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生,我都会伴你左右。她却说:可是,我已经没有余生了…

孤晴评小说 2024-09-10 20:5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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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镇国公主,已殒

月圆之夜,姜胤国,不知山某处。

姜胤皇后秦晚舒强忍着剧痛,拉着小公主赵暮鸢逃出了密道。

密道之外,便是姜胤国最神秘的不知山。

在这片区域,几乎没有人烟。

只有一些凶兽,是这片山脉中的霸主。

两人前方是一条下山的小道,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噗——

忽地,秦晚舒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整个人仿佛被重锤砸中一般,瘫软在地,脸色变得煞白。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的剧毒,正在不断腐蚀着生机,自己时日无多了。

“母后,母后,您怎么了?”看到秦晚舒倒下,赵暮鸢吓得魂飞魄散。

秦晚舒挣扎着起身,扶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她温柔地注视着受惊的女儿,“鸢儿别怕,母后只是累了。”

“鸢儿,母后只能陪你到这儿了,将来的路,你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听话,顺着这条小道走下去。”

“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千万不要出声。”

“好好活下去,记住,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

噗嗤——

昏暗的树荫下,有人发出了一声轻笑。

“咱们的皇后娘娘,难得有这样的觉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晚了些,哈哈哈……”

秦晚舒警惕地望着从黑暗中走出的人。

待月光照在来人的脸上,秦晚舒顿时瞪大了双眼,“柳贵妃,怎么是你?”

“是臣妾啊,尊贵的皇后娘娘。”

贵妃柳芸儿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缓缓走向她们。

“孤傲清冷的皇后娘娘,聪慧可爱的镇国公主,如今却像两条丧家之犬一般蜷缩在地,真是精彩极了。”

“你为何会在这里?”秦晚舒问道。

柳芸儿斜睨着狼狈不堪的她,心里十分得意。

“聪慧如皇后,难道还想不出来吗?没关系,您可以在黄泉路上慢慢想。”

“好好想想,臣妾为何会在这里等着你们?”

“好好想想,自己怎么这么招人恨?”

“又是下毒,又是暗杀,都只是为了……送、你、上、路!”

“至于我们的小公主嘛,臣妾听说有一种药,吃了可以让人变得单纯。臣妾觉得,非常适合她。”

“毕竟,小公主吃了就可以永远这么可爱了。”

“皇后娘娘,您……意下如何呀?”

秦晚舒听着她把主意打到了女儿身上,怒火中烧,“你想要什么,皇后之位吗?”

柳芸儿一听“皇后之位”四个字,顿时气急败坏地咆哮起来。

“那本来就是本宫的东西,明明本宫才是陪伴他最久的女人。”

“凭什么你一来就抢了去,就因为你有一个手握重兵的爹?”

“凭什么本宫的儿子,眼里只有你这个母后,凭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匆忙的脚步声打断。

接着,一阵寒风吹过,密道中追出几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人。

见到来人,秦晚舒心头猛然一颤,没想到那些刺客,竟然这么快就追了出来。

看来密道入口泄露了,难道是他?

她望着怀里幼小的女儿,不敢深想。

真相,她承担不起!

“你是何人?”为首的刺客剑指柳芸儿,眼中满是凶光。

柳芸儿鄙夷地扫了一眼,“不过一群狗而已,也配拿剑指着本宫。”

“杀了吧。”

随着她轻飘飘的一声令下,一群戴着赤色面具的人,从四周的草丛中冲了出来。

顷刻间,便将黑衣刺客全部杀死。

“都退下,别打扰了本宫和皇后娘娘,姐妹谈心。”

她故作疑惑道:“刚刚说到哪儿了?”

“哦……对了,说到,凭什么本宫的儿子只认你为母?”

