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令狐伯光

李玫瑾教授因为批评《繁花》结果被网友骂，原因是1月21日，李玫瑾在微博发表了一条关于《繁花》的评论，称这部剧是“一群不正常生活的人，把日子过的乱哄哄的”，并认为剧中的演员有用力过猛的问题，导演王家卫的拍戏方式让演员失去了灵性。”

这条微博引发了很多网友的不满，有人认为李玫瑾不懂影视艺术，不尊重导演和演员的努力，然后——有人甚至对李玫瑾进行了人身攻击和恶意谩骂。

2024年第一部爆款国剧明显就是《繁花》，虽然这部剧完结挺久了，但是直到现在时不时能够掀起热度。如果是前几年这部剧可能评价会更高，因为王家卫的影像艺术成分挺高的，但是没有不少网友以为的意义。

你要问我如何评价这部剧，我觉得挺好的，一部影视剧容得下夸奖，也容得下批评，其实不应该太上纲上线。比如很多人拿“繁花”代表上海，说是走资派，而《山海情》是扶贫，然后在左右路线上骂。

比如我们应该也看到很多人说包饺子“北方文化”盛行，各种打压南方文化。然后《繁花》是以上海代表的南方文化反击，然后为此欢欣鼓舞什么的，这倒是挺互联网阴谋论，没有必要。

我是觉得很多网友全在“脑补”，王家卫都不知道他有那么宏大的文化战略计划。2000年后王家卫拍片是很慢的，差不多是十年一部作品，《繁花》基本上就是昙花一现罢了，而香港娱乐圈越来越费拉不堪，未来更是不看好。

上海其实在这些年国家流行文化里定位，和北京已经类似都是背景板（中国经济体巅峰大都市剧背景设置，没啥深层次的表达），当然北京背靠首都春晚那类舞台节目多一些，影视剧京圈衰落，其实也越来越费拉不堪了。

有人要说上戏底蕴，本身区域内资本密集，人才储备在那儿，顶多说这些年没出来几个叫得响的电视剧导演，但这不是王家卫来了么，港圈年轻导演人才储备丰富，就是没钱没人，影响力出不来。

人才储备和实际出成绩是两码事，就是上海作品和“上海的作品”有很大区别，如果要找与在所谓的城市叙事，现在上海作品是不是最好的是不是《无名》代表民国上海滩那类，中国洋化，城市化先驱的风流，还有各种文化冲撞，未来陈可辛那部《酱园弄》一样。

现代上海就是《三十而已》那类都市背景，它是不是跟北京背景一堆都市影视剧没啥区别，城市作品，和城市的作品，为啥提东北，西南，山东和西北更好，东北《漫长的季节》那类共和国长子失去，太过鲜明，就跟河北摇滚一样。

西南成了悬疑魔幻现实主义乐土，山东一票创业影视剧很主流（有时背景都不是山东），西北乡土作品和《长安三万里》《长安十二时辰》《唐朝诡事录》《敦煌英雄》等唐朝古装传统文化蓬勃发展。

大家仔细想想上海，北京，这十年作品除了都市背景板，是不是没多少城市叙事，我到觉得王家卫肯定是一次成功的尝试，但就像他拍片慢一样，90年代改开那一票创业者的奢华，我也觉得并不具有复制性。

前面为啥提西南，东北，西北和山东，因为文化语境是群体在国家发展下社会意识体现的一个切入点。《长安三万里》《长安十二时辰》《风起洛阳》《唐朝诡事录》《大唐狄公案》等等，马上上映的《敦煌英雄》《沙海无门》，全都是以唐朝为主的古装影视剧。这些作品都是在这几年广泛突然出现的，毕竟在《战狼2》后原本古装魔幻大片就衰落了，你说为什么呢？

原因是这几年内地文化自信，民族自信带来的传统文化崛起。而西北的西安和中原的洛阳成为汉朝和唐朝的文化符号，你要创作避不开它们，便要出现它们，所以这些城市频频上榜，它在流行文化上面就行了。

又因为中国现代化对于乡土传统的结构摧毁严重，其它很多地区很难有古代生活系统性的乡村样貌，江南保存得比较好，所以《梦华录》《显微镜下的大明》《繁城之下》等等都是江南水乡取景，这代表什么呢？

