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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铭家别墅。
落地窗外的院子里覆上了一层薄雪。
虞黛路坐在木桌前,即便客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却还是感到几分寒意。
手里即将完工的木雕娃娃活灵活现,忽然她的手落刀不稳,几滴鲜红的血珠便从指缝落在了木桌上,血迹在木屑上氤氲开来。
“太太!”王妈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她,“我去给您拿医药箱!”
“我没事,不用这么紧张。”
虞黛路用纸巾粗略地包住了指尖,回头朝别墅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还是没回来。
王妈面带担忧:“太太,先生今天晚上怕是不会回来了,您身体不好,还是赶紧喝了药休息吧。”
虞黛路的目光落在那碗汤药上。
浓如墨汁的药气味难闻,苦涩的气息在空气中飘荡着。
喝了又能撑多久呢?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捐献了骨髓给铭祺后,情况更是每况愈下。
现在大概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吧。
铭祺在外面还有一个情人,她知道。
七年了,他对她或许只剩下了丈夫对妻子的义务。
至于那些爱,也许早就消磨掉了吧。
现在铭祺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她了……
虞黛路没去管那汤药,只是静静垂眸,看着自己手里还没有完成的那对木雕小人。
那模样正是她自己和铭祺。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果她真的走了……只希望能给铭祺留个念想,让他不要忘了他们之间的种种。
曾经,铭祺也是爱她的。
他欢喜地给了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总说着要将她宠着爱着,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不论曾经有过怎样的美好,现在也都成了过眼云烟,逐渐地淡了。
虞黛路将那碗凉透的药灌了下去,紧握着自己的木雕娃娃在落地窗前呆坐着,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凌晨三点,铭祺才回家。
看到窗边月光下那一抹单薄的身影,铭祺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么晚了你还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不回房间里去?”
他最看不了虞黛路这病怏怏的样子。
过去的那些的日子,他也爱着那个鲜活明亮的虞黛路,爱她的一颦一笑。
可现在,她却变得暗淡憔悴,无趣至极。
听出男人话里的不耐,虞黛路的眼神骤然暗淡了几分,她轻轻道:“我想等你回来。”
“天冷,先回房间吧。”
他朝她伸出了手。
虞黛路把手放上他的手心,那掌心的温度好似又温暖了她。
铭祺抓着她的手,两人的身影靠在一起,但心中的距离却相隔遥远。
到了卧室,虞黛路一眼便看见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检查报告,心中一急,刚想收起来。
却见铭祺不甚在意的转过头。
他好似关心的问:“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虞黛路顿了顿,语气平淡如常:“已经好了很多了。”
铭祺看了她一眼,越发觉得厌烦。
“我有话跟你说。”
“阿祺,我想跟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虞黛路一怔,不由唇边绽开一个笑来。
她握着袖中的木雕娃娃,带着满心的期许的开口。
“生日快乐。”
却听铭祺说的是:“明天,我会把唐萱萱接过来。”
第二章
“唐萱萱?接到这里来?”
虞黛路一愣,她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虚弱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心口处好像是被人强行撕开了一般,淌着无声的血。
七年的感情,虽然明知铭祺对她的爱意渐衰,曾经的那些动听的诺言也抛在脑后,可她仍不愿意戳破这件事。
她总想着,熬过这一年再说……
可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连一年的时间也不肯给她么?
虞黛路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眼里是隐忍的泪水。
铭祺却不看她:“她怀孕了,我的孩子不能一生下来就背着私生子的骂名。”
“你放心,不过是对外宣称我们早已离婚,不是真的。”
冷风,直往她的心里灌。
几刻前那留在掌心的温暖,此刻冷的像冰。
“铭祺,当初你跟我说,这一辈子只会爱我一个人……”
铭祺看她这模样,不由面色黑沉。
他不止许诺过这些,他还说过铭家的女主人除了虞黛路再无他人。
可那不过是年少轻狂,又有谁会当真。
“行了!”铭祺眸光一闪,皱着眉冷声,“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以后跟萱萱好好相处。”
虞黛路忍不住抓着铭祺的衣裳,手中的木雕娃娃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再等一年吧,只要一年……”
最多一年,她就死了,不会再插手他的事情,也不会再乞求他多看自己一眼了。
铭祺心中不耐。
又是这一套。
他冷冷地甩开虞黛路:“又想用你自己的身体来说事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病已经好了,还想用这件事来骗我多久!”