“虽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但本宫也绝不允许他轻视我这个母妃。”

“做狗,也得是趴在本宫脚边的狗。”

秦晚舒凝视着眼前已经疯癫的女人,叹息一声。

“谦儿是个好孩子,你当初不该那样对他。”

听着她的话,柳芸儿脸色一变,觉着她还是那么虚伪。

死到临头还在惺惺作态,不由恨得直咬牙。

不过很快,她又狂笑了起来。

笑声回荡在山间,听得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是啊,他是个好孩子。”

“只是,皇后娘娘,好孩子的那一碗甜汤,好喝吗?”

“是不是好喝到让您终身难忘?”

她的话,令秦晚舒心中大骇,“毒,真的是下在那碗甜汤里的?”

柳芸儿缓缓蹲下身子,目光在秦晚舒脸上扫来扫去。

嗤笑一声,“瞧瞧,咱们尊贵的皇后娘娘脸上,这震惊的表情,真是难得一见。”

“终于不再是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亵渎了。”

秦晚舒连连摇头,声音有些颤抖,“不可能,谦儿不会的,他不会的……”

瞧着她的样子,柳芸儿心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她微笑着朝草丛方向望去。

“送皇后娘娘最后一程,下手干脆些。”

“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本宫不能让她中毒而亡。”

“那样的话,就太配不上皇后娘娘,这尊贵无双的身份了。”

“至于小公主……”她停顿了一下。

“带回去,本宫给她精心准备的点心,她怎能不尝尝看,如此这般伤本宫的心呢。”

赵暮鸢偷瞄着她那令人骨寒毛竖的笑容,吓得往秦晚舒怀里缩了缩。

“是。”

几道黑色身影从草丛中冲了出来,直奔秦晚舒方向而去。

眼看那些黑衣人就要扑到她们身上时,秦晚舒下定了决心。

“鸢儿,原谅母后,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她抱起赵暮鸢,猛然一个翻身,跃入了深渊之中。

“啊哈哈哈……”柳芸儿见二人从自己眼前消失,疯狂大笑。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二人摔成肉泥的场景。

“下去找,死要见尸。”

“只要见尸!”

第2章 活路?死路?

两日后,不知山底。

赵暮鸢悠悠转醒,气息若有若无,衣裙被鲜血染红大半。

“呜呜呜……母后,鸢儿好痛。”她痛苦的呻吟声划破了山谷的宁静。

山风将她的声音吹散,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母后……”她的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虽然,此刻秦晚舒就在身旁,但她的身体已经一片冰凉。

即便赵暮鸢才只有六岁。

她也知道,母后不会再应她一句“鸢儿不怕”了。

猛然间,一道清亮悦耳的鹤鸣声,打破了寂静的山谷,也惊住了她。

“小白,下去。”

一道命令传入赵暮鸢的耳中。

她轻轻抬头仰望,只见一名老者,坐在一只雪白的鹤上,徐徐而至。

一袭青衫,白发如雪,仙风道骨,宛若仙界来人。

青衫老者看到秦晚舒紧紧搂着赵暮鸢。

他目光凄然,嗓音低沉,“为子而死,果然,天下的母亲都会如你那般……”

“您是……仙人吗?”赵暮鸢的声音微微颤抖。

“老朽名独孤琅,不是什么仙人,只是一个路人而已。”

听完老者的话,赵暮鸢期盼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独孤琅凝视着面前生无可恋的小女孩。

已经筋骨尽断,内脏受损,只怕是无力回天。

“孩子,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他柔声问道。

赵暮鸢朝秦晚舒冰冷而僵硬的身体靠了靠,脸色苍白如纸。

生命的气息正在一点点地流逝。

心愿吗?

