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丝真心?你可知像你这样书生,我资助了多少个

孤晴评小说 2024-09-08 18:4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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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她真的失忆了?

雪后山寺,银装素裹。

披着红色大氅的年轻女子,被衣着单薄的白衣男子,拦在寺中无人经过的长廊。

“陆柔蓁,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丝真心?”

男子容颜俊逸,微微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几分哀求。

孤高冷艳的女子,抬起一双无波无澜的清冷淡眸,唇角微弯,“自然有真心……”

就在男子眼中燃起希冀的光时,女子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堕寒窟,冰冷彻骨。

“顾璟,我对你的真心,从来不是男女之情,我不忍明珠蒙尘,真心想让你有个好前程。”

“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承诺,不过是为了激励你科考,做不得数。”

“你可知道,像你这般的书生,我资助了多少个?”

“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我若都要一一兑现承诺,岂不是要有一大堆的夫君?”

男子凤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脸色逐渐变得更加苍白。

女子再度吐出更加刻薄伤人的言语。

“顾璟,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没有我的资助,你现在恐怕还在洛州,依然只是一个被赶出家门的穷书生,我帮了你,你要记得感恩。”

“你有了好前程,我也有我的好前程,我与国公府世子好事将近,待我成亲之日,欢迎你来喝一杯喜酒。”

……

她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雪中说话的男女,她看不清面容。

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她知道不是那样的,那个女子说的话,都不是真的!

不要相信她!

“不是的!”

她大叫出声,脑中一震,挣脱了梦境的束缚,倏然睁开了眼。

眼前是杏色的床幔,身下是柔软的床榻,她似乎是躺着某个舒适的房中,昏黄的烛光中,她缓缓向着床外转头,正好对上了一双惊讶的眼睛。

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婆子,忙赶到床边,轻声询问道:

“姑娘,您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床上的女子只呆呆地望着她,没有回应。

这时,一个蓝衣女子从门外打帘进来,“罗嬷嬷,怎么了?”

“姑娘醒了,夏月,你快去告诉大人。”

罗嬷嬷沉吟片刻,又唤来另一名绿衣婢女。

“春花,你现在去外院请大夫过来。”

两名婢女领命而去。

夏月出了院子,快步向着府中书房的方向行去。

暮色沉沉,如今已是二更天,大人这些天忙于公务,应当还在书房吧?

若是大人安歇,她再去打扰,就不太妙了。

思及此,她加快了步伐。

顾璟刚走出书房,只见一个婢女提着灯笼,急急小跑过来。

他停下脚步,等待那婢女上前。

“奴婢夏月,给大人请安。”夏月规矩行礼,“桃花苑里的姑娘醒了,罗嬷嬷让我来给您报信。”

“知道了,去看看。”

顾璟言语无波,眉目不自觉地舒朗开,抬脚便走,很快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院落。

罗嬷嬷从房里迎了出来,对着顾璟行礼。

“大人,姑娘人是醒了,但好像不记事,王大夫正在为她诊脉。”

顾璟脚步一顿,“罗嬷嬷说清楚,不记事是何意?”

罗嬷嬷道:“王大夫说,有可能是伤了脑子,姑娘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

顾璟不再犹豫,大步跨入房中。

黄花梨的拔步床上,坐着一个清冷瘦削的年轻女子。

美人初醒,小脸还苍白着,身形消瘦,昏迷多日却不见憔悴失色,反而显得楚楚动人,美眸清冷,为其美貌更添清艳。

床边矮凳上,坐着个灰衣白胡子的老大夫,正在为她搭脉。

老大夫摸着胡须,眉头松了紧,紧了又松,表情一言难尽。

顾璟没有打扰,坐在不远处的桌边,紧紧盯着床上的女子。

她瘦了,下巴尖尖,表情茫然,看到自己进来,目光好奇地望向他,眼神澄澈清明,不见曾经的厌烦与躲避。

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他也忘记了?

王大夫收回把脉的手,起身走到顾璟面前,拱了拱手,恭敬道:

“大人,这位姑娘已经醒来,身体并无大碍,内伤已经恢复了十之七八,我在之前的方子上略作改动,再喝上几副药,之后好好将养即可,只是这失忆之症……”

王大夫拿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这位大人不计成本地投入名贵药材,再重的内伤都能医好,可见对这位姑娘的重视程度,他没有把握,不敢妄语。

顾璟神色淡然,修长的手指按在桌上,漫不经心道:

“王大夫,你是江州城内最好的大夫,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大人谬赞,小人只是城里开医馆的一个小小大夫而已。”

王大夫垂着头,依然觉得头顶目光凌厉,不自觉有些发抖。

他被请来这别院已有三日,负责诊治床上的昏迷女子。

顾璟对他尚算礼遇,安排他住在前院,除了不能离开,其他合理要求都会满足。

王大夫凭借一手好医术,与江州的大小官员也打过交道,晓得越是像顾璟这样不动声色的,越是雷霆手段。

这位顾大人看着年轻,却是从京里下来查案的钦差大臣,任职刑部,手段定是厉害着呢!

