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芝秀:从海归精英沦为老妈子,女儿恨她17年,偷偷寄钱接济至死

饼干不能吃 2025-03-26 14:41:13

巴黎今天下的雨,又小又连绵不断。

雨把外面的吵闹都给盖住了,屋里一下子安静了好多。就听见雨滴打在屋檐上,滴滴答答的,声音虽然多变,但听起来却让心里挺舒服,安安静静的。

在那紧凑又安静的小木阁楼中,画笔在纸上尽情挥洒,雕塑刀则是灵活舞动,好似龙飞凤跃。

老公在专注地给老婆画像,而老婆呢,正忙着给女儿雕刻小玩意儿。

听着窗外雨声淅沥,雨点啪嗒啪嗒落在窗台上。

夫妻俩面对面坐着,但身体转了过去,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起来。

芝秀,你知道啥样的女人才算是真的好女人不?

“就是不喜欢捞钱的那种人呗。”

你是不是把那些不贪财的人称作好女人?

那你说说看,到底咋样好?

一个成功男士背后的支持者。每个成功的男士背后,往往站着一位默默付出的女性。她可能是他的妻子,也可能是他的母亲或姐妹,无论身份如何,她都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这位女性,用她的智慧和温柔,为男士们提供了一个坚实的后盾。在他们遇到困难时,是她给予鼓励和支持;在他们迷茫时,是她为他们指引方向。她的存在,让男士们能够更加专注于自己的事业,无后顾之忧地向前冲刺。她的付出,或许并不总是被外界所看见,但她的努力和贡献,却是无法估量的。她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持着男士们,让他们能够一步步走向成功。所以,当我们谈论成功男士时,不要忘记他们背后的那位女性。是她,用爱和力量,铸就了他们的辉煌。

怎么着,你不成功我就该倒霉啦?......还有啊,我凭啥非得躲你屁股后面,往前走一步就碍你眼了?老是琢磨着让我给你当垫脚石,哼。

往前面走啊?说不定你半路就把我甩了,自己跑了咋办?”

“那你赶紧去争取看看嘛!”

他俩转过身,对着彼此咧嘴笑起来,小阁楼里弥漫着窗边那朵百合花的清香。

陈芝秀心想,只要能把这个男人牢牢把握住,这辈子就能安稳无忧,过得舒心自在。

1925年的时候,二十来岁的表亲陈芝秀和常书鸿还在国内,他们当时正赶上军阀混战,没啥事干,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婚给结了。

1927年,也就是两年之后,常书鸿成功考上了法国里昂的那所国立美术专科学校。虽然他考上了,但家里条件不好,手头紧得很,挺犯难的。

这八百亩地上,就这么一个会画画的天才小子,家里人谁也不想让他的本事白瞎了,都大方地掏钱帮忙。靠着大家的资助,常书鸿好歹凑够了路费。到了六月,春末夏初的时候,他拿着船票直奔码头去了。

“二哥,那我怎么办呢?”陈芝秀在送别的时刻,脸上写满了不舍。她在国内压根儿没接触过艺术,哪有能力去法国闯荡啊?

常书鸿郑重地跟她说:“等明年春天花儿都开了,咱俩就能跨越千山万水见面了。”

那你得说到哪儿做到哪儿,别光说不练。

常书鸿轻轻应了一声“嗯”,就算是拍胸脯保证了。

陈芝秀看着二表哥常书鸿坐的大邮轮,一点点远离咱国家的海岸线。海风呼呼地吹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她带到了第二年的一九二八年。

常书鸿说到做到,他在法国站稳脚跟后,立马写信叫陈芝秀也快点过去。夫妻俩到了法国就安了家,三年后,他们迎来了活泼可爱的女儿常沙娜。

到了法国后,陈芝秀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花钱方面真是出手阔绰!

