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悦,今年35岁,是某知名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月薪15000元。我和丈夫赵明结婚五年,住在城西一套三居室的公寓里。我们的生活像一杯温开水,不冷不热,刚刚好。
"老婆,我妈说想来咱们家住段时间。"某个周五的晚上,赵明一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边说。
我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动作:"好啊,没问题。"
赵明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真的?你不介意?"
"怎么会呢,"我放下筷子,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你妈妈也是我妈妈,一家人住一起多热闹。"
赵明绕过餐桌抱住我:"老婆你真好!我妈下周二就到。"
等他去洗澡的时候,我站在阳台上点燃一支烟。婆婆要来住,这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我和张淑芬女士的关系,用"相敬如宾"来形容都算客气。
周二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去火车站接婆婆。她穿着深蓝色的旗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看到我时嘴角的弧度精确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妈,路上辛苦了。"我接过她的行李。
"不辛苦,倒是麻烦你来接我。"她的目光扫过我的牛仔裤和T恤,"上班穿这样?"
"今天请假了,特意来接您的。"我保持着微笑。
回到家,婆婆像巡视领地的女王一样走遍每个房间。她的手指在茶几上轻轻一划,看了看指尖:"灰尘有点多。"
"我每周打扫两次,可能这两天忙..."
"明明工作那么累,回家还要面对脏乱的环境。"她打断我,从包里掏出一块抹布开始擦拭,"以后这些事我来做。"
晚上赵明回家,餐桌上摆满了他爱吃的菜。婆婆不停地给他夹菜:"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妈,我自己来。"赵明笑着躲闪,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
我看着他们母子其乐融融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厨房的布局全变了。调料瓶按照高矮排列,碗筷重新归类,连冰箱里的食物都按种类分区。
"妈,您动了我厨房的东西?"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整理了一下,"婆婆头也不抬地切着菜,"原来的摆放太乱了,找东西都不方便。"
"但那是我习惯的方式..."
"习惯可以改。"她终于抬头看我,"明明从小吃我做的饭长大,现在也该让他吃得好一点。"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赵明喜欢吃我做的菜,他亲口说过。
周末,赵明加班。我睡到自然醒,穿着睡衣晃到客厅,发现婆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音量开得很小。
"早。"我打了个哈欠。
婆婆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都十点了还早?明明六点就起床了。"
"周末嘛..."我走向厨房想倒杯水,却发现水壶不见了。
"在这里。"婆婆从她房间拿出水壶,"我房间装了净水器,以后喝水用这个。"
我盯着那个粉色的水壶——那是我闺蜜送的生日礼物。
"妈,这是我的私人物品。"
"放在厨房谁都能用,算什么私人物品?"婆婆皱眉,"你们年轻人就是分得太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纠缠。回到房间,我锁上门给闺蜜小雨发消息:"救命,婆婆把我水壶拿走了!"
小雨秒回:"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女强人被婆婆治得服服帖帖!"
"滚!"我发了个愤怒的表情,却忍不住笑了。
晚上赵明回来,婆婆立刻迎上去嘘寒问暖。我坐在餐桌旁,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这个家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明明,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婆婆夹了一大块肉放到赵明碗里。
"谢谢妈。"赵明笑得像个孩子,转向我,"老婆,妈来了真好,家里井井有条的。"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是啊,真好。"
一周后,我发现更严重的问题——我的东西开始莫名其妙地消失。先是梳妆台上的护肤品,然后是衣柜里的几件衣服,最后连床头柜里的日记本都不见了。
"妈,您看到我的日记本了吗?"我尽量平静地问。
婆婆正在阳台上浇花:"什么日记本?"
"棕色皮面的,放在我床头柜上。"
"没看到。"她背对着我,"可能你乱放找不到了吧。年轻人就是丢三落四。"
我走进她的房间,直觉告诉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拉开床头柜抽屉——我的护肤品整齐地排列着。打开衣柜——我的衣服挂在最里面。最后,我在枕头下面找到了日记本。
更让我震惊的是,枕头下还有一盒避孕药——我已经停药三个月了,因为赵明和我决定要孩子。
"妈!"我拿着药盒冲出去,"这是什么?"