坠崖前母后的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我要……活下去!”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说出了这句话。

独孤琅叹息一声,“活下去?你可知,有时候,活路亦是死路。”

“活着……要活着……”

稚嫩的声音不断重复着,直到再次晕厥过去。

见状,独孤琅一怔。

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家伙,求生欲居然如此之强。

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赵暮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罢了,罢了,老朽都这把年纪了,何惧再赌一局。”

他微微一挥手,便将母女二人移到了白鹤背上。

沉声道:“生,是你之幸,死,是你之命。”

片刻之后,白鹤展开双翅,掠过山河,朝着天际而去。

三日后。

独孤琅一行,来到了一座山峰之上。

山峰直插云霄,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屹立在一片山脉之中。

这座山,名叫天陨山。

北接姜胤国,南临南睿国,西连西荣国,但它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只因这里有一个神秘而强大的隐世宗门——天陨派。

周边国家均不敢染指这一片土地。

白鹤落下后。

一名身穿黑袍,须发皆白的老者迎了上来,“主人,您回来了。”

“嗯。”

黑袍老者朝白鹤身上望去,疑惑道:“主人,她们是谁?”

“鬼老,她们是我在路上捡的,小的带回浮云小院,叫闻冰上来看看。”

“至于母亲,就安葬在东边悬崖旁的那棵梅树下吧。”

“是。”

山顶的一处小院,写着“浮云”二字,字体飘逸灵动,透出一股孤傲的气息。

小院中种满了梅花,清幽而又别致。

鬼老将赵暮鸢安置在床上,转身召来一只海东青传信。

片刻之后。

“鬼老,我来了,我来了……”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小院的木门被一股强劲的力量猛然撞开。

一名背着药箱的女子飞奔进屋。

女子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衣着素雅而不失大方。

“闻冰,稳重些。”鬼老慈爱地望着素衣女子。

“稳重是个什么物什,救人才是天大的事。”

闻冰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赵暮鸢身边,伸手探上她的脉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面容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她无奈地收回手,叹息道:“能不能活,得看她的意志。”

“就算勉强活下来,她一生都只能躺在床上。”

“她还这么小,这样活着,或许比死,痛苦千万倍。”

独孤琅缓缓走进屋内,眼神深邃而坚定,“你只管医治,能不能活下去,看她的命了。”

闻冰不解,“师叔祖为何带她回来?”

“她或许可以完成老朽多年的心愿,成为它的主人。”

他们说的这些,赵暮鸢浑然不知。

因为,她此刻正被困在痛苦的梦境之中,无法挣脱。

亦或是,不愿醒来……

第3章 天陨派小师叔

十年后。

天陨山顶,悬崖边。

一株千年古梅树上,盛开的梅花如雪般落满枝头,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花香。

梅花树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在凝视着面前的墓碑。

少女着一袭干练的粉色衣裙,犹如山间的桃花初绽,清新而动人。

这便是赵暮鸢,十年地狱路爬出来的赵暮鸢。

她完美继承了母后的绝世容颜,但那双眸子却深邃而冷冽。

她轻轻扬起手,拂去落在墓碑上的几片梅花瓣。

轻启朱唇:“母后,鸢儿这身衣裙漂亮吗?”

“雪音姐姐亲手为我做的,她说我穿上这身衣裙,才像个正常的女孩子。”

“母后,师父准我下山了,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您了。”

“鸢儿替您去看看外公和舅舅们,可好?”

“……”

赵暮鸢不断地倾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分享着生活中的点滴。

回想十年前,噩梦骤醒后,赵暮鸢活了下来,却全身瘫痪。

后来她拜了独孤琅,以及他囚禁在天陨禁地的三位传奇老人为师。

师父独孤琅,是天陨派第七代掌门的师弟。

他独创了一门内功,名为“神行天下”,可内力化物,杀敌于无形。

二师父洪斌,江湖人称“毒鬼”。

传闻在数十年前,他的毒术便已让江湖各派闻风丧胆。

三师父夏浩然,曾是雪樱山庄二庄主。

在雪樱山庄覆灭之后,天下间,只有他一人会“雪樱漫天”这门顶级轻功。

四师父秋水仙,曾是以暗器闻名的血雨宗的圣女,一手细雨拈花使得出神入化。

之后的十年。

赵暮鸢经历了一次次碎骨重塑,一次次断筋再生,才能逐渐站起来。

每一次锥心刺骨的疼痛都在提醒着她。

为何而活?