她穿衣打扮特别时尚,头发烫得卷卷的,老爱戴那顶艺术家风格的帽子,还钟情于法式香水的味道。跟那些跟着老公出国留学、照顾家庭的主妇们一样,她也得负责管好家里大小事务,这样的日子稍不留神就可能让她变成家里的全职保姆。但常书鸿不是那种有大男子主义的人,不会把她当丫鬟使唤。因此,陈芝秀有机会努力学法语,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慢慢往艺术圈靠拢,学起了雕塑。没多久,她和常书鸿就一起考上了巴黎高等美术学校,坐同一辆马车去的。常书鸿能拿的奖学金,她也不落下,同样能拿得到。

这对夫妻俩真是般配得不得了,一个是小有名气的华人画师,另一个则是才情与美貌兼备的女雕塑艺术家。最让人羡慕的是,他们的感情还跟热恋时一样甜。在那些漂泊海外的中国留学生堆里,大多数人都还单着呢,就只有常先生和陈女士组建了小家庭。在很多同乡看来,他们俩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过了三四年,那些没什么本事的同学一毕业就急着回国,想捞个海归的身份找个好工作。可常书鸿那时候正火呢,他的画连连在法国拿到国家级的大奖,金奖银奖都有,于是他就索性在巴黎安了家。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啥都不愁,过上了那种上流社会的精英日子。

那时候,一个快要回国的老朋友来找我,走的时候含蓄地说了句:“老常,你打算一直在法国混下去吗?这儿虽好,但终究不是长久之地啊。”

常书鸿愣了一下,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回国,可能说起来,他压根儿就没动过这念头。

现在国内的情况,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日本一点点侵占我们的土地,心里憋着坏主意,想对中国开打。咱们政府呢,也在紧锣密鼓地给军队做准备,中日两边在咱们的地盘上,眼瞅着就要动真格的了,大战随时可能爆发。这种紧张劲儿,跟法国那边逍遥自在的日子,根本没法比。

法国现在安稳多了,大家的日子还是过得挺有品位的。我们在巴黎住着,感觉挺踏实的,家里也是和和美美的,特别幸福。

陈芝秀特别喜欢在法国巴黎的日子,她总是跟别人讲:“有本事的都选择留下了,没本事的才厚着脸皮要回去。”她很佩服那些觉得回国效力特别光荣的学生,但她自己可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就在她身边。

1936年那会儿,常书鸿在塞纳河边溜达,无意间被一个旧书摊上的画册给拽住了脚步。这本画册是外国人整的敦煌石窟图片集,里面全是敦煌唐代那些精美的绢画。常书鸿一看,心里那个震撼啊,这可是中国古代艺术的宝贝啊!他当时心里就嘀咕开了,怪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光顾着追西方的艺术,却把自家的宝贝给晾在了一边,任凭风吹雨打。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心里头那个疼啊,让他立马下了回国的决心。而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成功说服的人,就是陈芝秀。

在那间充满法式风情的小屋里,一盏亮堂堂的灯把一家三口照得暖洋洋的。饭桌上,饭菜的热气直往上冒,常书鸿一个劲儿地说着他想要回国的打算。一开始,陈芝秀还以为常书鸿是在逗乐子呢,可看他那股子认真劲儿,她渐渐感觉到这事不简单,二哥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她神色紧张,匆匆放下手中的碗筷,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二哥,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在这里,吃得好、喝得好,连睡觉都比国内舒服。可中国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经济落后,百废待兴,你搞艺术能有什么条件呢?更何况国内的局势动荡不安,战争一触即发。你是打算为了中国的艺术事业,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吗?”

常书鸿眉头紧锁,努力平稳着情绪说:“没错,正因为这样,我才更要回去。芝秀,你太只顾自己了。咱们这些读书人,学成回来报效国家,那是本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在旧书摊上淘来的敦煌画册,“你看看这些,敦煌的宝贝,多少都被那些外国贼给抢了或者毁了,剩下的也在大西北那恶劣天气下一天天坏掉。国家现在正缺人保护这些东西,这时候咱们不上,以后咱们的子孙可就再也见不着了。”

陈芝秀哼了一下,“为了国家放弃小家?我可没那么伟大。”说着,她给常书鸿碗里夹了些菜,接着用筷子轻轻敲了敲他的碗沿,带点责备地说:“你知道中国有句老话吗?不是说非得恋着出生地,得到恩情最多的地方,那就是家。”

