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因为偷和赌,我很不喜欢,不料他干了一件事让我很感动

文海流云 2023-03-28 14:25:48

你们要我说瘸子是怎么死的,我真的说不清楚。我喝多了,晕乎乎的。瘸子只是说他家金宝银宝夹在石头缝里了,我就说你这是梦话,龙头沟里哪有什么石头呢,过去我们没少在里面摸鱼捉虾,什么大石头也没有。瘸子非要坚持自己的说法,说要到石头缝里把两个宝贝儿子捞上来。又用碗跟我碰了一下,脖子一仰灌了下去,我也头一仰,干了。不过,后面他干什么,我真的迷迷糊糊,只是朦朦胧胧地看到他屁股一撅一撅,好像是往有坡的地方去了。

不管怎么说,我有错,我就不该跟他喝那么多,我就不该同意他把小骨板凳扛到龙头沟的沟埂上去喝。骨板凳你们晓得的,就是小孩子吃饭用的小方桌。

你问我们是怎么会到沟埂上喝酒的,哎呀,我是真的心疼瘸子。你想想,两个宝贝儿子,一下就没了,他在龙头沟找了两天两夜啊。那天被大水冲到龙头沟的,有七个人,十二头猪,十七只羊,都找到了,就是没有找到金宝银宝。瘸子瘫在沟埂上,是我把他背回去的。第三天天快黑的时候,他到我家,人像枯了一样,对我说,龙根哥,金宝银宝肯定是没了,我们到龙头沟祭祭他们吧。他眼泪汪汪的,张着个大嘴,哀求似的看着我。我也是真心酸哪,一场大雨带来这么大的灾,他能把心平静下来,我当然求之不得,便说,好的,哥跟你去,该祭祭这两个宝贝。

那天,月亮当天。外面像满地撒了白石灰。尽管是夏天,有青蛙叫,风一吹,再加上萤火虫飘啊飘的,沟埂上还是让人瘆瘆的。瘌痢婆跟我们去的,她拎了个大菜篮子,扛了张骨板凳,还有两张小板凳。过去村里放电影,她就是这样为金宝银宝扛的。篮子里有肉,有鱼,有豆腐,还有两瓶洋河。到了沟埂上,瘸子找了块平整点的地方,就把骨板凳摆开了。他叫瘌痢婆回去,说要跟龙根哥喝一个晚上。他先倒了一点,把碗举过头,沙哑的喉咙哽咽着说,金宝银宝,我的两个心肝宝贝,爹来看你们了,我找了两天两夜啊,就是找不到你们。不过就是找到阎王那里,爹都要找到你们。说完,他把酒倒在了沟里,坐到小板凳上,就跟我一碗一碗喝起来了。在外面,露天,蚊子多,我把汗衫背心脱下来,抓在手上,不停地甩在他腿上,甩在我腿上,赶蚊子。他好像没有蚊子咬,我倒是不停地被蚊子叮。

你问这场雨怎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雨是下得很猛很急的,就在这个东南角,秦警官,哦不,秦所长,就是那个方向,那天啊,一条白龙一条黑龙,在天空互相绞缠着。这个景象,我小时候看到过,是跟我外公放牛回家的路上看到的,很吓人。不过,那个时候也没有把村庄冲得这样稀里哗啦呀。我们这个村是个古村子,我爷爷说,村子建于明洪武年间,我们的祖先是从黄河边迁徙来的,那个时候他们迁徙到这,看到了梦中想象的家园,就在山坡上挖穴而居,开始建村。设计村庄的,是设计安徽宏村的那个人,具体叫什么,我当然不知道。不过,我们村设计得很科学,随坡就势。村北边是两座山,一个叫长山,一个叫香山。长山香山之间有个山涧,叫长香涧。我们村就建在山南的坡地上。村子前后八排,东西共四十八间,中间有一条大巷子,把整个村一分为二,村东村西有两条自然形成的冲击沟,东边的叫东龙,西边的叫西龙。祖先建村子的时候,随着地势充分利用了长香涧和东龙西龙。他们在村北筑了一个大圹,正常情况,长香涧的水溪流到村北的大圹,大圹南边有一个滚水坝,水满了溢出滚水坝,滚水坝连着村中间大巷子地下的大暗沟,水通过暗沟,流入每一排的水井里,家家户户用水就是这么用的。水大了,村北大圹东西两个引水沟就会把水引进东龙和西龙。所以,过去发大水,我们只要在家门口下网,就能捉到很多鱼,鲫鱼、白条、草鱼、鲢子头,都有。几百年了,都是这样子的。不知怎么,这次就会被冲成这样。