现在,终于到了可以下山的那一天。

“小鸢,主人叫你去一趟霜语院。”

鬼老的声音突然在赵暮鸢身后响起,将她从思念中猛然拉回现实。

“好,这就去。”

赵暮鸢轻身一跃,转眼间,便来到了霜语院。

刚踏入院门,便听到一道整齐而又恭敬的声音,“拜见小师叔!”

她抬起头,目光所及,是几名身着天陨派服饰的弟子。

他们正肃立在师父的门前,向她躬身行礼。

这些人中,赵暮鸢只认出了天陨派当代掌门宋桥和闻冰二人。

她连忙拱手回礼道:“各位师侄不必多礼,我年纪尚轻,担不起此等大礼。”

宋桥微笑着摇了摇头,“小师叔切勿折煞我等,天陨门规第一条,便是尊师重道,我等不敢违逆。”

“好吧,各位师侄请起。”

“是,小师叔。”

宋桥上前一步,推开了门,“师叔祖传我们过来候着,说有事交代。”

“小师叔,您先请!”

赵暮鸢点了点头,缓步向屋内走去,心中却充满了疑惑与揣测。

师父已不过问门派事务多年,从不轻易召见弟子。

过去十年,她也只见过上一任掌门宋辛以及宋桥和闻冰。

不知道今日究竟有何用意?

“拜见师父。”赵暮鸢躬身行礼。

她偷瞄了一眼,师父神色如常。

“拜见师叔祖!”随着她一同进屋的众人纷纷跪拜在地。

大家都清楚,这位祖师虽然平日里深居简出,但在宗门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不敢怠慢。

“起来吧。”独孤琅语气虽轻,但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师叔祖。”

独孤琅扫视了一圈,慢悠悠道:“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小鸢即将下山历练。”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我希望你们能够照拂于她,保她无虞。”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独孤琅望着他们的神色,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天陨门规虽有言,不涉朝堂,不入江湖。”

“但我希望你们记住,我的话,亦是门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顿时响彻整个庭院,将院中的树叶都震得簌簌作响,让众人心头一凛。

“谨遵师叔祖教诲。”

几人连忙低下头,避开了独孤琅的目光。

赵暮鸢站在一旁,听着师父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宋桥,接下来,就由你来和小鸢说说情况吧。”独孤琅吩咐了一句,便转身进了里屋。

“是,师叔祖。”

宋桥望着赵暮鸢,娓娓道来,“小师叔,您长年潜心习武,对我天陨派可能不甚了解。”

“我派传承数百年,底蕴深厚,武学与机关之术均为一绝。虽隐世而立,但世人皆以能入我天陨为荣。”

他的言语中充满了自豪。

“目前,我派有内山弟子百余人,外山弟子千人。”

“派中分为神武、天机、璇玑、济世四殿,每殿都有各自独特的职责和传承。”

话落,他指向站在一旁的四人,“这几位便是我派这一代的四殿长老。”

“石方,神武殿长老,负责武学传承。”

“冷梧,天机殿长老,负责消息搜集。”

“冉冉,璇玑殿长老,负责机关制造。”

“而闻冰长老,您已经见过了,她负责济世殿的医术传承。”

“小师叔,以后您有任何需要,直接吩咐就行,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为您效劳。”

四位长老抱拳道:“听候小师叔吩咐。”

“多谢诸位师侄。”赵暮鸢清楚,有了他们的帮助,行事会方便许多。

宋桥从怀中取出一枚古色古香的指环,“小师叔,此乃天陨掌门信物,请小师叔务必收下。”

“以后但凡天陨弟子,见此指环如见掌门,令必从。”

赵暮鸢轻轻摩挲着指环的表面,感受着那冰凉而坚硬的触感。

感激道:“多谢掌门师侄。”

