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漠北戈壁的贸易线路古已有之,当今在俄罗斯能源大量南下的背景下,这条古老的贸易线路又有了新的契机。但它是否会成为中蒙俄之间能源大管道依旧充满了变数。
途经蒙古的中俄贸易线路的变迁
清代中前期中俄在北部边界划定后,边境上是有零星贸易的。随着时间推移也逐渐向一点集中。这个点就是蒙古的东北部的恰克图。
恰克图(Kyakhta)南通库伦(今乌兰巴托),北达上乌兰乌德。在雍正7年正式开始互市贸易。乾降元年(1737年)停京师贸易,中俄贸易统归恰克图办理。俄国的毛皮和内地的茶叶是这条道路上最重要的物资。到了18世纪中恰克图(今蒙古国北部)成了中俄之间最大的贸易点。
据不完全的统计。除了中国茶叶进出口,恰克图也是俄国毛皮重要出口枢纽1768—1785年间,从俄国和国外取道俄国过境运抵恰克图的毛皮,包括海狸皮3万—5万张,水獭皮0.5万—1万张,此外还有猞猁皮、狐皮、沙狐皮、家兔皮、麝鼠皮等。很多京师的达官显贵身上的貂皮都是通过这条线路贩卖而来的。
清代中期不少山西商人就频繁的往来这条商道。陈建斌老师主演的乔家大院里面就有山西商人前往恰克图谈生意的桥段。
20世纪外蒙被苏联窜到独立后,山西、内蒙、外蒙这条商道就断开了。整个20世纪北方边境都不太平,贸易就更谈不上了。直到苏联解体,北方的威胁告一段落。独立后的俄罗斯各个工业门类都极速衰落,唯独能源出口这块没受到影响。
2000年后,随着油气价格的迅速攀升。俄罗斯开始从90年代的泥潭中走出。大量外债得以偿还,人民生活水平提高,老人的养老金也在提高。甚至在2007年,俄国恢复了中断多年的战略轰炸机巡航。
中俄双方从90年代末开始经过了多年的谈判,修筑了经过东北到内地的油气管道。大大夯实了中国的能源安全。
2000年后欧洲和俄国关系这段时间一直不错。特别是德国俄国的合作进一步加深。横贯波罗的海的天然气管道让这两个国家实际上结成了能源联盟,那会的人根本想象不到这么牢不可破,且对双方利益巨大的管道后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炸了。
欧洲能源生意做不了,但东方依旧有很大的能源需求,中日韩都是高度依赖能源进口的,中俄还是邻国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中国有着巨大的能源需求,俄罗斯又是能源富裕国家,蒙古夹在两者之间。俄罗斯向中国出口能源矿产赚外汇,蒙古收一道过境费用,中国获得来源稳定的天然气、石油。本来是个三方共赢的事,不过这事一直进展不顺。主要是蒙古作为能源中介,中方一直不信任,具体原因有很多方面,本文就不细说了。
2022年后,随着俄罗斯在乌克兰战争长期化,蒙古经济也一直不景气。蒙古和俄罗斯对建设连接中俄的经济走廊兴趣大增。2014年蒙古提出的“草原之路(Steppe Road)”计划,又开始宣传了。
因为俄国受到制裁,中俄贸易额井喷,目前中俄之间贸易通道主要是东北和西北两条。西北方面通过几个斯坦国做二道贩子把货物运送到俄罗斯,让不少中亚的二道贩子赚的盆满钵满。远到土库曼的油气可以通过管道连接中国的西气东输油气网。反而是中间的蒙古国的贸易和能源不温不火。这两年内地从蒙古进口的煤炭数值虽然一直在增长,但也没有突破1亿吨徘徊。
中蒙之间甚至连一条重载铁路都没有,煤炭通过卡车运输这种非常不环保且高成本的方式运送到中国来。
相比较于中国,蒙俄更希望重新打通中国内蒙-蒙古-俄罗斯这条贸易能源通道。
现实的尴尬