你问瘸子家两个宝贝是怎么被冲走的,我也说不清楚,只有他们的娘小羊子能说清,不过,现在她像疯了一样,几次从楼上跳下来,腿和手都摔断了。那天,她是看着两个孩子在村北老槐树底下玩的,那老槐树有上千年了,平时大人小孩都喜欢在树下玩。老鹰捉小鸡啊,偷砖头啊,打陀螺啊,滚铁圈啊,我们小时候都在那里玩。我问了那天在那里一起玩的人,说是刮起大风下起大雨时,金宝银宝的妈妈在老槐树的北边修安奶奶家做裁缝,修安奶奶撑着雨伞把他们从老槐树下接到家里,还给了他们俩一人一个橘子,高高兴兴的。不过,后来听到了呼呼隆隆的声音,再后来房子瞬间就被大水冲垮了,金宝银宝还有修安奶奶被大水冲进了大巷子。大巷子瞬间变成了咆哮的大河,人啦猪啦羊啦,木门啦,板凳桌子啦,呼呼啦啦向南边汹涌而下。小羊子脚踩在缝纫机上,缝纫机的绳子缠住了小羊子的脚,修安奶奶家门口的石狮子绊住了缝纫机,小羊子呛了几口水,双手抓住了右边的房门框,没有被冲到激流中。过去防土匪,那房墙角是用大青石和糯米汁浇起来的,这才活了命。这些,我都是后来听说的,反正这场大水邪乎得很。公社让水利上的专家在调查哩。

秦所长,你说瘸子在村里口碑不好,哎,怎么说呢?口碑是不怎么好,不过,都是被逼的。我觉得后来,特别是他办了长香砖瓦厂以后,也是挺仁义的,对村里的贡献不小。村里通电通自来水,他就花了不少钱。以前,瘸子确实是人见人嫌。他得了小儿麻痹症,那个时候家家都穷,好手好脚的都当狗养,何况他一个瘸子。他家姊妹又多,七个哩,父母哪里管他呢?但是他倒是自强不息。一是特别聪明。记得小时候发大水捉鱼,他总是捉得最多。他不用网,他也没法用网,他用鱼叉。我们下大雨的时候用网等鱼,他是雨快停的时候,才扛个鱼叉一瘸一拐地出门,往塘边或田埂上一站,眼睛盯着水面或秧苗看,冷不丁鱼叉像飞镖似的,从他手里射出去,基本上不落空,而且都是大鱼。我曾经问过他怎么做到的,他说大雨以后,鱼在水里太欢,会到秧根上蹭痒,这时候鱼叉飞过去,它们就跑不了了。他这么说,我们却从来学不会。二是他特别能偷。你都没法想象他偷的本领。有一年,生产队仓库保管员江北猪家楼上的柜子被撬,被偷走了一百九十多元,就是他干的。当时村里治保主任把你们派出所的一个公安都请来了,查了两天,认定是江北猪家邻居偷的,冤枉了人家。好几年以后,瘸子有一次喝酒,说了真相。他一个瘸子,怎么会飞檐走壁剥门撬锁呢?你们公安怎么也不会想到是他。那天,趁着酒兴,他在我们面前炫耀,说是那天刮着西北风,天阴沉沉的,他在自己楼上窗子边无聊闲望。突然,他看见一只黄鼠狼,两只前爪抱着两个鸡蛋,两只后爪挺立起来,从江北猪家楼上的窗子跳到户与户之间的隔墙上,又弹跳到前一户的屋檐上,然后在屋顶上一跳一弹地走着。瘸子张嘴一笑,目光跟着那个精灵,然后看到它弹跳到一幢倒塌的房子里,溜走了。瘸子大喜,跟着黄鼠狼的足迹,轻易地进了江北猪家,偷走了那些钱。你说说看他能不能偷。除了特别能偷,他还特别会赌,是一个惯赌,赌得还挺大。记得为抓赌我还关过他两天。他赌钱很奇怪,不是坐着,是蹲在椅子上,一蹲三四个小时。从来不看牌,全凭手摸,他手特别大,抓到麻将牌,总是大手一捏无名指一抠,不管是筒还是条,绝无丝毫差错。眼睛始终盯住别人,好像自己的牌全投影在脑子里似的。他赌得很大,成千上万地赢。几个老输给他的,赌资欠他几万几十万的都有。

