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令狐伯光

张艺谋之前已经写过很多遍了，早期作为导演来讲在镜头语言上面来说，老谋子绝对是世界一流的，甚至好的有些超纲了，但作为编剧很多时候及格都难，国师的水平介于90～60分之间，所以很多时候只有70分

国师要说短板就是历史和文化层面修养，远不如他在画面色彩上的天赋，当年第五代巅峰期时，陈丹青，王朔等文人都说老谋子只能拍的好看，后期转商业类型片，这方面暴露的更明显(当然比冯小刚强多了)

要说文化反思有是有的，而且还是很犀利的，《菊豆》《大红灯笼》《秋菊》都有涉及这个方面，而且张艺谋特别喜欢指涉性跟权力的关系准确一点应该是性和中华传统的关系，尤其女性性压抑等阴暗面的体现，这方面确实犀利。

权力的话，国师拍家长和男权很厉害， 但他后期拍古装君王皇权，历史底蕴不够，有些架空和想当然了。就让人有种儿戏一样的观感，说是史诗悲剧，结果是过家家，加上很多人拿他和日本国师黑泽明对比，这方面就挺明显。

不过，比起早期一个劲的逮着那些文人作家薅，国师还是一直在进步的，正如他所说，他是一头吭哧吭哧的老黄牛，活到老学到老，最关键是不管观众怎么骂都不还嘴，比较接地气，给人好感的。

我之前写过其实《长城》是个分界线，是吴京和郭帆代表的新势力，开始取代第五代和香港大导演，占据中国市场主流的商业大片，但张艺谋还是难得的。

因为这时期他拍的《影》《狙击手》《悬崖之上》都是市场需要的中间派中国电影。这就是在商业特效大片和文艺片之间，那种风格化极致的商业类型片，我们非常缺顶级商业大片，顶级文艺片，但更缺的反而是这种电影。

而且这三部电影虽然不是经典，但质量是不是也不错。

但是当张艺谋去拍狼人杀《满江红》获得巨大成功，再去拍小品电影《第二十条》，连这点镜头语言风格化极致类型片的优点也放弃了，彻底沦为一名行活儿商业片导演，那就很悲哀啊。

现在谈到陈凯歌都是骂的，很多人是真的没去看过电影真的讨厌陈凯歌这个人，然后否定那些电影。最后得出结论，《霸王别姬》都是别人的功劳。在讨论电影负面的反而寥寥无几，这些人都在给他罗列罪状比如他傲慢，他虚浮，他不接地气，不喜欢综艺上的表现。

感觉我们的文化好像越喜欢谦逊的人就越讨厌他，但他傲慢有道理吗，其实也有他是很有才华的，他的《孩子王》《边走边唱》《风月》《荆轲刺秦王》也都是华语电影的经典，很多人都惊讶这是陈凯歌拍的。

让诗意悬浮的人一定要接地气嘛？其实也不是可能这种悬浮和诗意走到极致也许哪天能创造出更独特的电影也说不定，当然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毕竟要倔老头改变是几乎不可能的。我其实能能理解陈凯歌的矛盾问题，简单来说就是“生产部副厂长买下了整个公司，然后还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是这块料”。

我由于工作接触的经历，对于某些小类的拍摄相对比较了解，但我清楚的知道，很多拍摄结果是基于某个特定小类的行业内成熟工业的结果，比如拍段子，需要有好的剧本，好的演员，好的助理，好的设备，以及好的后期剪辑。

绝大多数好片子就是针对已经完善的剧本和脚本，根据我自己的经验去设定拍摄计划，选用合适的设备器材，并加以实施每一段的拍摄行动，以及最后成片阶段和剪辑的沟通，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陈凯歌就恰恰相反，他翻车的感觉就跟我自己小时候写作文翻车的感觉特像。陷入自己的情感逻辑里之后越来越拧巴，到最后完成作品完全脱离主题，表达混乱，人物和事件逻辑完全不落地。最后还觉得特美觉得自己可有文采了，结果试卷一下来，不及格。

