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之骄子
灿烂的盛夏,要像他一样明目张胆。
2024.7.22
*
“我靠?哥们你数学125啊!”
“我都没考过这分。”
夏日烈阳下的青春卷着绿荫下的清气投在宜江附中的高二教学楼前。
月考成绩出来后,成绩展览墙前围满了人,喜怒哀乐的声音盖过了树上蝉鸣的声响。
岑溪很冷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不进反退的成绩。
她真是超绝实力啊,努力一个月,成功倒退五十名。
“课代表你政治年级第一啊我操,你出题人来的吗?”
男生一脸贱样地挨在岑溪旁边笑,“但你数学也太烂了,我脚踩都不止这点分了,你这么努力,怎么还比我考的差啊?不应该吧。”
见岑溪不说话,他笑得更欢,“你咋不说话呢?”
林筱绵挽着岑溪的手,白了男生一眼,顺便踹了他一脚,“别笑了大哥,你牙上卡了菜叶。”
男生尴尬地捂了捂嘴,舌头在牙齿上扫了扫,“政治课代表,你教教我政治呗,我正好可以教你数学。”
“就是你政治都背那么六了怎么头发还这么多啊?不会掉的吗?”
岑溪兴致缺缺,她习惯性地侧头看了右边的理科成绩,其他人排名变没变她不知道,只知道那个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
是个在附中出名的程度比校长假发被风吹下五楼这事还要厉害的人。
没什么可意外的。
因为那个名字到哪都永远耀眼,和他这个人一样张扬,讨论度永远是附中榜一。
林筱棉啧了声,觉得这男生纯找事儿,她替岑溪骂了句,“叫什么呢?人家考多少也不妨碍你秃成爹妈都不认识的样啊。”
高二文科一共十个班,理科十八个班,教学楼成半圆环形,岑溪所在的(七)班在二楼东边。
她埋着脑袋上楼,心里闷着几分说不出的难受。
她真的尽力了,她不是天才,她知道努力根本没有天赋来的容易,积久的疲惫和烦闷化成几分躁意。
她越想,步子就越快。
在蝉鸣声停的那一瞬间,眼前黑影覆盖,她猛地抬头,正撞进一个高大身影的怀里,几丝清凛的清气婉转又直接,强势地钻进她的鼻子里。
“砰!”几声响,岑溪还没反应过来,她揉了揉脑袋,才发现一台手机从二楼拐角掉了下去。
“烬哥,手机掉了。”
“我眼睛没瞎。”
岑溪仰着头看向眼前两人,她有些无措地攥了一下校服外套,慌张的情绪让她心脏晃动般难抵。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小跑下楼捡回手机,拍了拍上边的灰,是最近新出才不到半个月的一款手机,屏幕已经碎掉了。
潭遇看了一眼柯烬那张长得绝逼漂亮又冷得像要把人踹下地里八十米的脸,再将目光放到楼下捡手机的女孩身上。
女孩个子不高,随意地扎着一个低丸子头,额前的碎发顺着她偏圆的小脸,和她小心翼翼查看手机的目光一同垂落。
看起来挺乖一姑娘,但是她惹了个并不会可怜她的人。
岑溪走上楼,一步步宛如受刑,她心跳很快,再次向少年道歉:“手机的钱,我会赔给你的,对不起。”
女孩睁着圆圆的眼睛,纯粹干净的眼瞳里印着一个身高大概一八七的男生,他藏青偏黑带白的校服外套里穿着一件rickowens黑色宽松T恤。
微分碎盖下深情又薄凉的眼睛里含着清冷又躲不过的戾气,鼻梁高挺,睫毛浓密,垂在一双漂亮却带有攻击性的眼睛前,懒散的姿态抵不住恣意张扬的少年气。
他很白,皮肤透白到能看见刻意锻炼后的薄肌线条和带着力量的青筋。
岑溪看了一眼他似乎困倦得漫不经心的眼睛,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她认识他。
柯烬,理二十八班的。
狂妄不羁,是个的确有资本张扬的少爷,也是个不会同她处在一个圈子的天之骄子。
岑溪再次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才见他抬起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拿过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
他嫌弃了。
岑溪看到他冷白修长的食指指节上纹了一个挺大的字母“N”,Patek腕表往上纹了三颗抽象的人体眼睛。
真够张扬。
如果真要以貌取人,那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富家子弟玩得很花。
他的左耳耳垂上戴了一个很小的深海蓝色的耳钉,耳钉下方的耳垂上还有一颗挺小的痣。
少年气场很强,让人没办法忽视。
“你拿什么赔啊?”
他声音好听却并不大,像是留一分余地不让她难堪。
“我现在还没……”
少年朝她走了一步,微弯下腰凑近她,压低了声音问:“还没什么?”
“资格吗?”
