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城》:最后的贞节牌坊(55)——任也寿被抓了

二哥雨二 2024-11-11 16:02:54

田鸿儒不顾年老体弱,还是向巴大人请假,亲自和白千秋去了一趟南山任家沟,明察暗访了任也寿。回来后,连夜加班,洋洋洒洒,奋笔疾书,写下了维新妖人任也寿的十恶不赦之罪状:

一、流洋国外,与洋妖打成一处,据说还与多名洋女妖发生不正当之男女关系,淫乱不堪,坏了国家声誉,被洋人驱逐回国;

二、父母仙逝,不管不问,不在父母身边行孝、守孝,只身在外,花天酒地,实为不孝,大逆不道;

三、花费国家钱财,公费流洋,归来后不思报国,不入仕途,不理政事,实在是不忠;

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年近四旬,不言嫁娶,实在是不孝。然其与继母陈氏,眉来眼去,据说陈某之女,名为其妹,实为其亲生女儿,如此淫乱不堪之人,当诛;

五、把祖上产业,拿来与族人、长工共享,取媚于人,蛊惑人心,聚众闹事,对抗朝廷……

天快亮的时候,白千秋满意地看了看田鸿儒的调查呈报,这老家伙,只字未提任也寿参与千秋煤矿机器安装的事,更没有提皮洞之、田银选的任何信息,也就签上了大名,田鸿儒急急忙忙给巴里坤大人送去了。纪文庸冷笑了一声,没有吱声,田鸿儒做为教谕,并不比自己的级别低,他是有权越过自己,这样做的。

石楠渡又一次被师生们打了,这一次,来得有点突然而蹊跷,当时,主持学习的几个官员都不在,就连孙五辈和他的衙役们也到伙上吃饭去了,十几个师生还有两个保长,猛地冲了过来,对石楠渡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甚至还动用了椅子把、条帚疙瘩,打得石楠渡鼻青脸肿、浑身血淋淋的,这个时候,田银根却突然出现,一声猛喝,大伙这才住手,作鸟兽散了,连个人影也找不到,更不可能找到是谁领的头。

田银根又一次把石先生送回了家,这一次,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长叹了一口气,走了,看样子有些哀叹,有些惋惜,更有些不舍。白玉娟轻轻地给石楠渡擦拭着伤口,眼里早已泛出了泪花,说道:“石先生,要不,你就给他们写点东西,认个错,我想纪大人、巴大人都是好人,会原谅你的,会原谅你的。”

石楠渡痛苦地摇了摇头,抓住了白玉娟的手腕,眼含热泪地说道:“娟姐,你不懂,我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任何挣扎都是多余的。娟姐,兄弟这一生,也只能是个读书人了,读书人,有读书人的气节,虽死,也不会低头的。娟姐,我没有错,如果有空,给俊妮说一声,我们主仆一场,我死后,把香儿带回老家,把我石楠渡的骨灰带回老家,我们石家,在武昌镇也算是大户人家。娟姐,对不起了,兄弟的心,已经死了。”白玉娟已经哭成了泪人,石楠香也昏倒在哥哥的床前。站在窗户外的田银根摇了摇头,看来,这场生意是做不成了。

纪文庸的情绪极度低落着,虽然他吃了悟觉大师的两粒药丸,可还是没有一点激情,极度疲惫地从石俊妮身上下来了,躺在竹椅上一动不动,眼睛空洞地看着天空。石俊妮不敢多说话,只是如一只猫儿一样趴在了他的身旁,他几乎是厌烦地把石俊妮往一边推了推,猛然又觉得自己好象做错了什么,又抱了一下石俊妮白晣的肩头,石俊妮俯在他的肩头落下了泪水,没有说话。纪文庸知道,这泪水是流给儿子纪文学的,或许也有自己和石楠渡的。对于石楠渡,他是不能再说什么了,无论结局如何,石楠渡的命运都掌握在他自己手中,也掌握在巴大人和田鸿儒他们手中,他已经无能为力了。虽然田银根那里也做过一些努力,无论是出于什么心态,恐怕都没有用了。他轻轻抚摸着女人肩膀,和肩膀下那团细腻的肉儿,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能力。

过了许久,石俊妮才问了一句:“少爷那儿,真的……”纪文庸轻轻动了下手指,没有说话,更不可能回答她。他已经慢慢地站起来,准备走了。又看了看旁边赤裸裸的女人,冷冷地说道:“这事,你不要再管了,文学那儿,成了典范,要护好他,少出头露面的,那样对他不好。这些日子,我也不会常来的,花销,我已经安排给文德哥了,我走了,三娘。”说完,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石俊妮瘫坐在地上,如同一尊美丽而无情的裸体雕塑,颤抖着。

任也寿被抓进了大牢,毫无疑问地被抓进了大牢,而且是死囚牢,长枷锁镣地和李结实关在一起,他的天国败亡了。白千秋得到巴大人的指示,做好善后工作,并一再明示,惩办与教化并重,主凶必办,受蛊惑的乡民全部饶恕,包括被他奸淫的继母,而施以教化,重新回归到大清国的怀抱之中。

白千秋看着任也寿年轻的继母,宣读着巴大人的指示,那女人自然明白,她已经成了一只猎物,她默默地把女儿交给了一个老姐妹,笑了笑,一头撞在了门口的一块大石头上。

天上的白云,聚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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