因为又会偷又会赌,别看他是个瘸子,口袋里特别有钱,掏出来都是五元十元的。过年发压岁钱,只要到他家给他磕头拜年,小孩子都能拿到一元五元的整票子。村里不少女人都拿过他的钱,只要给他摸过捏过的。

因为偷跟赌,过去,我是很反感他的,见到他总要瞪他几眼,恨不得踢他两脚。后来他要办厂时,跟我赌咒发誓,说今后绝不偷吃扒拉,绝不干偷鸡摸狗的事,要正正经经地做人,不想再让人看不起,想为村里做一点事,算是将功补过。后来,我觉得他是真变了,不赌钱了,所有心思都在砖瓦厂上,每年都给村里八万十万。我又好口酒,他三天两头拉我到他家喝。这几年,几乎天天在一起喝,要么在他家,要么在我家,他会时不时给我拎两瓶洋河来。他喊我哥,实际上他比我大近两岁,他是恭维我,跟我套近乎,在村里显得有面子。他要面子,我也就随了他。哦,今天调查完,你不要走了,我那还有两瓶洋河哩。

说起金宝银宝,秦所长,瘸子是真的把这两个孩子当命啊。他曾经跟我说,他的所有希望、他的尊严、他活着的意义,都在这两个孩子身上了。他还托过我,说明年金宝银宝就要上学了,要我找找公社干部,把金宝银宝送到镇上最好的小学去,说一定要把两个孩子培养得有头有脸,改变家里的面貌。我能理解他。他跟三个女人过过日子。第一个是瘌痢婆,就是前面我说给我们拎菜拎酒扛骨板凳的那个。那是瘸子十五六岁时鬼混在一起的。等到瘸子十八九岁的时候,口袋里有了钱,就想讨个像模像样的老婆,央媒婆说成了邻村王家一个聋子姑娘。瘸子看上这个聋子,是因为她虽然耳朵不好,模样长得却挺标志,瓜子脸,樱桃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王家看中瘸子当然不是图他的身材模样,是知道他有钱。结婚那一天,敲锣打鼓,很像样子,瘌痢婆也揣着袖子倚在门前的白果树上看热闹,像不关自己的事一样。

两个女人一个瘸子,在一个屋檐下过了七八年。后来瘸子把那草皮房翻成了两间平房,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是,两个女的都没有怀孩子,天晓得是什么原因。瘸子当然也不想孩子的事,今朝有酒今朝醉,还管今后吗?估计那时候瘸子是这么想的。聋子命短,结婚八九年后,一场暴病,死了。到有金宝银宝的时候,好像瘸子已经四十大几了。