“小师叔不必客气。”

宋桥转头,对身旁一名身着青衫、面容沉稳的男子交代。

“冷梧师弟,你留下,将这些年天机殿调查的卷宗呈给小师叔。”

“还有,小师叔问话,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冷梧点了点头,“是,掌门师兄。”

赵暮鸢望着冷梧,心里泛起阵阵波澜。

马上就能得到一些,尘封多年的真相了。

第4章 发间的木簪,旧恨

众人离开后,冷梧捧着沉甸甸的卷宗,面色肃然。

“小师叔,这是十年前姜胤皇后和公主遇刺的卷宗。”

赵暮鸢接过卷宗,缓缓打开。

卷宗中记录的内容让她触目惊心,那些关于母后之死的细节和线索。

如同一条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她的心头。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下毒,暗杀,坠崖。

她的手指在卷宗上缓缓划过,仿佛要将那些文字刻入骨髓。

片刻之后。

她将卷宗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声音低沉而充满愤怒。

“南睿国,姜胤国,真是好大的手笔!”

“卷宗里面说清华宫内的杀手是南睿人,他们如何知道密道开启方法的?”

“下毒之人真是赵谦?”

“柳芸儿为何会在出口埋伏?”

赵暮鸢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冷梧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回答:“回小师叔,十年前,天机殿奉师叔祖命调查此事。”

“但奇怪的是,所有的线索都似乎被人刻意抹去。”

“我们只能查到其中一批杀手来自南睿国。”

冷梧想了想,补充道:“种种迹象表明,姜胤皇宫中有人与南睿刺客里应外合,联手策划了那场暗杀。”

他的分析令赵暮鸢的眸中浮起一层戾气。

内外勾结?

“我外公一家呢?”她急忙问道。

冷梧回答:“秦老将军在得知皇后和公主是遭南睿毒手的消息后,悲愤至极,他不顾一切向朝廷请旨攻打南睿国。”

“战争持续了整整两年,秦老将军率领秦家军,与南睿的军队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成功夺下了他们几座重要的城池,让南睿损失惨重,最终不得不求和。”

“求和?”赵暮鸢仔细琢磨这两个字。

“是的,南睿为了平息这场战争,割让了北境五座城池给姜胤,并送上黄金五十万两作为赔偿。”

赵暮鸢追问:“那关于刺杀之事呢?”

“南睿朝廷矢口否认,坚称从未派人刺杀过姜胤的皇后、公主。”

“割地,赔款,矢口否认,刺杀之事就这么过去了?”赵暮鸢浑身一凉,难道这样就结束了?

冷梧叹了一声,“秦老将军一家显然不接受这个结果。”

“故而战后,他们就一直驻扎在边疆,哪怕姜胤皇帝数次下旨,也从未回过姜胤王都。”

听到这里,赵暮鸢不由一阵心酸。

外公和舅舅们一定是想替她和母后讨个公道,所以才不回王都。

否则,抗旨不遵,那可是藐视皇室的杀头大罪。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然后缓缓地将卷宗合上。

“好,我明白了,我的身份——”

赵暮鸢的话语还未完全落下,冷梧迅速接过了话茬。

“小师叔,请您放心,师叔祖当年亲自交代过。”

“关于天机殿调查此事的真正原因,除了我和师父他老人家外,无人知晓。”

“有劳了。”赵暮鸢真心感激天机殿对她的帮助。

冷梧恭敬地说着,“能为小师叔分忧,是天机殿的荣幸。”

“小师叔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随后,他朝着独孤琅方向行了一礼,才开门离去。

他走后,赵暮鸢独自一人坐在房内。

烛光轻轻地摇曳着,四周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的眉头紧锁,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如同黑夜中的鬼魅。

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刻意抹掉了线索?

又是谁如此狠毒,竟然对有孕的母后下杀手?