他矜贵的,居高临下地样子让人脑子很晕,害怕同他对视,害怕这个声音。
岑溪的耳根发烫,脸颊的热意渐渐蔓延,她低着眼帘紧抿着唇不语。
柯烬闭了闭略显困倦的的眼睛,自然又随意地将屏幕已经碎掉的手机揣进校服口袋里。
走了。
重点班都设在五楼,主任说为了让同学不受楼下干扰,特意选在最高层。
柯烬回到班里,在上课铃响前两分钟拿出手机随意地滑了几下。
手机屏幕上的碎裂痕迹真挺他妈碍眼的。
他手肘靠在椅子上,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滑着屏幕。
“刚刚那个女同学看起来好乖啊,好想加她微信。”
另一个男生笑着讲:“是吧我也觉得,这种软妹最适合当女朋友了,叫她干什么她都干,爽得要死。”
“太乖太软了,感觉不是柯烬喜欢的型。”
潭遇坐柯烬旁边,他笑了几声,“你们都他妈脑子抽了?瞎说个什么劲?”
那男生转头凑个脑袋过来,“烬哥,你说那女同学不会是故意的吧?”
反正用这种办法接近柯烬的女生还真的不少。
柯烬滑了几下手机,觉得没意思,往抽屉里随手一扔。
他闭上眼睛,声音恹恹又懒散,“闭嘴能吗?不能闭,老子给你卸了要不要?”
男生一手捂着嘴,一手找着上课要用的物理卷子。
岑溪回到班里,林筱棉刚吃完一块三明治,嘴里还塞得圆圆鼓鼓像个漂亮的河豚。
“怎么了小溪溪,愁眉苦脸的。”
岑溪无力地坐下,本来就因为那破成绩不高兴,现在好了,还把别人手机整裂了。
“筱棉,你认识柯烬吗?”
林筱棉快速嚼了几下嘴里的三明治,“他校草啊,都帅到隔壁一职去了谁还不认识?”
“咋啦?你惹到他了?”
岑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小心把他手机撞掉了。”
林筱棉都要被岑溪的小表情给软化了,她努努嘴说:“我的小可怜呢。”
柯烬虽然长得一脸渣男样,像个只会抽烟喝酒打架的拽逼校霸玩咖,但他风评在附中论坛上一点也不差啊。
“你知不道怎么找他的联系方式啊?”
林筱棉:“我就算有也加不上他这爆炸的微信号啊。”
都有女生花钱找他微信号的,哪能轮得到她?
林筱棉想了想,突然灵机一闪,笑嘻嘻说:“不过体委不是和他玩嘛,他应该有,我帮你问去。”
林筱棉绕了一圈走到体委桌前,见他趴在桌子上睡觉,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桌子。
许博睿一脸气抬头,眼睛还没睁开,只有不悦皱眉的表情,“你没见我在睡觉?吵什么?”
“不好意思咯,问你个事儿,你是不有柯烬的微信?”
许博睿清醒了几分,他背靠椅背,悠悠地说:“有啊,怎么?你想要啊?”
他笑了一声,好他爷贱的样,“你也不看你什么货色?”
林筱棉像个辣椒一下就上头,“你又什么吊样?长张嘴就不知道怎么做人啦?”
许博睿拿出手机滑了几下,扔在桌子上。
林筱棉刚想凑过去看,他又用手把屏幕遮了起来逗她,“看一眼一万。”
林筱棉白了他一眼,“神经吧你,别这么拜金。”
男生撑着脸看她,“不拜金拜什么?by the way吗?”
晚上回家后,岑溪才用手机添加了柯烬的微信,她在点击发送的时候条件性地犹豫了一下,长睫覆盖下的是她的紧张和莫名其妙的不安。
洗了个澡回来发现验证还没通过她也不奇怪。
正打算放下手机去擦头发,手机突然震动了声。
【k.】:“要怎么赔啊同学?”
第2章 无辜得要命
岑溪看着暗下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在她漆黑的瞳仁上印出一个小小的月牙。
你想好要怎么赔了吗?
一行字直接钻进她脑子里。
岑溪吸了一口气,支起手机打字,删删改改,才发送了一句:
【你好同学,我是岑溪,七班的,今天上午不小心弄坏你的手机,很抱歉,钱我会赔给你的,能不能麻烦你稍微给我一点时间?】
柯烬没回复她,两人的聊天界面就停留在这里,没人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岑溪苦恼地放下手机,整个人将脸埋在枕头里。
她是个连妈妈都不喜欢自己的人。
跟着曾经家里的阿姨生活了很多年,阿姨有一个儿子,同年级却比她要大一岁。
她现在所在的这栋别墅是许家的,陈姨从岑家离开后,就来到许家做事,叔叔是许家的司机。
岑溪每天早上要早起去上学,而透过窗户,能看见院子里接送许家小女儿的车子开进开出,有父母站在门口笑眼招手,还有玉兰树上窥探的小丑麻雀。
早上吃了早餐,她系好鞋带起身的时候才看见陈嘉言站在门口等她一起去上学。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陈姨开了口,“阿姨,我想向你借点钱。”
听到钱这个字眼,陈姨瞬间就不高兴了,“你要钱做什么?我养着你还不够吗?你别太白眼狼了行不行,是只管伸手要不管给啊?”