你问小羊子怎么跟他在一起的,那又得说到他赌钱上了。小羊子在村西南边的家里开了一个裁缝店,也经常挑着裁缝机到人家家里做衣服。她老公知云小二佬也好赌,是瘸子那群嗜赌成性的家伙中的一个。瘸子经常到小羊子那里做衣服。瘸子的衣服难做,每次量衣服量裤子,小羊子把皮尺挂在肩上,围着瘸子要量四五圈,有的时候还要把腰弯成90 度,勾着量他屁股上的尺寸。听小羊子后来开玩笑说(当然,那时小羊子已经进了瘸子的门了),夏天给瘸子量衣服量裤子,瘸子有意蹭她。起初,小羊子脸红,骂瘸子不要脸,量衣服就好好量,还用竹尺条子抽过瘸子的屁股。但是,瘸子很讨喜,要么连声道歉,要么装模作样打自己耳光,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后,每次结账都给小羊子双份钱,有时还多塞三五十块在小羊子的裤袋里。时间一长,两个人从打情骂俏到半推半就,最后快要到你情我愿了。知云小二佬知道了,有天晚上狠狠地打了小羊子。瘸子赶到了,横在小羊子前面说,小二佬你有本事把欠我的钱还我,我再也不惦记你老婆,要是还不上,我就把小羊子接走。这个知云小二佬哪里还得上,几年下来,他已经欠了四十几万了。小羊子一听小二佬欠了瘸子四五十万,羊子变成了牛,冲着撞向小二佬,小二佬躲闪开,她又随手拿起缝纫机上的大剪刀,冲向小二佬,小二佬退跑着出了门,嘴里骂,你滚到瘸子那里去吧,瘸子,我们两清了。当天,小羊子并没有去瘸子家。十多天,知云小二佬跑得无影无踪不归家,瘸子天天到小羊子身边,劝她,安慰她,后来他们就成了,小羊子就睡进了瘸子的家。第三年,就有了金宝银宝。记得那天快要过年了,瘸子在我家里商量砖瓦厂准备给村里补贴钱的事。正说着,有人跑进我家喊他,瘸子瘸子,大喜!小羊子生了,生了对双胞胎,都是儿子。瘸子一听从板凳上跳了起来,直往门外跑,跑得急,被门槛绊了下,摔倒了,但他一滚就起来,又拼命奔。他能不激动吗?四十好几了,活出个人模鬼样了,又有儿子了,还是对双胞胎,你说,放哪个身上不激动得要死呢?弄完家里小羊子生产的事,他又折回到我家,说,哥,不商量了,你让我拨开乌云见太阳,你让我找到了真正的活法了,我送村里十万,明天我就把钱送到大队部里去。孩子满月那天,瘸子在家大操大办了一下,摆了三四十桌,让我坐在主桌上。他站到椅子上,跳着喊,亲朋好友们,大家静一静,马上开席,喝酒前,先让我哥给我俩宝贝儿子起个名字。我说这起名字是要家里长辈起的,瘸子说你就是我家俩宝贝儿子的长辈,你得给他们起。桌上其他人也在起哄,说书记你就给这俩宝贝起个名吧。我就清清嗓子说,瘸子的两个宝贝儿子太金贵了,你们也都说这俩孩子是宝贝,要不就叫金宝银宝吧。瘸子一蹦三尺高,大喊好好好。两个孩子就叫金宝银宝了。大家也就大碗大碗地喝起来了。