被陈芝秀数落了一番后,常书鸿不再吭声,迅速扒拉了几口饭。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碗筷,认真地说:“你这是妇道人家的想法!国家跟咱们个人的命运是绑一块儿的,国家要是不行,咱们就算跑到天边,也会被人瞧不起,受人欺负。你看看那些在西方世界的华人,他们的处境你也知道。现在咱们还没轮到那一步,是因为咱们自己争气,给挣了点面子。但要是国家一直这么下去,咱们被欺负那就是迟早的事,不管在哪都会这样。还有咱们的女儿沙娜,以后咱们的子孙后代……咱们这辈人不给国家出力建设,后代都得说咱们没用,给留下了个烂摊子……”

话正说得热闹,“砰”地一下,陈芝秀把筷子重重搁在桌子上,把常书鸿的话给截断了。

你为啥总是一个劲儿地说国家的事儿?国家就算不好,也有人活得挺滋润。国家要是好,也有人过得挺惨。咱们的日子,还是得自己把握,跟国家其实没啥直接关系。咱们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那才是最重要的,何必去瞎操心国家大事呢?

“要是大伙儿都抱有你这种想法,中国哪能变得强大富裕。”常书鸿轻哼一声,随即站起身,挪开椅子便走了。

人一走,茶就凉,陈芝秀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只顾自己,不顾及他人感受了?

她在心里犯嘀咕:“要是能把这个男人抓牢,我无论到哪应该都过得不错。”这么一想,她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没几天,常书鸿兴冲冲地拿着一张聘书进门,满脸喜悦地说:“芝秀,瞧瞧这个,是南京国民政府教育部长王世杰发来的电报。他要我去北平艺专做教授,催我赶紧回国呢。”

陈芝秀瞄了一眼,不屑地说:“那算啥啊?别人稍微给点好处,你就被骗了?”

常书鸿瞥了她一眼,小声抱怨:“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觉得国内还是挺看重我们这些出过国留学的知识分子的,一回来就能担任重要职位,哪像你说的,回去得天天受苦受累,连口好饭都吃不上。”

常书鸿心里头正琢磨着这回又得吃闭门羹,憋着气呢,没想到陈芝秀突然冒出一句:“行,那我就豁出去了,跟你一块儿疯这一回,做回大美梦!”

陈芝秀突然改变主意,这可不是一时冲动,更像是她想了好久之后的一个突然决定。她问自己好多回,当初要不是二哥带自己出来,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现在二哥需要帮助,自己为啥就不能伸手拉他一把呢?

1936年秋天那会儿,常书鸿实在是等不及了,一个人就先跑回国了。陈芝秀这人吧,就是爱折腾,她也打算回国,还带着六岁的女儿。她怕国内东西不够用,到处买买买,大包小包的,从床枕被褥这些大件,到绫罗绸缎这些小玩意儿,啥都买,不管有用没用,关键是要啥都有。

她心里头那个美呀,老想着在北平弄一个超赞的家。满大街逛店铺,这儿瞅瞅那儿看看,一直拖到第二年的夏天,也就是1937年,这才牵着闺女的手,心里头一百个不乐意,踏上了回国的邮轮。

她压根儿没想过,那些心里偷着乐的盼望,最后都成了空欢喜一场。船还在水上漂着呢,全面抗战的炮火就轰然打响了。等船慢悠悠快要靠到码头,才发现北平的家里头,已经被战火给淹没了。

到了上海码头,常书鸿早就等着接船了,一看到母女俩,他赶紧跑上前,一把抱起六岁的小丫头亲了亲,然后又紧紧抱住陈芝秀,心里五味杂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他才注意到码头工人忙着搬运行李。他不禁叹了口气,说:“我的天,咱们这是逃难回来的,你还带这么多东西,比驴还能扛啊。”

陈芝秀默不作声,整理了一下重逢的情绪,心里还是猛地一紧。她呆呆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心里直犯嘀咕。周围人的脸上都写着心事,她自己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呢?本来满心期待地回到这片八年没见的土地,结果却是以逃难的方式开场,这也太让人无奈了。