婆婆的脸色变了:"你翻我东西?"
"是您先翻我的!"我的声音开始发抖,"您不仅偷看我的日记,还藏我的避孕药?您有什么权利干涉我们要不要孩子?"
"我是为明明好!"婆婆突然提高了声音,"你整天加班到深夜,动不动就出差,怎么照顾孩子?明明工作那么辛苦,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那是我的工作!赵明从来没抱怨过!"
"他那是心疼你!"婆婆的眼睛红了,"我儿子从小懂事,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你呢?你关心过他吗?你知道他最喜欢吃什么吗?知道他压力有多大吗?"
我愣住了。我和赵明恋爱两年,结婚五年,我以为我了解他的一切。但现在婆婆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我真的了解我的丈夫吗?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争吵。赵明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你们在吵什么?"
"明明!"婆婆立刻换上笑脸,"没什么,就是聊聊天。"
我举起避孕药:"你妈藏了我的药,还偷看我的日记。"
赵明的表情从震惊到尴尬,最后变成了愤怒:"妈,这是真的吗?"
"我是为你好!"婆婆的眼泪掉下来,"她整天忙工作,根本不顾家。你们要孩子,谁来照顾?还不是我这个老太婆!"
"妈!"赵明提高了声音,"这是我和林悦的事!"
"你吼我?"婆婆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样对我?"
赵明抓了抓头发,转向我:"老婆,妈年纪大了,观念老旧,你别往心里去。"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不是我认识的赵明——那个在我提案失败后陪我喝酒到凌晨的赵明,那个在我父亲住院时跑前跑后的赵明,那个求婚时紧张得说不出话的赵明。
"我需要冷静一下。"我转身回房,锁上了门。
门外,婆婆的啜泣声和赵明的安慰声交织在一起。我坐在床边,翻开日记本——最新的一页被折了角,上面写着我对要孩子的恐惧:"如果成为母亲意味着放弃事业和自我,我宁愿不要。"
我合上日记,泪水模糊了视线。婆婆说得对,我确实害怕。害怕失去辛苦打拼的事业,害怕变成整天围着孩子转的家庭主妇,更害怕变成我母亲那样——为了家庭牺牲一切,最后却被丈夫抛弃。
但这不是婆婆干涉我们生活的理由。
我拨通了小雨的电话:"我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什么?就因为婆婆?"小雨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你疯了吗?那是你的家!"
"那不是我的家了,"我擦掉眼泪,"那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收拾行李时,我在婆婆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份医疗报告。出于好奇,我翻开看了——早期阿尔茨海默症诊断证明,日期是三个月前。
我的手开始发抖。婆婆那些反常的行为,对物品的偏执整理,突然要来和我们同住...一切都有了解释。
我放下报告,走到客厅。婆婆独自坐在沙发上,背影看起来那么瘦小。赵明不知去了哪里。
"妈,"我轻声说,"您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婆婆的肩膀一僵,然后慢慢转过身来。那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强势的婆婆,只是一个害怕的老人。
"我不想成为负担..."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想在还记得的时候,多照顾明明...和你..."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颤抖的手:"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负担不负担的。"
婆婆的眼泪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对不起...我翻了你的东西...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会离开明明..."
"我不会的,"我轻声说,"我爱他。"
门开了,赵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束花。看到我们,他愣住了:"你们...?"
我站起身,走向我的丈夫:"我们需要谈谈,关于妈的健康,关于我们的未来。"
赵明的目光从医疗报告移到我脸上,眼中满是痛苦和歉意:"老婆,我该早点告诉你的..."
"现在也不晚,"我接过花,"我们是一家人,一起面对。"
婆婆小声啜泣着,我走过去抱住她。在这个拥抱里,所有的误解和伤害都开始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