男人脸色冷得难看,眼里除了不屑,还有深深的厌恶。
虞黛路愣住原地,她从不知原来铭祺一直是这样想自己的。
她不想给他平添烦恼,才瞒着他,却被他误解成自己在装病博取同情……
“我……”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也只有一句,“我不会同意她住进来的。”
“随你!”铭祺半句话都懒得跟她多说,转身径直离开。
虞黛路怔愣了半晌,才弯腰捡起那木雕,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徒留孤寂。
第二天,铭家别墅难得热闹起来,铭祺的生日宴会开始了。
宾客们纷纷落座,铭祺的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盛装出席的女人。
虞黛路还没反应过来,便听有个客人说着。
“那不是当红小花唐萱萱吗?听说她前段时间傍上金主,解约单干了,原来是借的铭总的风啊。”
虞黛路脸色一白,她怎么也想不到他所谓的情人,居然是一个女明星。
更想不到他居然丝毫不顾她的意愿,直接把人带到宴会上来。
唐萱萱身姿曼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虞小姐,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我现在不方便,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虞黛路面无表情的看着铭祺,没有回应。
铭祺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要把场面闹得这么难看。”
闹?
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在耍小性子吗?
虞黛路看着那杯茶,而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她不能不接。
虞黛路伸出手,那瘦弱的手竟有些不争气地颤抖。
可她还没有碰到,那茶杯竟在唐萱萱手里翻倒,滚烫的茶水泼在了唐萱萱的身上。
“啊!祺哥,好烫!”
铭祺当即就搂住了唐萱萱,对虞黛路怒目而视。
“你干什么!你就这点肚量也没有吗?”
虞黛路攥紧了手指:“是她自己打翻的……”
可铭祺根本不听,他冷冷道:“王妈,太太身体不适,带她回去休息!”
第三章
虞黛路在主卧静坐了一夜,直至次日天明。
天色刚蒙蒙亮,虞黛路收拾好自己,便去老宅见铭祺的母亲。
可还没进屋,就听见一阵女子的娇笑。
虞黛路心中一沉,加快脚步进去,就见唐萱萱正搂着铭母的手腕,两人姿态亲密。
她的脚步顿在门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看到虞黛路,铭母的笑僵在了脸上。
铭母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地将唐萱萱的手拉下来。
毕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明星,怎么也比不上虞黛路医学世家出来的背景。
唐萱萱乖巧得很,安静柔顺地站在一边,还笑着向虞黛路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虞黛路侧过身,没有理会她。
“路路来了,过来我这儿。”铭母慈爱地朝她招了招手。
“妈。”虞黛路平复了心中的情绪,步履僵硬的走了过去。
“萱萱虽然出身差了些,但只跟了阿祺这么一个。这么多年你跟阿祺都没能生个孩子,这萱萱既然怀上了,当然以孩子为重,我已经答应了。”
铭母的手干燥而温暖,这一刻她却觉得如坠冰窖。
见虞黛路眼眸暗淡,不言不语。
铭母便拉了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要懂事一点,这些日子萱萱孕期的药膳补品就由你安排吧,这方面你比我们都懂,自家人也放心些。”
像被人按着头压在水中,一阵窒息感过后,虞黛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了,妈。”
铭母似乎也发觉自己这做法着实有些不好,便移开视线:“那就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你身体也不好,也得多注意自己的健康才是。”
虞黛路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之后却觉得喉头一甜。
她生生将那口血咽下去。
铭祺,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傍晚,铭祺过来找她。
他一进门便笑着搂了她:“昨天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好。你就是太执拗了,我工作忙,不能陪你,以后有个人在家里陪着你说说话也不错。”
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真切,却如一把刀狠狠扎入她的心脏。
虞黛路一点点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
铭祺脸上的笑意淡去。
虞黛路一字一句的回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铭祺没说话,眼神却变得黑沉。
虞黛路直直看着他,眼里一片荒芜。
铭祺的心莫名的被刺了下,他的语气变得柔和,只说:“太晚了,休息吧。”
这一晚铭祺是抱着她睡的。
她很久没有与他同床共枕,何况还是这么亲密的姿势。
她久久没有睡意,就这么一直看着铭祺的脸庞。
外头下了一夜的雪,她躺在床上,心又开始疼起来。
疼到极致的时候,她竟也觉得麻木起来。
第二天虞黛路醒来,身边一片冰凉,铭祺已经早早地离开了。
她静坐了半晌,才起床收拾自己。
坐在客厅里,管家交给她一份不算简单的清单。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清单上密密麻麻写下来的各种补品药膳,心中徒添悲凉。
这时,唐萱萱由王妈扶着,故意撑着后腰护着肚子走了过来。
仿佛没看见虞黛路的皱眉和冷眼,她笑着向她道了个谢:“为了我和孩子,还劳烦路路姐多多费心了。”
看她一副弱风扶柳的乖巧模样,虞黛路却早就从初见面的一杯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货色。
“少装了,你以为你配吗?”