江州官老爷们都不敢得罪的顾大人,他一个小小大夫对上,不得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

“大人,小人才疏学浅,方才为姑娘检查,发现姑娘后脑上有一处淤伤,许是撞上了硬物,造成了血瘀,导致记忆受损。”

顾璟神色不变,“可有治疗之法?”

王大夫皱着眉头,犹豫着说:

“依小人愚见,姑娘后脑的血瘀是造成失忆之症的源头,可用几贴活血化瘀的药,与治内伤的方子错开服用,假以时日,血瘀消散,记忆或许能逐渐恢复,但小人也不敢打包票……”

顾璟略一沉吟,“这药对她的身体,会否有别的不良影响?”

“应是不会。”王大夫小心地抬头看了眼顾璟的脸色,“或还有利于姑娘身上的外伤恢复。”

“嗯,去开方子吧。”

顾璟对罗嬷嬷招了下手,罗嬷嬷便带着王大夫下去开方子。

顾璟挥退了房内的其他人,慢慢踱步到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满脸茫然的女子。

“陆柔蓁,你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柔蓁?女子美目微闪,这是她的名字?

她昂起头,看向脸色复杂的男人,轻声问:“公子,你认识我?”

第2章 我们是夫妻,不一起睡吗?

陆柔蓁一觉醒来,脑中空空,只觉周围的一切很陌生,围着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更让她背脊发寒的是,她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大夫说,她失忆了!

她问身边服侍的婢女,她是谁?她在哪儿?

婢女们沉默着低头后退,没有人回答她。

只有面前这个后来出现的年轻男子,喊出了她的名字。

陆柔蓁……她觉得很熟悉。

梦中的那个女子,似乎也是叫这个名字?

她还莫名觉得,此男子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

陆柔蓁望着面前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他似乎是这里的主人,其他人都听他的话行事。

他长得真好看,丰神俊朗,颀长挺拔,自带生人勿近的冰冷气质,却又生着一双含情凤眼,配上挺直的鼻梁,微勾的薄唇,颇有几分妖冶夺魄之色。

只是,他怎么只盯着她看,不回答她的问题呢?

“公子?我们以前认识,对吗?”

陆柔蓁又问了一遍,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她伸出手,在顾璟眼前晃了晃,被顾璟一把抓住,紧紧攥在大掌里。

“啊!你抓疼我了!”陆柔蓁娇呼一声,想将手抽出而不得。

顾璟攥着她的手,顺势向前一步,坐上床沿,黑眸沉沉,看得陆柔蓁心里发慌。

“你干嘛?你是谁啊?这里是我的房间,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坐我的床,请你离开!”

陆柔蓁愤愤地瞪着顾璟,白长了张好相貌,居然是个登徒子!

“你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就、我就……”

陆柔蓁逐渐泄气,她刚醒来不久,只喝了一碗加了糖的米汤,身上无甚气力,拿什么和这个比她高、比她壮的男子对抗?

“你就怎样?”

顾璟俯身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面前的瓷白小脸,和曾经那个要与他划清界限、再无干系的可恶女子逐渐重合。

无论她是否真的失忆,一开口就是赶他走,让顾璟心中突地升起一股郁气。

“陆柔蓁,你住在我的府上,睡在我的床上,让我离开,不太对吧?”

“你、你的床?”陆柔蓁的脸被吓得更白了。

她和这名男子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要住在他家?还睡他的床?

难道说……

“你、你该不会……是我的夫君?”

陆柔蓁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璟,等待着他的回答。

顾璟也是一愣,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问。

微微晃神间,他又想起陆柔蓁曾经说过的那些难听话。

若她没有失忆,绝不会再想与他有任何关系。

顾璟唇边勾起冷笑,浑身戾气滋长。

“你觉得呢?三更半夜,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他的话没说完,留了一半让人无限遐想。

陆柔蓁一只手被顾璟攥在手心,感觉烫烫的,听了他的话,心里酸酸的。

“我觉得,你是我的夫君……”陆柔蓁轻咬下唇,迟疑道,“我们总不能是在偷情吧?”

偷情偷到一半突然失忆的情况,想来也不太可能。

顾璟额角抽了抽,“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哪个姑娘家会像她这样,把偷情两个字挂在嘴上?

“那你就是承认……你是我的夫君啦?”陆柔蓁不确定地问。

她没有记忆,不知道普通丈夫面对失忆的妻子,应该是什么反应,但对面这人对她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

他看她的眼神,带着怀疑与隐怒。

不像是在看妻子,反倒是像在看仇人。

见顾璟还在盯着她看,又不回答她的问题,陆柔蓁着急地甩了甩被顾璟握住的手。

“你说话呀,我们到底是不是夫妻?”