这十年在影视流行文化层面，我觉得北京，上海和广东一样挺有意思的，经济最发达，却在中国人民群体变迁里没有找到城市文化表达一个切入点。东北是大厦崩塌的失去，西南成了农民进城遗留的魔幻现实主义乐土，西北一边近现代寻根一边在民族自信崛起时在古装传统文化蓬勃崛起。

山东主要是创作上撑起后三十年的创作热潮，连《流浪地球》导演郭帆都是山东济宁人。

你再看看北京，以前还有汪峰《飞得更高》的北漂代表，这些年好像北漂都不怎么提了。上海也是一个道理，如果广东有香港竞争，北京上海城市化叙事沦为了城市化背景板还挺有意思的。

理论上中国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同时北京上海是城市化最高，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地区，按照亚洲已有经验来看应该走香港，或者东京路线，那就是成为东亚新兴集中的发达经济体的文化时尚中心，是引领者。

但是你看清华美院走秀，上海乱像，我是真的没发现它们找到新时代城市化叙事。

所以，王家卫一部刚刚开放90年代作品是代表不了什么的，因为很难复制。你要让其它创作者都去拍90年代改开那一小帮人是吧，它拍不了。你让拍2010年后和现在都市剧，基本上又是《三十而已》都市背景板流水线。

严格说来，这种作品多了是件好事，因为《三十而已》等作品是少数在国外较火的中国都市剧作品（以前多数是古装剧，现在是甜宠，但甜宠都市符号很弱），但它终究达不到像大量香港电影那种城市文化和轰动作品绑定的文化效应。

因为《三十而已》等一堆作品太流水线，艺术性和时代性太弱了。

什么京圈，沪圈都已经是过去的模式了，只是一些老人的个人关系网还在，而影视界是个讲老关系的地方，不过是还有以前的一些痕迹罢了，现在中国影视界或者说长视频界，早就“制播分离”，以公司化的组织资本运作为核心。

比如胡歌，这之前他相当一段时间都是和山影合作密切的，而更早成名则是拍偶像剧，和他是不是上海人根本关系不大。要不然《爱情公寓》几乎全上戏班底，但这却是个美剧根的东西。而相对不太远的有上海味道剧其实有一部口碑不错的，《红色》。

导演杨磊是青海人，按照有些网友的观点，怎么青海不属于北方了？

文化发展离不开现实，现实又关乎历史阶段。而上海的历史阶段，在清末都不行，主要就是民国上海滩，解放后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暗淡下去了（创作者去了香港，这是王家卫上海情节的原因），改开过后商业重新兴起就是《繁花》的故事。

90年代，00年代还有《孽债》等等优秀作品，就像当时北京的《张大民》等一样。

上海和北京是因为城市化最早，经济最发达，也是最早体现城市化向乡村化转型的阵痛的城市（同时代六代导演贾樟柯山西等就是边缘人物的现实主义了），而河北的摇滚，东北的《马大帅》是相同的失去。

一如那个时期汪峰《飞得更高》《春天里》《北京北京》上春晚引起多少人的共鸣。而从传媒和平台角度来讲，当时互联网虽然兴起但属于门户网站时代，传媒还是电视和传统媒体把持，没有多媒体后的多点表达去中心化。

（以前那个时代淄博，哈尔滨那类线下形成线上互动流行文化就不行了）。

但奇特的是不管是网络上关于城市的文化（主要指流行文化），上海，北京和广东去中心非常严重，不是旅游不行，也不是没有影视作品，相反旅游收入排行前列，影视背景板非常普遍，但它们就是缺乏“那种网友要的城市文化叙事代表性的感觉”

你看现在“北漂”这个词仍在但不再火爆，春晚一年骂过一年，电影京圈势力不行。电视剧再也拍不出《张大民》，冯小刚尝试都市化叙事的《北辙南辕》骂声一片。如果说北京掣肘太多，广东有香港竞争。

那么上海城市的文化的叙事作品薄弱，我认为是还没有找到路子。

如果跳出民国上海滩洋派的代表，近年来看我觉得两部有代表性。一部就是《繁花》，但是只跳到改开90年代，一部就是前两年的《爱情神话》，当代的上海土著，但又非常冷门了。我们明明都进入2024年，但仍然没有上海的《天若有情》，上海的《东京爱情故事》。

这真的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两座城市近五千万人发达经济体，却没有都市浪漫爱情故事的切入叙事。《繁花》的繁华只属于改开一小部分，你们硬要觉得王家卫可以随意复制。

那真就挺好的，中国影视剧要无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