这也就是后面陈凯歌电影的问题，想商业又想追求自己表达，结果非常的别扭。但好歹还是有追求和尝试的，尤其是在张艺谋已经放弃自己的时候。

好比去年国庆档的《志愿军》从票房上面来看并不成功，但好歹是商业大片吧。我一直说这个春节档中国电影真的太弱了，在《封神2》《哪吒2》没有的时候，哪怕《志愿军2》上映也会好看一点。

陈凯歌和张艺谋后来的电影，不能简单的说形式大于内容！在电影这个载体上，我觉得可以类比为，陈凯歌书写诗或者散文的能力比写小说强（竞选奥运会总导演，他真的去写了一首诗）

但是电影总归要表现出一个故事来，要么像贾樟柯、顾长卫那样，能用镜头托住他的情感表达，要么就像芦苇那样框得住故事情节的，如果都没有就比较糟糕了，故事讲到一半，陈凯歌的情感已经漫无边际的放飞了，收尾只能扽到地上，落差太大，给人感觉就是拉胯。

最直接的就是演员精分式的表演，张国荣、李雪健、葛优这些戏骨在完整的电影里能托的起来；到现在这个时代新生代演员就很吃亏了，在有限的时长里，那么激烈的对立矛盾下，还要世纪大和解，看得人一脸懵逼。

张艺谋就是彻底放弃了追求，都拍狼人杀和小品电影了还说啥呢。

这两个中国导演吧，其实排名一直张艺谋更高，陈凯歌低一些，但许多事情都是还是进行时，远不到以排名来评价他们的时候。人活着，利益关系的存在就不好说什么业内评价，什么影史之类的话！

张艺谋拥抱了市场并不是指他拍不出好片，拍不出文艺片，而是指他放弃了许多他原本的东西刻意迎合市场，这是个人取舍。而现在的影界不缺乏市场化的导演，缺乏的是对核心文化特别是中国文化有坚持有创造的导演。后者在这个资本运作畸形的圈子里太难了。

陈凯歌算是其中一个，而且还有一定影响力。是人都要吃饭，不因为某一面世俗化而全盘否定另一面坚持。陈凯歌至少还在坚持他某些别人认为莫名其妙的东西。我不够格去评论张艺谋什么，但他放弃了太多他自己的东西。

陈凯歌好像没有太装过什么，他想要什么都表达得很明确的，这也是他片子好好坏坏，口碑上上下下的一大因素吧。这两个中国大导演斗了40年，现在看来真的是难兄难弟，早期创造辉煌，引领中国电影巅峰。中间转型虽然争议大，但是市场成功，仍然引领中国间。后面转型时期逐渐口碑崩盘，但底蕴撑着仍在。

直到最近几年新一代年轻观众，已经不理解了，这才是最悲哀的。

时势造英雄，在第五代导演成长的那个年代，这个国家一贫如洗，人们的生活是单调的，物质匮乏的，有志向者不满足于窘迫的现实，只能在精神层面寻找出路，探寻人生的意义，加上我们悠久辉煌的历史。

那一代的导演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的古代社会并对其进行很多浪漫化的处理，他们赞扬古代批判现实，他们不愿意接受他们记忆中的现实社会，现代社会又发展得太快，他们年纪大了，适应能力变低了，无法跟上主流社会意识，无法理解现实社会，只能通过新闻报纸的描述片面理解。

有一些刻板的印象，拍出的现实题材的电影往往评价不高。

我个人感觉张艺谋是摆烂了，不是说他电影拍的不好，而是没有长进了，《影》这种都是《英雄》里玩烂了的，现在对国师感觉就是靠本能在拍戏了；冯小刚以前是一个很有追求的导演，现在感觉是彻底放弃自己的追求了。

黄建新以前的电影挺前卫的，现在的几部主旋律水平早就招安了，但是我了解的不是很多；陈凯歌是我觉得为数不多还有心思往上冲一冲的（虽然他也开始拍主旋律了，但是至少还是有追求）。

但是不管如何，第五代大导演都跟不上时代了，也该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