第四章
唐萱萱被她的话一梗,眼里的恶毒一闪而过,转脸就又笑了起来。
“是我说多错多了,多有冒犯路路姐别放在心上,我和祺哥这么说习惯了,难免说话直了些。”
说着,她还假情假意地装着一副惶恐的模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虞黛路心中冷笑,明知道她是故意气她,可听见唐萱萱的话,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铭祺跟别的女人恩爱甜蜜的场景。
色衰爱弛,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原本属于他们之间的恩爱,现在都已经变成了他和别的女人。
心口处猛烈地疼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桌上躺着的那份清单,闭了闭眼,让管家撤了下去。
铭祺,你说过的,只爱我一个人。
可是变了,全都变了。
刚起身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无法忍受,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王妈和管家吓得不行,连忙让司机备车送虞黛路去了她家的医院。
虞垚是虞黛路名义上的哥哥,是虞家收养的义子。
在虞黛路高中时,就被家里送去了国外精进医术潜心学习。
前两天他回国,便一举成为全市权威医院里最年轻的副院长。
刚准备外出的虞垚收到消息,匆忙赶了回来,亲自推着她进了急诊室。
给虞黛路的身体做了全面的检查之后,他却脸色大变。
他居然不知道,虞黛路敢捐献骨髓!
虞垚不可置信:“铭祺的骨髓配型,是你!”
虞黛路才刚刚清醒过来,沉默不语。
王妈却含着泪道:“虞副院长,太太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前段时间才说没什么问题了吗?”
虞垚的目光来来回回审视着手上的报告,越看越心凉。
虞黛路的身体器官竟然已经衰竭了大半。
再一看虞黛路的面容,比起从前已经消瘦了不少。
他颤抖着收回了手:“路路,为了铭祺,真的值得吗?”
虞黛路身体一僵,到了嘴边的两个字一时之间忽而有说不出口。
只叹:“哥,你别管我了……”
虞垚却是不肯:“你明知道,我是不可能不管你的。”
“这件事,铭祺知道吗?”
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虞垚红了眼眶,虞黛路突然鼻头一酸。
“哥,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
虞垚见她如此固执,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却又对这个妹妹说不出一句重话。
他起身,声音里隐忍着愠意:“你的脾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路路,这件事我暂时不会告诉爸妈,但你真的要想明白到底该怎么办。”
说罢他便离开了急诊室。
虞黛路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般。
她起身想要下床,王妈赶忙拦住了她。
“太太,虞医生说了,您要好好休息。”
虞黛路摆了摆手,苍白的脸上挂着几分勉强的笑:“我没事的,王妈。”
“你别听我哥瞎说,他这人就是小题大做而已,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王妈似乎还想劝上几句,虞黛路却已经站起了身:“走吧。”
见状,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却还是被咽了下去,王妈只好跟上了她的步子。
回到铭家,一进门虞黛路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她下意识蹙了蹙眉。
“厨房在炖什么?”
管家闻声走出来:“太太,是先生吩咐的,这些都是给唐小姐的补品药膳。”
虞黛路顿时怔愣在原地:“阿祺回来了?”