岑溪站在原地,手指抽了抽,什么话也没再说。
陈嘉言走过去扯住她的书包肩带,“走吧,我们先去学校。”
公交车上有些拥挤,也有些嘈杂,岑溪低着头,坐在座位上抱着书包一句话不说。
“我妈说话一直都这样,你别太在意。”
岑溪扭头看陈嘉言,又转头看向窗外。
其实她都已经习惯了。
“你要钱做什么?”
“我不小心把别人的手机弄坏了。”
“谁的?”
“你们班的,柯烬。”
陈嘉言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都僵了一瞬,像身体里的骨髓流出,混着血液度过了很多年。
到了学校后,岑溪先回到班里放好东西,扣上校学生会风纪部的徽章再次赶回门口。
部长是高三部的一个学姐,叫崔悦,很温柔也很漂亮。
岑溪手拿着本子,随意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刘海,站在崔悦对面的榕树下等着查人。
晨读预备铃响前两分钟,恣意的少年才从车上慢悠悠地下来。
温和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树,将剩下的余光灿烂落在他清透白皙的侧脸上。
他一脸还没睡醒的样子,皱着眉闭上了惺忪的眼睛,关上车门,步子懒散,不慌不忙地走进学校。
时间虽不能定格,但记忆成了碎片。
夏日,清晨,蝉鸣,少年,璀璨,一切具象化。
“柯烬,你的校牌呢?”
柯烬侧着脸看了一眼崔悦,说:“不好意思啊,又忘了。”
崔悦没说什么,看着他自觉走去登记的背影。
岑溪拿着登记本的手紧了紧,她刻意又生硬地回避柯烬似有似无的目光,听到他几乎贴在她身侧说的话。
“你要通融一下吗?岑同学。”
少年身上的清凛气息朝她压了下来。
岑溪根本不敢看他,犹豫了几秒才说,“快迟到了,你先进去吧。”
柯烬挑眉,扫了一眼她握着笔没动的手,单肩背着书包回了教室。
和昨天一样,正好踩点,把书包随手扔在座位上,他才从校服外套口袋里拿出校牌扣在胸前。
大课间的时候,柯烬去了五楼南侧的拐角点了支烟。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正好能看见东侧的所有教室。
他手指夹着烟,没怎么抽,双手松松垮垮地搭在护栏上,由着猩红一点上的白烟缓缓上升。
一男生看到他,走过来和他说话:“烬哥,你被登记上榜了。”
男生看了一眼柯烬的校服,今天哪个不长眼的查的?他烬哥校牌不是带了吗?
柯烬脸上没什么笑意,淡得很,好像听了个本来就已经知道的事。
他把烟掐掉,路过垃圾桶,随手将烟头扔了进去。
月考过后,学校把这个学期的活动安排贴在一楼公告栏上,篮球赛、校园艺术汇演,接着校运动会,排的很紧。
林筱棉喜欢凑这种热闹,岑溪没和她一起下楼,而是趁着大课间半小时的时间写了几道数学题。
“小溪溪,我们有艺术节耶!你要不要报名?”
岑溪顿了顿笔,“不了吧。”
“为什么啊,宝贝你跳得很好看的。”
因为太久了,她都快不记得聚光灯打在身上的感觉,甚至有点恐惧去回忆。
“艺术社会跳的人比我多,他们应该有安排。”
“棉棉,广播站临时有事,中午我要过去一下,我哥要是来找我了,你帮我和他说一声不用等我,我也不上去找他了。”
林筱棉对岑溪比了一个“OK”的手势,“ok的呀。”
岑溪把练习册合起来,找出下一节课要用的书,没注意到门口已经堵满了人。
“岑溪,有人找你。”
岑溪听到班长叫她名字,扭头往嘈杂的地方看了一眼,什么也看不见,倒是有一群女同学探头探脑,踮着脚往外看。
林筱棉问岑溪:“什么情况?”
她摇了摇头,起身从座位离开。
“我靠他刚才和我对视了啊啊!!”
“好帅了我去,真的绝了,来我们班干啥呢?”