一阵风轻轻吹过,她抬手拨了拨被吹乱的刘海,突然间,心里莫名地泛起一股失落感。

他们先溜回老家杭州看望亲人,没待多久,常书鸿就收到了学校要搬家的消息。打那以后,常书鸿领着学校到处跑,陈芝秀则拉着女儿在后面紧跟着——从杭州到上海,再到江西庐山、湖南沅陵、贵州贵阳......他们在中国的好几个省市来回折腾。陈芝秀压根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把祖国的大好河山给走遍了。

流离失所,落户,再流离,每当感觉能稳住脚跟时,新的逃亡就得启程。一次次寻找安身之处,刚觉得生活有了点模样,就又得收拾行囊,继续漂泊。安定总是短暂,逃难成了常态,仿佛每次扎根都是为了下一次的逃离做准备。

母女俩混在成千上万人的逃难队伍里,日本飞机不停地轰炸,有的人被炸死了,有的人受伤了。大家你挤我,我推你,不是踩到了别人的脚,就是被别人踩了脚,什么狼狈样儿都顾不上了。就算不小心摔一跤,也得赶紧爬起来,眼睛时刻盯着七岁的女儿,生怕她在混乱中走丢了。

到了贵阳后,终于在市区找了家旅馆安顿好。可1939年2月4日,星期六,对陈芝秀母女来说,却是她们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贵阳那天是个大晴天,没想到日本飞机突然就来轰炸了,这让平时没什么防备的贵阳老百姓都愣住了。市中心那空袭警报响得吓人,可大伙儿都没咋动。等那炸弹、燃烧弹带着风声砸下来,在头顶爆炸,大家这才慌了神,到处乱跑,哭爹喊娘的,场面乱成一锅粥。陈芝秀住的那旅馆,直接被一颗炮弹从天上砸中了。那时候她身边没个男人,就自己一个弱女子,躲在桌子底下,拼了命地用身子护住小女儿。

周围漆黑一团,啥也瞅不着,妈妈喘着粗气叫我:“沙娜!沙娜!”我也扯着嗓子哭喊:“妈妈!妈妈!……”妈妈吓得直打哆嗦,她就是靠着一股子本能劲儿,硬是把我给拉了起来……

日军飞机远去,警报声停了,她拽着女儿,穿过烟雾弥漫的走廊逃命。身边、眼前、耳后,到处都是死去的人,感觉像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生与死的界限模糊不清,时远时近。

周围乱糟糟地倒着一堆受伤的人,那些茶房伙计先前还活蹦乱跳的,这会子却躺得满地都是,胳膊腿断的断,血哗哗地流,看着让人心里直发憷,那场面跟下了地狱似的,真把我给吓坏了。

常书鸿急匆匆地从医院奔回家,心里惦记着探望老友的事儿。一进门,瞧见母女俩算是捡回一条命,他喘着大气,心里还砰砰直跳,连忙问:“芝秀,沙娜,你俩现在咋样了?”结果一看,俩人脸都白得吓人。陈芝秀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一脸惨白,搂着女儿,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这一炸,啥都没了,家底儿全毁了。满地都是碎东西,乱得不成样子。

咱们现在啥都没有了!之前有的东西一眨眼就全没了,就剩咱们孤零零的几个人,连家都不知道在哪了......晚上该去哪儿住呢?吃啥?穿啥?啥都没了......咱们真的成了正宗的难民......不过还好,人还活着,算是逃过一劫。

常书鸿先把母女俩安顿在贵阳的天主教会,找人帮忙照顾,然后自己还是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在处理学校的事情。

教会里的那些修女和神父,全都是地道的法国人,他们用那熟悉又温馨的法语聊天,让陈芝秀感觉找到了自己的小圈子。那次事件吓得她不轻,精神都出了问题,只要一听到空袭警报,她就像是被吓破了胆的小鸟,慌得不行。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点,她听了神父的劝,信了天主教,还受了洗,成了一个特别虔诚的教徒。这样一来,上帝身边就多了一个总爱倾诉心事的信徒。