管家点了点头:“是的太太。”
虞黛路没有多想就往楼上的书房去了。
书房的门虚掩着,零碎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入虞黛路的耳朵里。
只听铭祺说着:“现在还没到和她离婚的时候。”
第五章
虞黛路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微微颤了颤,金属的冰凉感刺激着手心。
她在门外静静听着唐萱萱肆无忌惮地冲铭祺撒娇,心中钝痛,眼前模糊一片。
回到主卧时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铭祺……要跟她离婚?
虞黛路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她忽而低头笑了出来。
一滴泪砸在手背上,房门被人推开。
她顺着声音抬头看过去,铭祺站在房门口冷冷睨着她。
撞上虞黛路闪烁着泪光的眸子时,铭祺还是心软了。
“我听王妈说你今天昏倒了。”
虞黛路摇了摇头:“我没事,小毛病而已。”
“那就好。”
而后,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一会儿后,虞黛路笑着说:“阿祺,我们要个孩子吧。”
铭祺脸色阴沉地看着虞黛路,一双凤眸紧了紧:“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要个孩子,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也不算孤单。”
虞黛路抬头看向铭祺,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房门被铭祺重重关上,声音震耳欲聋,虞黛路不觉抖了抖。
他狠狠捏住虞黛路的下巴,直到那笑被疼痛扭曲。
“你想用孩子拴住我?还是说你嫉妒萱萱怀了我的孩子,担心你的地位?”
“我们才是合法夫妻,我想有个孩子,有错吗?”
虞黛路语气平静,却坚定的让铭祺勃然大怒。
他松开她的下巴,脸色阴沉:“你简直是疯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萱萱知道了会不高兴。”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过片刻,整个别墅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俩大吵了一架。
虞黛路却没什么反应,那久久压在心头的重担似乎也被放了下来。
第二天傍晚,虞垚忽然急匆匆的赶到了铭家来找虞黛路。
虞垚一推开门,便紧握住虞黛路的手,略显激动的说道:“路路,我找到可以控制你病情的特效药了,虽然不能完全治愈,但至少能减轻些你的痛苦。”
原来他那日离去,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想要尽快找出医治方法。
虞黛路却摇了摇头。
虞垚见她这般,反问:“你不想活很简单,可你想过,要是你死了,我和爸妈该怎么办吗?”
虞黛路一怔,抬头看向虞垚。
“爸妈年纪大了,他么多疼你,你不是不知道,你是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虞黛路如被雷击,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轻轻道:“我知道了。”
虞垚轻声说着,眼中是无法藏匿的心疼和不忍。
“路路,我只想你健康快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做工粗糙的木雕娃娃,小人脸上的笑脸刻得歪歪扭扭。
虞黛路看着手里的木雕,那是她小时候给虞垚做的,很丑。
她都不知道虞垚居然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而他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最怕她哭了。
特效药虽然能控制病情,可吃下去却烧的虞黛路胃里火辣辣的疼。
她蜷缩在沙发上,死死的捂着肚子。
整个过程下来,虞黛路强撑着没有叫出一声,即便疼得浑身痉挛一言不发,极力压抑着心中的那些委屈,也没有掉下泪来。
虞垚心疼的坐在她旁边,一点点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汗水,直到特效药的副作用消退。
而另一边,唐萱萱举着手机里的监控录像,转头朝着铭祺笑道:“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会去看望姐姐呢。”
铭家别墅外,虞黛路正准备和虞垚道别,忽然感觉一阵眩晕,身形晃了晃。
虞垚见状连忙扶住了她,语气里的紧张不言而喻:“路路,你还好吗?”
“我没事。”
虞黛路摆了摆手,和他拉开了些距离,忽略了虞垚眼中的几分落寞。
“哥,不用担心我,这么晚了,你就先回去吧。”
虞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虞黛路却把他直接推进了车里。
她强撑着扯出几分笑:“好了,快回去吧。”
虞垚拿她没办法,无奈地笑笑:“药记得按时吃,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看着她答应下来,虞垚这才放下心来离开。
虞黛路看着车子扬长而去直至消失,身后陡然响起冰冷的声音:“这就是你的情夫?”