岑溪从人群中穿过去的时候才看见柯烬站在宽敞的走廊上,等她。
很高,很白,那张脸招摇得很。
他校服穿得工整,破天荒的连拉链都拉上了,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和那张冷拽得要死的脸一点不适配。
因为柯烬,看着岑溪的人也很多,她其实很不喜欢这样。
在她略微走神的时候,柯烬已经叫了她两声。
“同学?”
岑溪回过神,仰着头直接撞进柯烬浓溢着少年恣意妄为的眼睛。
他晃了晃胸前扣着的校牌,对她笑了一下,“同学,我今天戴校牌了,你为什么还要记我啊?”
他笑得温柔又薄幸,无辜得要命。
岑溪的脸蛋肉眼可见粉了不少,她本来就白,就掐一下那红印都能立马显色。
她声音又轻又软,和那天把人手机弄坏后一副可怜又愧疚的样子如出一辙。
真他妈绝了。
“你早上在学校门口没戴,我只是负责登记。”
可他明明就是没戴啊。
“哦,那我有说落家里了吗?”
岑溪愣了一下,“不好意思,是我没问清楚。”
“没关系啊同学。”
第3章 “要我上的话,应该是咯”
“黎萱,柯烬怎么会来找岑溪啊?”
附中很多人都知道许黎萱这个大小姐追了柯烬有一年了,她喜欢柯烬,人尽皆知。
许黎萱面色没有很好,她很看不惯任何女的和柯烬说上一句话。
“登记还能错,谁知道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呢?”
“为了让人注意到她,也倒是挺费心的。”
在她家里装什么乖乖女。
柯烬上楼后,岑溪下到一楼把他在公告栏上的名字擦掉,自叹了一口气,才回去上课。
...
“烬,艺术汇演你要上台吗?”
柯烬:“我去了你来给我写数理题?”
男生撇了撇嘴,哥们有技都不炫,要是他会点乐器什么的,说什么也要上台去迷倒几个小迷妹啊。
柯烬昨天下午回去就拿了台新的手机,一样的款式和颜色,他靠在椅子上,低着头,在上课前单手拿着随意在屏幕上划了几下。
广播突然响起。
【二十八班柯烬,在听到广播后下课到艺术组办公室找徐老师。】
服了。
柯烬闭上眼睛,揉了一下山根。
潭遇笑了,“看呗哥们,你不去老师也会让你去,谁让你那么有才华。”
数学课下课后,柯烬去了办公室,几个艺术老师正在讨论艺术节的事。
“徐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柯烬这人,实际上就是个同学老师都得罪不起的人,但附中老师也是真心喜欢他,成绩好,参加各类竞赛给学校拿的奖也不少,虽然有些课他不爱听,但对老师都还挺尊重。
也不知道是因为家里的缘故他故意收敛了还是怎么着,反正在老师眼里,算是个有模有样的乖学生。
徐老师看见他,心情都感觉会变好,果然人就是视觉动物,看见美的食物就是会不一样。
她先把一旁先到的许黎萱叫过来,然后才说:“是这样,你知道文化艺术节这事没?”
柯烬点头。
“老师呢,这有一首曲子,想让你来弹,你看怎么样?”
柯烬大概是知道她什么意思,还是随口一说,“我弹,可以啊。”
“老师觉得这首曲它还适合配一个舞蹈,所以今天就想找你们俩来商量一下,柯烬你来弹钢琴,许黎萱跳芭蕾,你们乐舞合作完成这个表演怎么样?”
柯烬笑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曲谱,“这是个偏古典的音乐吧,我觉得中国古典舞和它更配。”
许黎萱明眼上有些疑惑稍加急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柯烬暗里的拒绝。
“可西方乐器和中式舞蹈是不是有些违和了?”
真他妈够离谱的,柯烬差点被她这话说笑。
“为什么违和?我不觉得,文化交流我也没见过说什么违和。”
“更何况适不适合看的是乐理也不是乐器,我就觉得挺配。”
徐老师两眼转了转,让许黎萱先回去,留下柯烬。
“芭蕾也挺不错,你们俩又是同班的,彼此都熟悉。”
“老师您想多了,我和她真不熟。”
徐老师有些无奈的宠溺,“那你就一定要跳古典舞的咯?”
柯烬:“如果非要我上的话,那应该是咯。”
“你们社团有学古典舞的?”
“没有啊,但不代表学校没有。”
徐老师问:“谁啊?”
...
今天校广播站准备了一中午的稿子给同学做祝福。
岑溪在广播站已经一年多了,很巧的就是,她和风纪部学姐崔悦还都是广播站的播音员。
崔悦给岑溪的感觉一直都很温柔,也很照顾她,她有时候甚至会想,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午休铃响后,广播开始。
岑溪打开广播器,戴上耳机,调整好话筒的位置。
“秋来送夏,冬至迎春。”
“灿烂燃烧的夏天不会是我们前途的终点。”
……
“愿全体同学,以鸾鸟鲲鹏显志,以盛夏之名扶摇而上战响前路。”
“高三同学,一模加油!”