过了一个月,我就跑去了昆明,在那儿没待多久,就又溜达到了重庆。在那座号称固若金汤的山城里,我们最终在沙坪坝跟磁器口之间的凤凰山上,算是有了个正经八百的窝。

在这儿混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心里头也算是踏实了。好多逃难时吃了不少苦头,身体机能都乱了套的贵夫人,好好补补身子,都说月事又正常了,日子也平顺了。她们那些好久不见的老公也是一心一意等着,没乱搞,一见面就开始埋头研究怎么生儿育女。就这样,好多聪明伶俐的孩子都是在这段时间里来到了世上。

1941年的时候,陈芝秀家又添了个小宝贝,那就是她的小儿子嘉陵来到了这个世界。

重庆的防空警报系统挺先进,小嘉陵经常得跟着老爸往防空洞里钻,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老爸常书鸿把他放进一个大竹篓子里,警报声一响起,拎起竹篓就开跑。到了防空洞,里面的人好奇地问他在卖啥,他笑着说:“不卖不卖,这是我儿子。”

这家人有四个成员,住的地方挺简陋,就像个小麻雀窝,啥也不齐全。能看到的家具就一张床铺、一张餐桌,还有个五个抽屉的柜子。中间用块木板隔开,分成了两间,大人和孩子就分开睡了。

常书鸿对物质享受真的不太在意,但为了让女儿高兴,他也得夸夸陈芝秀:“不管住的是豪华大床还是简陋小屋,咱们总能过得挺自在,这全靠妈妈!”

老妈总是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床铺也弄得软软的,特别舒服。

陈芝秀对女儿说:“不管外面怎么乱糟糟的,咱们家里可不能跟着乱。咱们人也不多,把这小块地方收拾得井井有条,不就等于过上了安稳的好日子嘛。”

她在凤凰山过了两年挺平静的日子,每周日都会跑到沙坪坝的天主教堂去做礼拜。她和上帝说了好多心里话,可上帝从来都没回过话,明明都是她自己硬着头皮挺过那些难关,上帝倒好像成了最大的功臣。说实话,她自己心里清楚,那些唠叨个没完的话,上帝耳朵都得听出茧子了,不就是老让她感恩、老让她原谅嘛,她也乐在其中,不过可能有点儿糊涂了。但她还是特别愿意跟上帝掏心掏肺,虽然信教才两三年,还没到啥都能说的地步,但就凭她这股子有啥说啥的实在劲儿,上帝还是在她梦里实实在在给了她点提示:“你咋就开始爱上生活了?因为生活没坑你,是你自己在骗自己呢。”

她虽然意识到回国是个大错,但还是愿意放下身段,跟现在的情况好好相处。

不过,常书鸿却搅乱了原本的平静。

家里头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结果我爸又开始琢磨着要去敦煌的事情了。

1942年的时候,于右任搞了个新花样,叫“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打算派些有学问的人去咱们国家的大西北做研究。常书鸿这个人挺有担当,他第一个站出来,主动要求挑大梁,就成了那个研究所的头儿。

梁思成听完之后有点不好意思:“老常,要是我的身体能撑得住,我肯定也会跟着去。祝你心想事成,啥事儿都能成。”

徐悲鸿在旁边也说道:“老常啊,你得再加把劲儿,要知道不冒险怎么有收获呢。现在的你,就像是个真正的苦行僧。”

张大千在敦煌工作过一段时间,他根据自己的经历说:“在那里干活,简直就是被关起来了,感觉像是被判了个没完没了的刑期。”

回到家,常书鸿轻轻地把那个决定告诉了陈芝秀,这一说可把陈芝秀给吓坏了。她立马火了,气不打一处来,喊道:“回国你爱去哪儿发展都行,可我没想到你真打算去敦煌,那可是在大西北啊,到处都是黄沙,一眼望不到边。那地方哪是人能待的!”

常书鸿砸了砸嘴,轻声细语地劝着:“芝秀啊,你也知道艺术这行当,佛洞里的那些彩塑,保证让你惊叹不已。说到底,你可是个雕塑的行家,难道不想去亲眼瞧瞧?”