你问瘸子的砖瓦窑厂办了多长时间,我估摸得有十多年了吧。那个窑厂以前就有,是村里办的,但是办得半死不活,没赚到钱,还欠了几万的债。我接任书记后,发现是厂长和会计在里面搞鬼。厂长是我前任村书记的舅大爷,我也不好查什么,就想把窑厂卖了。恰巧,那年瘸子找我,说要办厂,我问办什么厂,他说办砖瓦厂。那还办什么呀,我把村里的窑厂卖给你,你交三万现金就行。三天不到买卖就两清了。瘸子精得很,他还用那个厂长,会计换了自己的弟弟,然后从福建那边聘了几个有技术的。第一年,他就赚到钱了,第二年,他又扩厂,窑从一座扩大到三座。第四年,他就上了条自动化生产线,挖土、拌泥、轧砖坯、烧砖,全都是机器在生产线上走。那个取土区的泥土眼看着一亩一亩地被机器吃进肚子里。烧成的砖,堆成几十列。那个地方的黄黏土品质好,烧出来的砖质量高,成了市里的知名品牌,远近闻名,厂门口大卡车排着队等取货。几年下来,取土区变成了一个大水库,足有八九十亩。不过,也是作孽啊,公社里的水利专家调查后说,这场邪乎的大水,就是因为瘸子的这个砖瓦厂。砖瓦厂修的那条马路堵了长香涧的下水。当时瘸子天天催我修这条马路,建的时候马路下面是埋了6 根大水泥管的,也不知道哪一天,6 根大管子都被大卡车压扁了。也不能怪啊,那路上跑的车,不是拉土的,就是拉砖的,都装到不能装为止。车子刚起步的时候,吭吭吭地喘大气,很吃力,像拖不动似的。长香涧的水被堵后,打了个折,都奔向取土后形成的大水库了。这个大水库东南向最低,都用水泥石头筑了很牢固的大坝,就是怕大水冲向下面的村子。我们哪里懂水利上的事哩。他们调查的专家说,那天,从山上下来的水,势不可挡。它们从两个山坡上狂奔下来,被堵在长香涧,长香涧里的水像成千上万的野牛一样,左冲右撞,到处找出口,然后狂奔到水库,水库东南向最低,从西北向冲下来的水被大坝当头一挡,折向西南,形成了一个90 度的大漩涡,集聚着巨大能量的水势,找到了西南边的薄弱环节,像非洲草原上的野牛野马一样,摧枯拉朽、排山倒海似的冲向了村庄。

让人怎么说呢?调查的人说,是瘸子自己把两个宝贝儿子的命送掉了,你说作孽不?

瘸子的尸体被人从龙头沟里打捞上来了。我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掉。我觉得自己对不起瘸子。那天要不是喝那么多酒,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到沟里去的,他又不会水,进去不就是个死嘛。其实现在想想,他之前跟我说的话,就是准备不活了。我的兄弟呀,何苦呢,好死不如赖活,何况你还那么有钱。我枉当书记呀,水泥管子被圧瘪了,自己竟什么都不知道,水库西边南边早就该筑坝呀,弄出那么多人命,让这苦命的瘸子还再搭上一条命,我真是该死啊。

瘸子家里没人给他安排后事,只有我这个“哥哥”了,我也应该好好给他安排后事。我真像亲兄弟一样,给他换了衣,尽管不如小羊子做的合身,可我花了一百多块,给他买了套西装,买了双皮鞋,尽管很难穿,但费力穿上后,瘸子还像个样子。火化后,我给他买了一只八十八元的骨灰盒,是那么多盒子中最好的,说是楠木的,我当然知道肯定是骗人的,但宁愿相信它是真的。骨灰盒捧回来后,我把它放在祠堂比较显眼的位置,那一排放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放好后,我又用衣袖擦了擦,才离开。

到家里,老伴见我辛苦几天了,人很憔悴,给我煨了只鸡,炒了好几个菜,摆上了瘸子给我的洋河酒,我一个人边喝边抹眼泪,喝了大半瓶,倒到床上就睡了。

才合上眼,瘸子就找我了,他说,哥,把那个窑厂炸了吧,把那个水库也废了吧,横在东龙西龙上的马路也扒了吧,不要惹那山上的水,它得罪不起,这是我在龙头沟里好几个老祖宗跟我说的……

我的妈呀,才离开就来找我,老祖宗们都这么说,我明天一定带着村里人,把水路恢复成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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