大概二十分钟后结束,岑溪一个人在广播室里整理废稿,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扭头看向门口。
“徐老师?”
“你就是岑溪吗?”
岑溪把身子站直,“是的老师,我叫岑溪,您有什么事吗?”
“来我办公室吧,就在旁边。”
岑溪草草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桌面,跟着徐老师去了旁边的艺术组办公室。
她站在徐老师的办公桌前,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很乖很听话的样子。
“老师找你是有一件事,校园文化艺术节的事知道吧?”
“知道的老师。”
“听说你会跳古典舞,现在有一个表演节目需要你去完成,你愿意来吗?”
岑溪揪了揪手指,有些犹豫。
“老师,我已经很久没有跳过舞了,现在可能已经找不回来感觉了。”
徐老师拍了一下大腿,“哎呀没事儿,慢慢来,还有时间呢,咱不着急,我们这现在缺人,你要是不来,这个节目就整不成。”
岑溪轻抿了一下唇瓣,她在想自己也能这么重要吗?
“你愿不愿意呢?”徐老师问。
“那我就先试一试吧。”
“行,等我把你们练习的时间安排好。”
岑溪回到班里还有点懵,她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前引以为傲的聚光灯竟然成了现在的一道坎。
是害怕的,但拒绝可能也会后悔吧,岑溪一直在矛盾的情绪中直到放学。
她规规矩矩地背着书包在一楼楼梯口等陈嘉言回家。
本来她还一直盯着楼梯口看,但是人越来越多,甚至又碰上了那个显眼的少年。
太过吸睛,单挑出一个方面来说,都不像和别人在一个图层的。
他下午就没穿校服,而是穿了宽松抽象图案的黑T牛仔裤,戴着顶Moncler黑色鸭舌帽,手臂上是带着明显线条感和力量感的薄肌。
手腕上的纹身全都露了出来,一点也不带避讳的,很张狂。
他甚至连本作业都没拿,手上只拿着一瓶冰水。
岑溪侧了身体,不再往那边看。
柯烬的妈妈代表中国艺术协会去欧洲出差了一个月,今天刚下飞机就跟着刘叔来接他。
他家里人各自工作都不同,爸名下科技公司总部在美国,妈常年因为艺术协会的事情出差,姑姑是市司法局局长,爷爷是已经退休的一级律师。
他母亲从来不会担心儿子的成绩,偶尔百忙之中抽空飞回宜江陪他,但他似乎不是很需要。
柯烬刚上车,外面就下了挺大的雨,简易姿扯了两张纸巾,小心地给他轻擦着柔软发丝上的一点水珠。
他背靠车座,骨感分明的手很随意地搭在车门边上。
来往的车辆行驶溅起不少水花,车子路过学校的公交车站时,柯烬往窗外看了过去,又很快扭头回来。
简易姿循着他的目光往外看,问他:“在看什么?”
柯烬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叠,仰着脸靠在座椅上,“下雨了,看雨呗。”
车窗外的雨越来越大,渐渐模糊了视线,公交车站下穿着校服的少女安静地避雨,她把装着试题的书包抱在怀里,鞋子和裤脚都湿透了。
今年夏天的结尾,是坐在车里的少年和在车站下躲雨的少女擦肩而过。
第4章 “要不要做个交易?”
终于回到家,陈嘉言给岑溪拿着书包,害怕她着凉,让她先去洗澡。
岑溪洗了澡回到房间做作业,写完后才用手机搜了一些古典舞的视频,看了几分钟,她又起身到窗前的柜子翻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是一台古早ccd,快八年了,一点没坏。
岑溪打开了相机,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ccd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她在宜江文艺中心大舞台上的定格。
再往前,是一个已经有些模糊的视频,十岁的岑溪,穿着一身小款新中式,长发上簪了一只已经看不清形状的簪子。
她笑得很开心,眼睛弯成月牙,圆圆的脸蛋上印着两个不深不浅的小梨涡,甜得像夏天的牛奶冰雪糕。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点肆意跳动的声音盖过女孩微小的抽泣声。
房间里的灯光染在她的小脸上,眼睛里像是被灌满了星星。
*
第二天早上,岑溪坐公交到学校门口,她带着相机去了门口旁边的一家贵旧物回收店。
柯烬和潭遇许博睿两人一起来的学校,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三个大少爷坐了公交。
一下车,潭遇就开始吐槽,“我就他妈坐这一次,都快吐了!”