虞黛路的身子一颤,回过头直直对上了那双阴翳的眸子。
见铭祺眼中带着打量,虞黛路开口解释道:“那是我哥。”
铭祺嗤笑一声,眼里带着隐隐的怒意和嘲讽:“你哥?虞家就你一个独生女,扯谎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吧。”
虞黛路没有精力再去和他掰扯,只想回去休息。
经过铭祺时,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主卧去。
被甩在床上时,虞黛路只感觉自己浑身疼痛不已。
铭祺欺身上床,按住了她的两只手。
“他刚刚都碰了你哪里?”
虞黛路怎么也挣脱不开,胸口骤然升起的疼痛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而铭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更是让她感觉恶心。
“铭祺你放开我!”
她眼里的厌恶却让铭祺更是愤怒。
他一手掐住她的腰,把她背过身来。
那手底下的腰肢瘦得可怜,铭祺眉头一皱,却瞬间被火焰淹没了念头。
痛,太痛了。
虞黛路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身体痛,还是心更痛。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那一刹,心如死灰。
第六章
虞黛路醒来过后,身边的位置早已一片冰凉。
她浑身都仿佛快要散架了一般,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深深折磨着。
泪水打湿了枕头,酸涩又咸苦。
虞黛路看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
身上的印记彰显着昨夜的荒唐和残暴。
虞黛路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喉间的腥甜险些没能压得住。
手边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了铃声,虞黛路随手接了起来。
“小姐,不好了!少爷他出车祸了!”
虞黛路闻言心中顿时骤然一紧,气息顿时慌乱起来:“你说什么?我马上过去。”
铭上,虞黛路坐立不安,心中的担忧和紧张让她喘不过气。
虞黛路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医院,车子还没停稳,她就不管不顾地打开了车门,下车的步子稍微踉跄了几下。
重症监护病房里,等她看见浑身插满了仪器管子的虞垚时,心上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她站在门口,脚下挪不出一步,泪水氤氲成雾模糊了眼前。
“哥……”
她颤抖着声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虞垚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涣散的眼神才开始缓缓聚焦。
他微弱的声音落在了虞黛路的耳朵里:“路路,你来了。”
她抬手去触碰虞垚的脸,顿时失了力气,缓缓蹲下了身子。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和泪水,整个停尸房里只有她的哭泣声
“哥,你别扔下我,一定还有办法的……”
她紧紧握住了虞垚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虞垚红着眼想要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可终究有心无力。
他哽咽着开口,声音已然虚弱下来:“路路,不管怎样,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快乐健康地活着。”
“尽管,没有我在你的身边,但我会一直看着你,守护你的。”
虞黛路哭着摇头:“不,哥我求你,别离开我。”
“不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我们路路一定要幸福。”
“你小时候,哥哥就想着,等你以后结婚,我一定要回来,亲自送我的小姑娘出嫁。”
“可是你结婚结的太突然了,都不肯告诉哥哥。回来的铭那么长,哥哥还没来得及好好陪你......”
“路路,以后,可不能再瞒着哥哥了。”
虞垚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病房里响起的仪器警报声便穿透了虞黛路的耳朵。
她眼睁睁地看着虞垚合上了眼,心电图也成了一条直线。
她似乎是不愿相信,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哥、哥你别吓我,哥你醒醒,你看看我……”
“虞垚你别睡,我求你,我求求你!”
虞黛路近乎崩溃地趴在虞垚的手边,早已泣不成声。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她悲怆的哭声。
“虞黛路。”
熟悉又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虞黛路不觉顿了顿,回头对上了铭祺那双寒凉的眸子。
她哑着声音开口:“你来干什么?”
她嘶哑着喉咙,双眼泛着泪光,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铭祺的心上。
她的泪布满了面庞,双眼红肿的模样显得更加狼狈。
“跟我回去。”
虞黛路听着他的话,心底生出几分自嘲的情绪。
她单薄冰冷的声音响起:“铭祺,你真的爱我吗?”
那声音里的寂寥和悲戚听得人心尖发颤。
铭祺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七年的时间,换来的是你现在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我哥死了,你却要在这个时候出现要我跟你走。”
“铭祺,你真的有爱过我吗?”
如果真的爱过她,为什么连一点点信任和温暖都没有了……
下一瞬,铭祺语带厌恶:“你到底还要装病到什么时候,真是无可救药!”