那一晚,清华宫的侍卫为何会毫无动静?

柳芸儿又是如何得知密道出口的位置?

她又为何要杀那些刺客?

……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独孤琅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赵暮鸢沉思了一会儿,“师父,我想先去找外公和舅舅们。”

“从他们那儿探听下当年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刺杀的线索。”

“他们可信吗?”独孤琅问道。

赵暮鸢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时候,我无意中听到过母后和大舅舅的谈话。”

“母后未入宫前其实有心仪之人,已谈及婚嫁,奈何后来圣旨赐婚。”

“当年外公他们为了母后的幸福,宁愿担上抗旨大罪,也要将她送出王都。”

“如果这世上还有谁不会伤害母后,那一定是他们。”

独孤琅听她这么一说,点头道:“那你便先去看看吧。”

他坐到赵暮鸢的身旁,神色严肃。

“小鸢,这些年,你的苦难为师都看在眼里。”

“你为了站起来,为了变强,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和牺牲。”

“这一次,为师让你下山,是想让你寻得真相,别再为难自己。”

闻言,赵暮鸢眼神坚定,“谢谢师父,徒儿一定会找到‘放过自己’的办法。”

独孤琅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岂会不知,自己的这个徒儿心思深。

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精致的木簪,轻轻放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你母亲当年紧紧握在手里的东西,想来对她十分重要。”

“如今你长大了,也该给你了,留作纪念吧。”

赵暮鸢一眼就认出了这支木簪,是母后生前最喜欢的饰品之一。

它是用珍贵的紫檀木雕刻而成,簪头形状如同一片枫叶,既优雅又别致。

她轻轻将木簪轻轻插入发间,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仿佛母后的手正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给予她无尽的力量和勇气。

同时也提醒着她,血债不能忘!

见状,独孤琅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复杂。

“小鸢,你如今已练成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神行天下,此等绝世武学,今后便归你所有。”

他的声音平静而深沉,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缓缓吐出。

闻言,赵暮鸢愕然,慌忙摆手。

“师父,这如何使得?神行天下是您毕生心血,我怎可轻易接手?”

独孤琅注视着她,继续道:“听为师说完。”

“日后你若遇到合适的人,可自行斟酌是否传授于他。”

“为师虽倾尽一生心血,却终究未能突破那最后一道关卡,只能永远停留在第九层。”

“没有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为师惭愧啊!”

“而你,小鸢,是你成就了完整的神行天下。它,就该是你的!”

赵暮鸢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

师父为了这门武学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却始终未能达到巅峰。

而她,竟因全身筋骨尽断,碎骨重塑后练成了完整的神行天下。

“说来当初为师救你,也是出于一己之私,想要试验完整的功法。”

“以至于你……”独孤琅的声音中满怀愧意。

赵暮鸢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知道师父要说什么。

哽咽道:“师父,徒儿时常在想,十年前,如果没有您,我和母后只怕已是不知山底野兽的食物,尸骨无存。”

“是您给了我重生的机会,让我能够再次站起来,去完成未了之事。”

她的懂事,令孤独狼更加愧疚。

“可是这代价,太过沉重……”

“你虽重获新生,但这终究有违天道,恐寿数难长,你可能活不过三十岁。”

赵暮鸢紧紧握住他的手,“师父,还有十四年的时间,够了,真的足够了。”

第5章 地狱里的第一束光,灭了

独孤琅凝视着面前试图安慰他的人儿,无奈地叹息,“为师的提议,你可以慢慢考虑。”

“下山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你的武功虽已难逢敌手,但人心险恶,一定要当心,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回来。”

赵暮鸢用力地点了点头,承诺着,“徒儿一定会活着回来。”

独孤琅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一会儿去禁地囚笼,见见你三位师父吧。”

“当年为师承诺他们,待你学成下山,允许你替他们一人办一件事。”

“这些年,他们尽心尽力地教导你,为师都看在眼里,你去问问他们想让你办的事吧。”

“好,徒儿一会儿就去。”赵暮鸢微笑着回应。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试探问着。

“师父,临行前,我……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独孤琅直言,“你想问为师,为何要囚禁你的那三位师父?”