挤得要死就不说了,还他妈一群泛花痴的妹妹看着柯烬这哥们,那一双双眼睛都要弹到他脸上了。
“知道你挺矫情的,没让你跟。”
潭遇:“那不行啊,万一你被性骚扰了怎么办?我得护着你。”
柯烬:“……”
这种神经治好了也会流口水。
柯烬跟个没事人一样,手揣着口袋路过回收店。
女孩踮着脚趴在柜台前,和老板说着话,柯烬眯了眯眼,看姑娘那小表情,不怎么高兴。
“老板,这款相机是国外的古早限量款,您看它现在还能值多少钱?”
那老板带着个圆框眼镜,仔细看了看岑溪递过来的ccd。
“最多六百吧,这太久了,就算没坏,你看这画质其实都模糊了。”
女孩声音软软轻轻,还带着些沮丧,“那就六百吧。”
站在岑溪后边的潭遇也看见了,他说:“烬哥,这不是那女生么?”
“她在那做什么,不会是在想办法还你钱吧,我前几天在三中路一个餐厅还看到她了呢,好像在那做临时工来着。”
“没成年也干不了多久啊。”
柯烬没说话,只是随意扫了一眼。
潭遇啧了一声,“也太可怜了吧。”
许博睿:“确实挺不容易的,我觉得她在我家还挺可怜,没爸没妈,还有两个挺刻薄她的叔姨,搁这谁看了不说可怜。”
“她可不可怜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我长得太善良了你觉得我在搞慈善呢。”
潭遇凑到柯烬旁边,“那要不我替她还了呗?”
英雄救美啊,说不定还能收获一个小迷妹。
柯烬松垮地抬起手指了指马路对面,没再管,先他们一步进了学校。
潭遇还傻傻地循着柯烬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几个大字撞进他眼睛——宜江市人民医院。
潭遇:“……”
不是,他怎么每天都被人说有病?冤枉啊。
许博睿拍了拍潭遇的肩膀,调侃他一下,“你长得丑,替别人还钱也得一千万打底。”
“你他妈才丑!”
许博睿笑他,“你是不是傻,我们烬哥是缺那点钱的人么?”
潭遇皱眉想了想,“不是哥们,那你要说烬哥喜欢那好学生谁信啊?”
许博睿一脸无所谓,摆了摆手。
“没吧,大概是玩玩咯。”
*
文七班第一节课是数学,一下课基本全班人没一个能抗住的,全都趴桌上睡死了,只有几个好学的拿着试卷跑讲台上问问题。
岑溪把桌面上的试卷整理好,抱着政治作业往办公室走。
路过对面四楼拐角的时候,她撞到了正要下楼的柯烬,他身形高劲,岑溪手上的一沓作业差点滑下。
他伸出手托住那沓作业,掌心正好覆上她的手背,大手很紧地将小手全然包裹。
瞬间刺激的温热让岑溪指尖打颤,她立刻收回手,稳稳抱住作业。
柯烬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女孩低着头对他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走了。
潭遇回头看岑溪的小背影说:“哎我去,怎么总这么巧呢?”
跟那什么偶像剧制造偶遇似的。
教学楼前蓝花楹上的盛夏蝉鸣渐渐落下帷幕,金橙的霞光透过高大的榕树落艺术楼的玻璃门窗前。
艺术节的表演名单已经基本定下来了,排练的时间表徐老师也让人发了下来。
岑溪知道消息的时候是在晚自习前,徐老师让她去艺术楼302教室。
岑溪是一个人来的,她敲了门,听到徐老师的声音才开门进去。
门开了后她才发现原来还不止她一个人。
“过来吧岑溪。”
岑溪看了一眼懒散靠在钢琴架上的男生,他微低着头,正好也偏头看着她。
眼神挺冷,像-20°的冬天。
徐老师没比岑溪高多少,而少年太高,她和他说话也要一直仰着头。
但少年挺懂礼貌的样子,虽然靠着钢琴显得很不屑,拽还烦,却一直有在弯腰低头。
假装很乖的样子。
怪不得老师都觉得他是个乖学生。
“岑溪,这是你的搭档,柯烬。”
搭档?也没人和她说她还会有搭档啊,岑溪还在想这什么玩意,柯烬已经向她伸出了手。
“同学你好。”
还装不认识。
岑溪看着他的手,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放了过去,“你好。”
她只是轻轻触碰,又像被拍打的蜗牛触角一样快速收回来。
徐老师笑了一下,见这俩人也是真的生疏,尤其是女孩子,腼腆得不行。
“柯烬给你配乐,你的舞蹈部分不会变,你俩配合完成一个节目就行。”
岑溪应下,“好,我知道了老师。”
“行,那你们先熟悉一下节奏,到时候会有舞蹈老师过来指导你的动作,也不用紧张,我女儿还在家,我得先回去陪她玩,你们就先练着哈。”
徐老师走后,空荡荡的练习室里就剩下两个人加一台钢琴。
好尴尬。
在一个不熟的人面前练舞和当众脱衣服有什么区别?