陈芝秀面无表情地说:“别白费力气了,我真心不想去。”

看到陈芝秀一脸绝望,常书鸿也就不再多说,直接冷冷地来了一句:“行,我争不过你,你不愿意去,那我去!”

最后还是你让我没辙了!

陈芝秀猛地大喊起来,常书鸿默默地转身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在那嘀咕:“我信奉的是天主教啊,咋能去佛教石窟干活呢?天主啊......”

1943年2月份,常书鸿毅然决然地领着一帮人奔向了敦煌,去那边开垦荒地,他把说服妻子的事儿拜托给了朋友。费了好大劲儿,磨了好几个月,陈芝秀心里头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儿,但没办法,身子骨儿倒是先认命了。

我真的没辙了,要是不这么做,这个家恐怕就得完蛋。”她这样跟老天爷念叨着。

1943年那年深秋,常书鸿回到重庆,准备带着全家人去敦煌安家落户。

嘉陵才两岁大,他妈抱着他坐在车里的驾驶座上。我们一路开车,经过了重庆、成都、绵阳、广元,还有天水,整整在路上晃荡了一个月。一路往西北开,气温越来越低,等开到兰州的时候,那天气已经冷得要命了。

南方人不太能耐寒,常书鸿和两个孩子早早就裹上了老羊皮袄和毛毡靴,唯独陈芝秀还是硬撑着不肯多穿。

常书鸿瞧见她冻得直打颤,便拿起一件羊皮大衣走过去,对她说:“芝秀,你这身打扮也该换换了。”

陈芝秀生气地盯着他,没好气地说:“你可真是啥都管啊!”

陈芝秀从法国回来后,一直保持着那份小资的范儿,每天都要仔细画眉、涂口红、烫卷发,还爱穿旗袍。就算是去敦煌那样得坐很久车、日夜赶路的旅程,她也非得踩着那双走路不太方便的高跟鞋。她这一身时尚洋气的装扮,一到兰州,就引来了当地人的纷纷议论。

陈芝秀心里别提多郁闷了,“他们穿得那么土气,反倒来挑剔我。”

常书鸿一再强调说:“毕竟,像你这样的人很少见。”

一到兰州这座大城市,陈芝秀就急着去找教堂认罪,牧师静静地听她讲述自己做过的错事。

神父,我其实心里不太乐意去敦煌,可我老公他非得去不可!

你老公追求的是艺术梦想,你得陪着他一起付出点啥!

神父,我实在付出得太多了,那谁来为我分担点呢?

长征路上漫漫行,时光匆匆溜走中。耳边风铃声声响,一家四口莫高窟里把家安。要说这儿咋样啊,真是八个字:苦得要命,说不完的事儿。

蓝天白云下,放眼望去全是沙土,四周一片荒芜,看不到尽头。

大漠荒滩,一直以来都是罪犯被贬谪的场所,到处散落着不知谁人的枯骨,了无生机,仿佛冤魂在诉说着对苍天的不满。

这儿水缺得厉害,洗澡成了奢望,只能擦擦身子、洗洗脚。洗完脚后,那水还得省着用,留着干别的事儿。这儿压根儿就没有医院,常书鸿的一个女儿就是在这儿没的;他的一个同事,发了场高烧,结果差点儿丢了命,临终前还求着要埋进土里,说是不想再被沙子埋了。所以说啊,在这儿只要不生病还好,一旦病了,那就只能靠自己硬扛了。这里的苦日子,多得数不清,说都说不完。

我们一家从法国回来以后,还没瞅见北平的新房子,就赶上了打仗,只能到处躲难,不停地搬家。这儿住一年,那儿住两年,越跑日子越过得艰难。

一个土炕,一张行军床,还有个火炉,就这么简单搭起了个家。陈芝秀还是老样子,把屋里屋外拾掇得干干净净,让人待着挺舒心。可让她心里不踏实的是,敦煌这儿没教堂,她只能在墙上挂张圣母的画像,跟往常一样,对着它忏悔、祈祷。她经常当着闺女的面,在圣母玛利亚的画前,低声念叨自己的过错,嘴里不停地说:“我有罪,我有大罪啊。”