是啊,她确实是无可救药。
从一开始就病入膏肓。
“我知道了。”
她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尾:“铭祺,我们离婚吧。”
第七章
“你说什么?”
铭祺下意识拧紧了眉心,面色不虞。
虞黛路抬眼看向铭祺,眼里的情绪不明:“铭祺,我说我要跟你离婚。”
她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凉,铭祺的眼神一顿。
虞黛路看着他冷漠的神情,只觉得铭祺距离她好远好远。
她已经快要不认识铭祺了。
“你不爱我,我也累了,放过彼此对谁都好。”
虞黛路的眼里露出了哀求的神情,喉间仿佛堵着一口瘀血。
铭祺没有说话,虞黛路的肩膀颤抖着,眼泪簌簌落下。
他的沉默让她感觉心上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铭祺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虞黛路,我不可能跟你离婚的。”
他收回了视线,冷冷扔下了一句话:“你这一辈子,都只能被绑在我身边,你永远都别想离开。”
虞黛路听到他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彼时已经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卸下了所有的力气:“铭祺,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附属品,你没有权利替我做决定。”
铭祺一个箭步上前,强硬地扼住了她的下巴:“虞黛路!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你再敢提离婚,就别怪我把事做绝。”
铭祺手上的力气重了重,一把拉住了虞黛路的手腕,往外拽去,“跟我回去。”
虞黛路挣扎抗拒着:“铭祺你放开我!”
铭祺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一铭拉着她出了医院,动作不算温柔地将她强行塞进了车里。
“开车,回铭家。”
虞黛路想打开车门转身逃跑,下一瞬便听见铭祺冷着声音开口。
“你敢跑,明天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虞氏的存在。”
虞黛路的动作一顿。
“铭祺,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我?”
铭祺望着车窗外,沉默不语。
虞黛路强忍着眼眶的酸涩,颓然地靠在车门一侧,再也没有言语。
到了铭家,铭祺才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这个门一步。”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最好自己心里有数。”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去了书房。
虞黛路瘫倒在床上时,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爸妈,有虞垚,还有铭祺。
睡梦中落下的泪浸湿了枕头,她无意识地呓呢。
虞黛路睡得很沉,也许是不愿意醒来,不愿意回到现实的世界。
电话铃声的吵闹让虞黛路的神经立刻就紧绷起来。
睁开眼的瞬间,她望着天花板微微出神,铃声一直在耳边回荡着。
她心底腾升起异样的不安和恐惧。
上一通电话带来的就是虞垚的死讯,她不敢再接。
电话自动挂断没有超过三秒便又打了进来,虞黛路还是愣了几秒钟。
接通后,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虞黛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姐,今早公司宣布了破产,虞总他、他跳楼自杀了!”
第八章
虞黛路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清楚楚,她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喉间一股腥甜冲了上来。
她强撑着声音:“我妈知道吗?先别告诉她,她会受不了的,我现在马上赶过去。”
电话挂断后,虞黛路再也支撑不住,吐出的鲜血飞溅到洁白的床单上。
她的面色苍白,沾着血迹的嘴唇显得更加鲜红。
她不顾王妈和管家的阻拦,马不停蹄地就出了门。
赶到虞氏公司楼下时,大门已经被警察和媒体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楼下围得水泄不通,透过人群的缝隙,虞黛路看见担架上盖着白布的父亲已然血肉模糊。
白布上的血迹红得骇人,刺痛了虞黛路的双眼。
她压抑着心中的悲伤,从后门进了公司。
父亲的秘书正在办公室里等着她:“小姐,还请您节哀。”
虞黛路红着眼开口:“公司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宣告破产呢?”
秘书将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昨天铭氏昨天送过来的”
虞黛路在听到铭氏后,顿时双腿一软,险些没站得住:“铭祺?”