岑溪站在窗前,她的发丝被窗外的风逆着吹,凌乱了不少。
柯烬直起身体,从钢琴那处朝她走过来。
岑溪站在原地,但是姿态很不自然,刻意又僵硬,头随着他靠近的步子变得越来越低。
直到柯烬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她才开口说话,“你要做什么?”
柯烬偏头笑了笑,用手背把她推开,随后关上她身后的窗户。
“关窗啊,不然你以为我要壁咚你?”
岑溪踉跄了一下,“……”
“头再往下低一点就贴地上了。”
岑溪又乖乖抬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柯烬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她的ccd吗?
“昨晚在窗前哭,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岑溪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的?
“相机怎么会在你这里?”她问柯烬。
“买的呗。”
岑溪抿了抿嘴唇,她没再问下去,而是解释,“钱我现在还只能还你一小部分,剩下的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柯烬把玩手里的相机,他抬头,“尽快是多快啊?”
“你很着急吗?”
“大概是吧。”
装。
没等岑溪开口,他又说:“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做一个交易。”
“什么?”
“陪我玩一个月,期满两不相欠,怎么样?”
岑溪不想再和他有交集,她只想快点结束。
所以她说:“不用了,欠你的我会还清的。”
“还清是什么时候?你还有什么可以卖?”
柯烬笑了,“你觉得我是会认真和你商量人吗。”
他坐回到钢琴前,单手支着脸,看着她说:“我没在和你商量。”
“要么现在立刻马上还清,要么你只能答应我。”
他回了视线,而后落在钢琴键上,随手弹了几个音。
真就很随性,和他这个人的姿态一样。
是清脆转低沉的调子,几个不同的音符沿着练习室的四周胡乱碰撞,明明挺好听的,但是岑溪却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她从没觉得这么空旷的地方让人觉得逼仄得喘不过气。
她对柯烬的印象像是颠覆又摆正随后又颠覆。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他:“你想玩什么呀?”
“字面意思咯,你以为是什么啊?”
他站起身,朝岑溪偏了偏额,“我很守法的岑同学。”
“你…你朋友很多,又不缺我一个人。”
话是这么说。
但是吧。
“像你这样的朋友,还真没有,想试试看你这样的是不是更有意思。”
岑溪声音很小很轻,“我很没意思的。”
柯烬要被她整笑。
他走到岑溪身前,把ccd放进她的手里,学着她说话。
“不会啊,你超有意思的。”
“就像你的微信名,还挺可爱。”
第5章 “没见过人接吻啊?”
她的微信名——讨厌数学。
听他这么说出来,岑溪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和柯烬隔了大概两米远,但还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凛的香味,像冰薄荷的淡香,也像柠檬的清凉,又像柚子被碾碎成了清茶。
像夏天,还像阴天。
甚至有点像烈阳下的冰凉伞。
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好像没有人能一直猜透他的任何不同面。
他的气势强盛,和他待在一起总让人不自然。
岑溪握紧了手里的相机,没再和柯烬说话,自己走到镜子前拿出手机看徐老师给她的舞蹈视频。
“挺晚了,你想不想回家?”
岑溪听到柯烬问她,她说:“你今天不练习吗?”
“不缺这点时间。”
柯烬站起身,长指敲了敲钢琴架,示意她过来,“你该做的第一件事是,跟我回家。”
岑溪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睁大圆圆灵灵的眼睛看着柯烬,半分没动。
行,又把人吓到了。
他把话说清楚,“是陪我回家。”
“不过分吧?”
岑溪点了点头,去把挂在架子上的书包拿下来背好。
柯烬看着她动作,还怪听话的。
艺术楼的灯偏暖色,微黄的光打在少年的白皙的皮肤上也没有半点违和。
岑溪步子小,下楼的速度也要比柯烬慢一点,她看着少年的背影,脑海里很突然就蹦出来两个字。
是。
“月亮”。
她抬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的月亮,挺圆,挺亮。
出了艺术楼,俩人从操场外的紫荆路穿过,天气渐渐转凉,夜里也褪去了燥热。
岑溪站在柯烬身旁显得很矮小,两人间的气氛也挺凉的,她就一直低着头,掐着相机发呆走路。
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的少女站在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身后,他们没有说话,安静地路过一个又一个明亮的路灯。
到了路的拐角,岑溪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她皱着眉扭头往操场里边看过去。
远处的灯光正好能照到操场围栏下相拥偏头热吻的男女。
荒唐的画面和黏腻绵长的声音一同袭来,岑溪立刻扭头到另一侧的物理楼。
怎么这还有俩!