今年5月就有消息称中俄之间第二条大的天然气管道西伯利亚力量2号线路进展困难。西伯利亚力量1号线已经给中国全负荷供气,大概是220亿立方米一年。差不多是中国年需求的5.6%,而且通气不久就达到了满负荷运行。俄方一直着急修建西伯利亚力量2号,而且计划供气量估计会超过1号一倍多,达到500亿立方米一年。这样卖往欧洲损失的气量能很大程度被中国需求补上。
俄方建议通过蒙古直到中国。理由很简单,这条线路路程最短,花费也少。但是鉴于太多被过路方盘剥甚至断气的例子。(乌克兰就是前车之鉴)。中方对此非常不放心。
过了半年时间,目前又有新的消息出来。这次蒙俄没有直接提西伯利亚力量2号,而是把这个工程放到了一堆工程建议里面。
因为涉及一带一路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计划,蒙古的计划需要500亿美元建设五大通道,当然这都需要中方贷款。其中就有专门的天然气管道的建设。
连接俄罗斯和中国的 997 公里的高速公路;
1100公里的电气化铁路;
扩建现有的蒙古横贯铁路,从北部到扎门乌德;
建造石油和天然气管道。
这些基础设施和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是一致的。按照一带一路倡议,中国确实有提供资金、技术、劳动力、基础设施经验的义务。如果放在中亚,这些投资建议中国能很快响应。毕竟中吉乌铁路我们想修,吉尔吉斯也想修,但是一直卡在俄罗斯那里很长时间,近期才开工。
中方目前有东西两个方向联通俄罗斯,蒙古的基础设施,怎么看都是锦上添花的。而且蒙古自身国内有强烈的排外思潮,明目张胆的输出“泛/*蒙/*思想”,民间针对华人、华商的袭击不断。就算不提民间的事,蒙古官方也经常出尔反尔的对之前的经济合作加码提要求,甚至撕毁重来。
蒙古还动不动接受西方邀请搞三方演习,甚至派部队去过伊拉克协助美军的“反恐”。还多次邀请西方矿业公司开发国内矿产,要求中方在天津港开辟专门的港口。因为国家被中俄完全封死,造不出什么大风浪,很多这些事国内也没有太多关注。这种环境下中方不可能完全信任蒙古。
这些基础设施修好了,蒙古人少,这路修好了估计就是服务贸易和能源传输的。几乎只能用于连通中蒙俄,但是资金来源、建设标准、走向,施工队的安排在目前三国这种互信基础上都要花很长时间去协调。
即使最后三方原则上达成一致,但管道建设也要扯皮。之前中俄管道中国出钱修国内的,俄罗斯修他们自己的然后双方在边境上把管道连起来就行了。
但是蒙古这段钱谁出,蒙古这么穷肯定出不起。让中国全出肯定不合适,那分开中俄各出一部分这个比例又怎么算?这些事想想就一头包,中方谈判人员肯定也非常伤脑筋。我们出多了吃亏,出少了俄方又会嚷嚷。
未来之路
对于我们来说,北向的中、蒙、俄油气管道理论上确实是距离最短的通道。而且怎么看是我们花钱修未来给自己的能源线路。如果三国能解决政治互信,工程上的困难都很好解决,中俄现在互信没太大问题,主要是依赖于蒙古。
蒙古因为自身的历史惯性,以及这么多年政客不负责任的将大量国内问题抛给中国、俄罗斯,造成的国内民间对两国的敌视,这股民间的反华氛围也很难通过喊口号扭转过来。中蒙俄之间的能源管道我只能谨慎乐观。现在放出来的很多进展都是有不确定性的。
在我看来还不如关注俄国通过新疆接入中国的油气管道,这里虽然绕点路,但不用经过第三方,直接一杆子就插到我们西北油气主动脉了。我们需要花的钱最少,这条线路经过俄国西伯利亚的老少边穷地区,俄国国内也很欢迎线路走那里。
总之,对未来中蒙俄能源管道谨慎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