秘书点了点头,虞黛路霎时泛起了泪光。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天铭祺说的话,忽而间,虞黛路的心中一片荒芜寂寥。
她怎么也没想过,铭祺会如此狠心。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两个亲人。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铭祺。
父亲的遗体被火化后,跟虞垚的骨灰盒并排放在一起。
母亲尚且还不知道父亲的事情,可虞黛路也无法瞒她一世。
她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向母亲坦白,又该如何跟铭祺争辩。
想来想去都不曾得到一个很好的答案,她像是无边大海中沉沉浮浮的一叶孤舟。
她忐忑不安地回到了虞家,还没走进就看见房子冒出的浓浓黑烟。
眸中闪烁的火光让她顿住了步子,紧接着就是从房子接连跑出来的佣人。
消防车的警报声划破了耳膜,她的双腿仿佛被钉在原地。
她抓过一个佣人,紧张地问道:“我妈呢?我妈在哪儿?”
佣人被浓烟呛得咳嗽了几声:“太太还在里面!唐萱萱今天来了一趟,之后太太便魂不守舍的,后来我们被太太支走了,没想到一回来,发现太太她居然......”
虞黛路心中一沉,转头就要冲进去,管家连忙拉住了她:“小姐!危险,您不能进去。”
熊熊火光在虞黛路的眼中不断燃烧闪烁,她嘶喊着:“妈!”
她哭着伏到地上,身子止不住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人?”
第九章
火势被控制住,曾经的家一夜之间支离破碎,什么都不曾留下。
虞家只剩下了虞黛路一个人。
瓢泼的大雨霎时倾盆而下,落得毫无征兆。
虞黛路失魂落魄地在一片废墟之中,雨水浇灭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希冀。
佣人都已经纷纷离开,只有管家在虞黛路的身后为她撑起一把伞。
“小姐,回去吧,您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这样怎么能让先生和太太放心呢。”
虞黛路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忽而笑了出来,悲凉又哀戚。
双肩微微颤抖着,手指紧紧蜷缩,转而间便成了哽咽。
“唐萱萱跟我妈到底说了什么?”
管家只是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只是唐萱萱离开后,太太便开始不对劲了。”
虞黛路强撑着站起身,瘦削的身形在雨中摇摇晃晃。
“我知道了,您走吧,不用担心我。”
她的声音已然听不出什么悲喜来,只是异常的沙哑和低沉。
她独自一人回了铭家,别墅还亮着灯,她按响了门铃却久久没有人回应。
雨声愈发大了起来,虞黛路抬手拍着门:“铭祺!”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虞黛路的手落了个空,惯性使力让她直直摔了下去。
冰凉的大理石地板远不及她心中半分冰冷。
整个铭家安静得过分,虞黛路浑身湿漉漉地爬起来,地板上留下了些许水渍。
彼时,唐萱萱扶着肚子悠哉悠哉地从楼上下来,语气上扬。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路路姐,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她的声音落在虞黛路的耳朵里显得刺耳极了。
“你跟我妈都说了些什么?”
虞黛路冷艳直直地盯着她,唐萱萱勾唇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怕阿姨伤心,特意上门慰问一下。”
唐萱萱说着走到了虞黛路的面前,眼里的挑衅明晃晃。
虞黛路红了眼眶,心中的愤恨早已堆积。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响起了铭祺的声音,他见到虞黛路时便皱紧了眉头:“你这是怎么弄的?”
虞黛路回头看向他,颤抖着声音开口:“铭祺,为什么?”
“我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物以类聚狼狈为奸。”
铭祺不悦地看着她:“虞黛路,少阴阳怪气的。”
虞黛路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你们一个逼死了我爸,一个害死了我妈。”
“铭祺,你就那么恨我吗?”
铭祺闻言心中一紧,话堵在喉间说不出口。
唐萱萱走到铭祺身边吗,亲昵地挽住了铭祺的胳膊。
“路路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和祺哥都是一片好心,你怎么能反咬一口呢。”
虞黛路不再理会唐萱萱,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一字一句地重复那句话:“铭祺,你就那么恨我吗?”
她没有等到铭祺的回答,失去意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最后一刻,她也只听到铭祺叫着她的名字。
再次醒来,不出意料地是在医院里。
消毒水的气味尽管已经闻过许多次,也同样让人感觉不适。
虞黛路盯着洁白的天花板,白炽灯有些晃眼。
她只感觉到无尽的疲惫和无力。
“你醒了。”
铭祺的声音还是让虞黛路颤了颤心尖,她闭上了眼,不愿意面对他。
下一秒,铭祺的声音却让她再次睁开了眼睛。
“虞黛路,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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