岑溪立刻将视线掐断,低着头红了脸。
柯烬也看到了,听到了,像个没事人一样侧头垂眸看着低头不语的女孩,她像个鸵鸟一样。
真他妈胆小,还纯得要命。
女孩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很长也很浓密,和他的一样。
柯烬闷笑,“没见过人接吻啊?”
岑溪没说话。
他又说:“没看过现实的,也没看过片子?”
岑溪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想,脱口而出的小声嘟囔,“不要脸。”
柯烬哼笑,“行,还会骂人了。”
“进步挺大。”
还在亲吻的人太过投入,根本没发现身后提着强光电筒出来抓早恋小情侣的年级主任。
主任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教火箭班物理的老师,他让学生叫他“安哥”,却不知道同学私底下都喊他“叉哥”。
就因为他抓小情侣抓得厉害,一叉一个准,一叉得一堆。
其实附中的教学制度并不严格,因为考上附中的都是些有能力又聪明的孩子,学校并不会用打压的制度去对待学生,相对于市里其他普通高中,它宽松的不是一点半点。
玩手机这事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早恋这事毕竟不小。
柯烬看见那像抓贼一样鬼鬼祟祟从紫荆花树下穿过来的叉哥。
他揪住岑溪的书包肩带,半推半拎着她走。
“再不走,我们明天可就要上榜了。”
早恋处分榜。
两人打车离开的学校,到了别墅区后,柯烬拿出手机付了款下车,岑溪跟着柯烬走,只是这路越走就越熟悉,这不是她回家的路吗?
岑溪问柯烬:“你家是在这里吗?”
“不然?”
他又添了一句,“我还以为岑同学知道。”
她为什么会知道?
但现在她是想明白了为什么柯烬知道她昨晚哭了,从他家这个角度,大概是能看见?
不会吧。
岑溪扭头往后探了探,就算他不近视也不能看清吧……
别墅区里挺亮的,柯烬家的别墅楼栋只是在许博睿家的斜对面,挺近,大概不超过两百米。
岑溪站在他家门口看着他进去,他什么话也没说,就把她扔在大门外。
最后还是岑溪先出声,“既然你到了,我就先走了。”
柯烬没理她,恹恹地关了门。
岑溪叹了一口气,独自往回走。
她回到家,许黎萱正窝在大厅的沙发上搂着她母亲撒娇。
岑溪礼貌打了个招呼就默默回了房间。
“妈妈,我真的很喜欢那首曲子。”
许母拍了拍许黎萱的脑袋,宠溺说:“那妈妈给你们学校打个电话好不好?”
“谢谢妈妈!我最爱你了。”
岑溪刚洗完澡关上房门,就有人敲门,她一边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走去开门。
“黎萱?”
“岑溪,我有事找你,可以进去说吗?”
“当然可以的。”
许黎萱坐到岑溪的床上,直接开门见山。
“岑溪,你是不是报名了艺术节汇演?”
“嗯,是徐老师找的我。”
许黎萱垂着眼帘沉默了几秒,“我喜欢柯烬,你知道的吧?”
岑溪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她说知道。
“我很想和他一组,你能让给我吗?”
还挺霸道。
岑溪说什么也是在许家住的,出了许家,她甚至可以说是无家可归,她其实谁也不想得罪。
“黎萱,我不是不愿意,但是如果你真的很想的话,这件事需要和徐老师说一声,也需要和搭档说一声,毕竟这些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
许黎萱语气少了几分耐心,“那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大家都没问题的话,我是愿意的。”
许黎萱站起身,大小姐姿态看着岑溪,“行。”
*
第二早去学校的路上,陈嘉言给岑溪掏出了三百块钱,让她先把这三百块钱还给柯烬。
岑溪问他:“哪来的钱?”
“打工赚的。”
她差点忘了,陈嘉言已经成年。
“我已经不需要了。”
“为什么?”
岑溪没有很坦诚,掐头去尾对他说:“他不要我还了。”
进了学校,岑溪路过物理楼,眼睛里似乎还印着昨夜男女紧紧相拥热吻的画面。
她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不良信息都甩掉,快步往教室走。
晨阳从教学楼五楼的阳台尽头直射到理二十八班的靠窗几桌。
物理课,叉哥在讲台上激情讲课,潭遇睡得死,唾沫星子吐他脸上他可能都不知道。
叉哥敲了敲多媒体的屏幕,“潭遇,你上来讲这题。”
没人理。
叉哥推了推眼镜,往下一看,“潭遇!”
柯烬在物理课上做数学卷子,他随便找的一题圆锥曲线大题,第一问他扫了一眼,太简单了没做,只要了个第二问用到的数字。
“潭遇!”
还喊。
柯烬听烦了,他往旁边踹了一脚,潭遇的椅子都被他踢出去不少。
潭遇被吓醒,满眼疑惑,问柯烬,“怎么了?”
“你祖宗喊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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