赵暮鸢心中一震,她原本以为师父会回避这个问题。

“是的,师父,十年来,弟子心中一直有这个疑惑,但是一直不敢问,今日希望师父能够解惑。”

独孤琅长叹一声,声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奈和沧桑。

“为师也不知道,究竟囚禁的是他们,还是为师自己。”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太多的纠葛和纷争,不知从何说起。”

“小鸢,你还小,等你看遍了人生百态,再来听为师讲我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也许到时候你才能明白。”

赵暮鸢跪拜在地,重重地朝独孤琅磕了个头。

“好,等徒儿回来,再来听师父的故事。”

她清楚,师父是一个强大而孤独的人。

他的故事一定充满了曲折和传奇。

翌日清晨。

朝霞刚刚染红了天边。

赵暮鸢和侍女花落便往山下飞去,两人身轻如燕。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天陨山十多里外的杨宅后山。

花落望向坐在梨花树下的赵暮鸢,问:“姑娘,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赵暮鸢眺望山下的宅院,“来跟雪音姐姐、姐夫告别,他们是我在山下唯一的朋友。”

“还有,三位师父交办的事情不易,他们的信物,我此行带着不便,先暂时托雪音姐姐替我保管一阵。”

“姑娘,您是说一会儿就能见到杨姑娘吗?”花落激动地拽着赵暮鸢的袖子。

“花落,能见到雪音姐姐,你这么激动作甚?”

“我想好好感谢杨姑娘呀。”

赵暮鸢一愣,“感谢?可是你以前都没有见过她。”

花落抬眸远眺,语气中带着一丝哀伤。

“六年前,若不是她让姑娘去我们村看赛牛会,我可能已经死在草堆里了。”

“哪里有机会得到姑娘您和鬼老师父的救助。”

“这些年,我一直在山上练武,不曾有机会下山。现在,终于可以向她当面致谢。”

听完她的理由,赵暮鸢莞尔一笑,“雪音姐姐不会在意这些的。”

“可我一直记得她的恩情,并且永远都不会忘记。”

花落继续问道:“姑娘,您长年生活山顶,与外界少有接触,怎会认识杨姑娘的?”

赵暮鸢望向深山方向,脑海中浮现出了儿时的记忆。

“九岁那年,我才勉强可以站立和行走。”

“得意忘形的我,独自一个人走了很远,最后迷路了。”

“后来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原来是雪音姐姐的仆人,上山给老伴采药的途中救了我,将我带回了杨家老宅。”

“后来呢?”花落有些好奇。

赵暮鸢微微勾唇,继续说着当年旧事。

“那时的我,防备心重得如同铜墙铁壁,对外界的一切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雪音姐姐与我交谈,我从来都是不理不睬。”

“她并没有生气,反而问我要不要听听她的曲子。”

“那时的她也才十一岁,却很善解人意。”

花落问道:“杨姑娘从小就那么好啊?”

赵暮鸢点了点头,眉眼中尽是骄傲。

“在我习武小成之后,隔段时间会暗中给他们送上一些草药,就放在这棵梨树下。”

“救下你的那天,就是我送药的时候,被雪音姐姐撞个正着。”

“她非拉着我到杨宅去,为我更衣、梳头,叫我替她去看你们村的赛牛盛会。”

她话音刚落,花落的眸中顿时染上一层悲伤,“杨姑娘,或许是想让您去看看那人间烟火吧。”

人间烟火吗?像是雪音姐姐会有的想法。

“也许是吧,毕竟,那时的我,满心满眼只有仇恨……”

花落感慨道:“杨姑娘人真好。”

每次提到杨雪音,赵暮鸢都满脸自豪,“不,她是非常好!”