常书鸿努力想让陈芝秀变得兴奋起来。

芝秀,你快瞧,那边是千佛洞,而这个高耸的是九层楼,上面还挂着叮当作响的风铃呢。

芝秀,你瞧瞧这天,蓝得那叫一个透亮,一朵云都瞧不见,看着就让人心里头舒坦,精神倍儿爽。

芝秀,你看这些五彩斑斓的佛像雕塑,简直就是宝贝一堆,让我来给你说道说道它们背后的那些事儿......

陈芝秀只是轻轻应了声“嗯”,心里头平静得像口枯井,一点涟漪都没有。她不怎么开口说话,心如止水,硬邦邦的。之后的日子里,她就闷头在佛洞里,机械地重复着临摹彩塑的活儿。

常书鸿被老婆那冷淡的样子整得够呛,家里家外都不好过,真是煎熬。

不论是作为男人、老公,还是单位的一把手,他过得真是太难了,太不容易了。在家里得哄着心情不好的老婆,到单位还得安抚闹着要离职的员工。对上头的人得低头哈腰地打交道,对下面的人又得忙着一大堆紧急的保护工作。那个腐败的国民政府一直拖着不发工资、不给经费,物价一个劲儿地涨,饭都快吃不上了。他们还想着让这些高级知识分子留在这全国最差劲的地方搞艺术,这不是异想天开嘛,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太让人反胃了!

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常书鸿的肩上,时间一长,他感觉脑袋里的那根弦都快绷断了,开始变得有些混乱。

他一回家,就爱把工作上积压的火气往妈妈身上撒,芝麻绿豆大的事儿都能和妈妈吵起来,一会儿说你这不对,一会儿说你那不行。爸爸光顾着自己发泄,妈妈也不甘示弱,那段时间,我记忆里的家庭生活全是他们无休止的争吵。吵到最后,妈妈实在忍不住了,喊道:“那就别过了!”爸爸也回击:“那你走,你走啊!”接着就是,“行,咱们离婚,你写协议!”这种话都冒出来了,爸爸火大的时候,说不定还真写过离婚协议之类的纸条呢。

每次跟老公拌嘴,陈芝秀就会偷偷溜进房间,跟圣母玛利亚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他直接让我走人!想想他当初叫我过来时,态度可不是这样的。我就纳闷了,为啥要遭这罪,在这儿吃得差住得也不好,来了就是陪他一起受苦。白天跟他吵得不可开交,晚上连个躲的地儿都没有。简直就是脖子上挂了个大累赘,扔了要命,留着又苦不堪言。但我也是有骨气的,我也是有自尊的,我不能天天让人指着鼻子赶我走,还厚着脸皮给人当牛做马。

常书鸿对陈芝秀大吼,让她走人,那不过是怒火攻心时的气话。但那些“走人”的字眼,却像每天在心里割上一刀,疼得要命。俗话说得好,树叶变黄不是一夜之间,人心变冷也是日积月累。再苦再累,人总得有点盼头,哪怕是用自欺欺人的方式来抓住这点希望。可当生活里再也找不到半点希望时,她也不想再勉强自己骗下去了。

“你离开吧,别再这儿待了!”——常书鸿压根儿没想过这话会一语成谶。

1945年4月19号那天,陈芝秀找了个生病的借口,跑到兰州市区的教会医院。但其实,她不是真的去看病,而是跟所里刚来的一个国民党退伍的小军官跑了,两人好上了。

事情一旦过去,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镜子碎了也难以复原。事情成了定局,那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老爸对老妈恨得牙痒痒,老长时间都在骂她是‘不要脸的人’,我也跟着老爸那样叫她。我心里也埋怨老妈,她怎么就这么狠心,自己亲生的娃,说走就走了,不管不顾!因为她这一走,我恨了她好多年。”

