使是当时有名的第一师第一旅兵工厂,一个工人一天也仅能生产30~40个弹头,更遑论填充火药、韧化弹壳等诸多工序。
言至于此,不难看出,无论哪种方法,都不能让我军军火“富”起来,只要谈及此,永远只有一个字,“缺”。
“缺”军火意味着更多的失败、更多的牺牲。
我们常说人民军队艰苦,打仗只能靠“小米加步枪”,但我们不知道的是,不是人人都能有小米喝,也不是人人的步枪都能打出子弹。
也许国军还有“3000多发子弹换一个敌人”的资本,但我军却只有“三发子弹一个敌人”的号召。
不是因为我们的战士都是“神枪手”,而是因为现实给不出第四发子弹。
当他们打完子弹,拿起红缨枪、大铡刀,迎着敌军的子弹冲出战壕的时候,敌军正在看着他们嘲笑:
“一群会动的木头。”
今天,我们的战士再也不会为几支枪争得头破血流,但这耻笑声依旧时时回响,依旧如芒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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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干果】
【编辑|长庚】
参考文献:
赵军号 苌军红 马晓荣:《抗战期间八路军武器弹药来源》
孙艳玲:《抗战时期苏联援助中共武器问题初探》
军事史林:《抗战期间新四军如何制造武器弹药——由吴文毅的回忆谈起》
赤峰学院学报:《抗战期间世界各国对中国的援助政策》
同济大学学报:《抗日战争中的国际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