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成了笑话,老天却又不合时宜地下起了小雨,给寒冷中的官兵,以更加寒冷的感觉,邱维达的军部四周,能住下人的地方,全都住上了人,就连老百姓的马棚、猪圈都挤满了逃亡的人们,甚至连玉米秆、高粱秆都成了宝贝,抱过几捆来,在墙角随便围了个圈,便成了温暖的“家”。
邱维达走出军部,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读不懂这些人们为什么如此痴迷地跟随着部队跑,难道他们不知道,部队能带来安全的同时,更会带来比安全更可怕的灾难,然而,他们却疯狂而执着地跟着跑,听说有的人是从济南、临沂、海州等一路跟着跑过来了,甚至“久病成医”,都能熟练地掌握部队行动的规律了。
昨天晚上,打了一夜惊险万分的仗,若不是邓军林、王奎昌及时出兵,突出前进的王梦庚师,险些被解放军截断,吃下一部去。今天一天,第70军和第74军如同受到了教训的孩子一样,再也不敢横冲直撞了,不过也进展了四五公里,足可以在邱清泉那儿交差了,虽然他们都知道,他们救不了黄维,恐怕自己也救不了了。
正午的时候,邱维达和高吉人通了个电话,二人都感到很苦恼。高吉人说了句:“救了大黄救小黄,差不了多少,碰见石妮了,钻都钻不动,我们有球门?”
邱维达大抵没有听懂高吉人这句北方人典型的骂人话,还在说着怪话:“高军长,是不是建议‘邱大拿’把第5军拉上来啊?老是把我们两个军当枪头用,早磨损成榆木疙瘩了。”
高吉人笑了,说:“邱军长,你说那事,我早就提过了,那是人家压箱底的货色,不到最后,是不愿拿出来使用的。”
邱维达笑了,这句“压箱底”,他算是听明白了,于是也开玩笑说:“看来,邱大拿是个忠臣良将,这第5军,他是要留着给老蒋保驾的。”
高吉人也笑了起来,说道:“不,他要让姓熊的,给他‘勃(音)儿子’的(北方方言,意思是牲口生崽子,骂人话)。”
邱维达没有听懂,随口说道:“‘勃儿子’,‘勃’什么儿子,他熊笑三,最多生个熊儿子。”一句话,说得二人又笑了起来。
就在他们在电话里说笑的时候,解放军可没有心情和他们说笑话,他们从下午一直到夜晚,几经攻防,终于找到了国民党军配备上的弱点,迅速地使用尖刀战术,由第13兵团和第2兵团间的空隙,穿插突进。该两兵团感到压力很大,不易支持,连连向杜聿明叫苦。晚上12时许,我们上文说的那个“剿总”特务团由洪河集、朱大厂向王白楼、朱大楼第16兵团阵地转移时,先是由于联络不确实,与第16兵团第47军在王白楼互相发生混乱,自己人打起了自己人。后是解放军乘机突入,插到第16兵团第41、47军接合部的阵地内,部队引起自相混战,人心惶惶。
邱维达听到孙元良兵团方面枪声稠密,便用电话找到第16兵团参谋长张益熙,了解情况,张益熙慌里慌张地他对邱维达说:“邱学长,你要注意你的北面,我们的部队不大管用了。”
邱维达一听,立即明白过来了,第16兵团的部队,失去控制了,于是急忙派出部分兵力加以警戒,保障安全。
好在,第16兵团的战火,很快便以总部特务团的牺牲而告结束了,一个可怕的夜晚,也终于过去了。
6日,天气转晴,阳光普照,清醒的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硝烟和血腥的味道。空军的战斗机很快便到了,根据地面的指示,对解放军的阵地实施着轰炸,战车、步兵开始进攻。更可喜的是,老蒋没有爽约,空投来第一批弹药和鼓舞士气的各路大捷的报纸、宣传单,为将士们提供了不少手纸,军心也稍稍稳定了些许。
但所有这些,对解放军的阵地似乎没有多大用途,攻击起来,反而难度更大了,第74军进展很小,邱维达心想,高吉人那边,也未必会好到哪儿去。两个师长打电话过来说:“军长,共军的阵地已经逐渐增强了,火力组织也很密,每攻下一个据点牺牲很大。看来不增加新生力量,再要前进有困难。”
邱维达终于壮起胆子,直接给邱清泉打了个电话,说道:“邱司令官,能不能把第5军拉上去啊?”可是,接电话的却是参谋长李汉萍,李汉萍对他说:“邱军长,司令官到李石林开会去了,动用熊笑三那个大家伙,我可做不了主。”
下午3点多钟,邱维达又一次拨通了兵团部的电话,这一次,接电话的倒是邱清泉本人,不过,不等邱维达开腔,便说了一句:“暂停攻击,速到兵团部开会,有重要事情商量。”
邱维达一听,暗想,坏了,邱疯子要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