花落难得看见有人能使她的情绪有起伏,继续问道:“那姑娘说的姐夫又是谁?”

“他叫林夜,是石方长老的弟子。”

花落震惊:“我们天陨派的弟子,您喊他姐夫?”

“他又不知道我的身份,再说雪音姐姐面前我也拗不过他。”

“不过一个称谓,叫便叫了,雪音姐姐认就行。”

闻言,花落开始有些同情林夜了,“他最好永远不知道,那可是触犯门规的。”

“如果被长老们知道,是要被罚去戒律深渊思过一年的。”

赵暮鸢不以为意,“雪音姐姐开心是最重要的。”

“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赵暮鸢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山下宅院。

花落的视线落在她张望的背影上。

呢喃:“若不是遇见了杨姑娘,不知道您还要在地狱里待多久,幸好!幸好!”

听到她的话,赵暮鸢微微一愣。

她沉思了许久,忽然开口,“她,是我在地狱见到的第一束光。”

是啊,抬手便能触摸到的光!

二人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未见有人来。

赵暮鸢心中不禁开始泛起疑虑,“不应该呀。”

“姑娘,杨姑娘会不会有事耽搁了?”

赵暮鸢蹙了蹙眉,“姐夫平时也是在这里等雪音姐姐的,他怎么也没有来?”

“姑娘,您最近半年,都在闭关,难道这期间,他们已经搬走了?”

“那他们一定会给我留书,走,去老宅看看。”

两人踩着轻功,往山下飞去。

眨眼间,她们便已落在杨宅院墙上。

却发现宅内空无一人。没有一缕炊烟。

这里太静了,静得有些诡异。

“雪音姐姐。”赵暮鸢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朝着杨雪音的院子掠去。

刚一推开房门。

她便看到了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杨雪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试探着搭上杨雪音的脉门,只觉指尖冰凉。

毫无生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雪音姐姐,雪音姐姐……”赵暮鸢浑身颤抖着跪了下来。

她将杨雪音冰冷的身体紧紧地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

可回答她的却是一片死寂。

安静的屋内,锥心刺骨的疼痛肆意游走在她的全身,令她无法呼吸。

一如十年前母后身死的时候。

赵暮鸢再也忍不住,泪水簌簌而落,打湿了杨雪音的脸颊。

她见状,立刻抬手轻轻擦拭着落在杨雪音脸颊上的泪水。

“雪音姐姐爱美,鸢儿给你擦干净。”

她怔怔地注视着那紧闭的双目,杨雪音的每一句话,都在她的耳边回响着。

鸢儿,你怎么又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这留疤了可怎么办?

鸢儿,姐姐教你抚琴可好,你是女孩子,不要整天打打杀杀。

鸢儿,这是姐姐给你做的衣裙,你快试试,我们鸢儿穿粉色最是好看。

鸢儿,他叫林夜,你如果不喜欢见生人的话,不用理他。

鸢儿,你要多笑笑,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时间久了,会变丑的。

……

每一句嘱托,都像是灵魂烙印,久久不散。

一旁的花落看到赵暮鸢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一阵悲痛。

老天为何从未善待过姑娘,她好不容易触到阳光,却又被人硬生生摘了太阳。

她慢慢走到赵暮鸢身边,蹲下身来,仔细检查着倒在杨雪音旁边的另一女子。

“姑娘,她的气息还在,不过毒性太重,恐怕撑不了几天了。”

言罢,她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给女子服下。

“姑娘,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赵暮鸢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将杨雪音紧紧抱在怀里。

对外界的一切都置若罔闻,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都怪我,没有早一日来找你。

都怪我,没有给你防身毒药。

都怪我,没有教你保命功夫。

都是我的错……

……

不知过了多久。

轰嘭——

随着一声巨响,院子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一群人提着长剑冲了进来。

“头儿,这屋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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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 《 心处地狱,何处有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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