离开阳关往西走,就再也碰不到那美丽的女子了。

陈芝秀走了就再没回来,后来听说她的消息,已经是十七年后的事情了。

1962年,常沙娜已快到中年,因公事去了苏杭。通过好久没联系的大伯,她终于见到了多年没露面的母亲。

当我再次见到她,真的被吓了一跳。以前,我妈那可是长得美,穿着时尚,说话也风趣得很。可眼前这位,脸色白白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怎么会是她呢?我妈那一头卷发跑哪儿去了?以前那活力四射的表情又去哪儿了呢?我感觉迷迷糊糊的,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母女俩好久没见,再次碰面时,没流眼泪,也没抱在一起大哭。她们就随便找了块青石台阶坐下,接着聊起了那些还没说完的家长里短、恩怨纠葛。

跟着那个人跑了,你是不是心里真没爸爸了?

我累了,爱得好疲惫......其实并不是说我有多爱那个人,只是他能让我离开现在的状态。

你晓得不,我怨了你挺长一段时间了。

真的,我心里头愧疚得很,感觉特对不起大家。但沙娜啊,你也别光冲我发火,咱俩都是女人,你也试着站在我的角度想想,那段日子我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老爸其实过得挺不容易的。

我其实过得挺难的,压根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感觉我的人生被你爸给搞错了。哎,真是命运开玩笑啊,就像是把各种味道都打翻了,啥滋味都有,但最难受的就是苦味,就像胆汁混着黄连,苦得没法说。都怨自己当时太迷糊,做了件特别冲动的事儿,一步走错步步错。我现在的日子真的很煎熬,感觉就像是被老天惩罚了一样。

听完之后,常沙娜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啥去质问、埋怨,还是心疼这位历经磨难的大姐。

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

陈芝秀站起来,对她说:“你可以走了。我这儿还有别人的一些衣物没搞定,得赶紧洗完交差呢。”

她确实这么讲过,老天爷对她真是心狠手辣。她离家出走后,就跟那个小军官成了家,但好景不长,没多久那国民党小军官就锒铛入狱,最后还在里面丢了命。这下她可惨了,没人依靠,日子也过不下去了。虽说杭州还有她以前认识的熟人,可她现在名声狼藉,身份也黑了,怕给人家添麻烦,社会上正经工作也找不到。结果让人没想到的是,她最后嫁给了一个穷工人,还生了个儿子。那双以前用来做雕塑的细嫩手,现在却变成了在街道上给人干洗衣服的粗糙手。

她整个人大变样了,以前穿戴得十分精致,但现在看起来,比一般的家庭主妇,甚至比佣人还要,哎,就是挺落魄的......她就像是个操劳的老保姆一样。

那次离别,常沙娜心里头难受得说不出话,之后就悄悄给母亲寄钱,每个月五块到十块不等。中间有阵子因为压力大,断了一阵子,但后来又继续上了,一直持续到1979年都没断过,这事儿她还没敢让父亲知道。

那年八九月的时候,陈芝秀的老公和孩子告诉常沙娜一个噩耗:说她因为太过激动,一下子就走了!

陈芝秀离世前一天,她那多年好友、结拜姐妹马光璇,一路匆忙赶到了杭州,心里盘算着第二天要去见见她。

10月份,常书鸿这位在敦煌默默奉献、名扬四海的大艺术家,带着他的老婆李承仙一块儿去了日本访问,他们的女儿常沙娜也跟着一起去了。

那时候,常沙娜找了个空儿,溜达到她爸旁边,轻声细语地说:“咱妈走了。”

常书鸿轻轻应了一声“哦”,嘴角还挂着和刚才朋友聊天时的微笑。但没过多久,他半边脸的表情突然凝固了,眼神里满是惊讶,连忙问道:“你妈妈不在了?啥时候的事?因为啥病啊?”

常沙娜往前挪了挪,小心翼翼地把父亲肩头上的一丁点儿尘土拂去,回答说:“爸是上个月因为心脏病去世的。”

他愣在原地,再次开口问道:“你妈妈不在了?啥时候的事?”

沉默了好久,然后又开口,不停地追问。

就像小孩子犯错后那样,我一遍又一遍地追问,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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