顾璟看着陆柔蓁的脸,她在惶恐,在着急,在催促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这一刻,顾璟才能切实地确定,陆柔蓁,是真的失忆了。

若她没有失忆,定不会表现出这般脆弱无依的样子。

她向来眼高于顶,争强好胜,若是在恢复记忆后,想起自己曾屈从于瞧不起的男子,不知会有怎样精彩的表情。

“我们当然是夫妻。”

顾璟将陆柔蓁的另一只手也握住,突然变脸,笑得温柔蜜意。

“你既认出我是你的夫君,说明你即使失忆,心底深处依然想着我。”

“是……这样吗?”陆柔蓁被顾璟的笑颜晃了眼。

他笑起来好好看,满眼似乎只装得下她一个人。

“那夫君……你叫什么名字啊?关于你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我姓顾,单名一个璟字,记住了吗?”顾璟笑着摸摸她的头。

顾璟……陆柔蓁有些恍惚。

梦里那个被羞辱的男子,似乎也是叫这个名字。

她不动声色,乖巧点头,“记住了,夫君叫顾璟,我以后叫你阿璟,可以吗?”

顾璟呼吸一滞,眸光倏然锐利,“你想起什么了?”

陆柔蓁瑟缩着往床内挪了挪,茫然地摇头,“没想起什么……”

顾璟眸色漆漆,耳畔仿佛在回荡着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哦,你小子叫顾璟啊,我叫你阿璟如何?以后,我罩着你啊~”

“阿璟你和人打架受伤啦?给你金疮药,快拿去涂,等伤好了我教你几招,保管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阿璟,你别自暴自弃,你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呢?不是还有我呢吗?”

“阿璟,快看,我给你买了酱鸭,你吃完好好去读书哦~”

“阿璟,你别听那些混人的话,他们嫉妒你好,才会说你不好,你以后会比他们过得好一百倍!”

“阿璟,顾家本来就是你的,你得把属于你的东西抢回来,我会帮你的。”

……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到像是上辈子一样。

顾璟松开握住陆柔蓁的手,身体向后,与她拉开距离。

凤眸幽暗,仿佛深渊一般,凝视着她。

陆柔蓁手上热意褪去,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不能喊你阿璟吗?”

她觉得喊阿璟亲切又好听。

顾璟幽幽开口:“你若是那般喊我,就要永远陪着我……”

“啊?”陆柔蓁不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顾璟看着她的反应,自嘲一笑,“是我又糊涂了。”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泛白,深深看了她一眼。

“天色尚早,你再睡会儿,我先走了。”

顾璟正要站起,一只袖子却被拽住。

陆柔蓁拽着顾璟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

“夫君,我们是夫妻,难道不一起睡吗?”

第3章 失忆也贪恋他的美色

顾璟凤眸黑沉,“你确定要和我……一起睡?”

“嗯啊,”陆柔蓁连连点头,“你刚才说,这是你的床,你不睡这儿,要去哪儿?”

她还有好多事想问他呢!他走了,就问不到了,那些下人都不与她说话的。

顾璟瞧着她瘦了一圈的小脸上,那双清凌凌的双眸,浸着层薄薄水雾,殷殷期盼地望着他,好似一个期盼夫君留下的妻子。

“你……真的确定?”

“确定啊,你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

陆柔蓁又往床里挪动了些,空出近一半的床铺,期待地仰头望着顾璟。

“夫君,你平日是睡外侧吗?”

她的小脸红了红。

“你要睡里面,也可以的,我和你换。”

顾璟犹豫一瞬,不太自在地转身,“不必,我就睡外侧。”

他背对着她,脱去外衫和靴子,上了床榻,和衣躺下。

陆柔蓁皱了皱眉,“夫君,你睡觉不换寝衣的吗?”

“不换了,我只躺一会儿,等天亮便要出门。”顾璟闭上了眼。

陆柔蓁好奇地问:“夫君出门要做什么?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她对身边的一切都很陌生,唯独对顾璟感到熟悉,直觉想和他待在一处。

“我出门办事,你不能去,在家好好养伤。”

顾璟一口回绝,睁眼看向还坐着的陆柔蓁。

“你若是不睡觉,我便要走了。”

“别走,我要睡觉的。”

陆柔蓁连忙在顾璟身边躺下,闭上眼睛假寐。

等她听到顾璟呼吸声平缓后,又小心翼翼地睁开眼,侧头看向顾璟的睡颜。

陆柔蓁不由再次感叹,她的夫君生了一副好容貌。

皮肤白皙如玉,眉眼冷峻如高岭之花,鼻梁高挺,薄唇红艳,连耳朵也很好看,通通长在她的心头好上,怪不得自己会嫁给他。

嘴角不自觉地上翘,陆柔蓁笑眯眯地盯着顾璟看,怎么看都不够似的。

陆柔蓁正看得高兴时,顾璟倏地睁开眼,带着冷锋的眸光射过来,陆柔蓁都来不及闭眼,被顾璟逮了个正着。

“为什么不睡觉?”顾璟冷声问。

她难道没有失忆?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陆柔蓁羞涩地垂眸,不好意思和顾璟对视,但嘴巴很诚实道:

“夫君眉目如画,秀色可餐,我越看越想看,就不自觉地一直看下去咯~”

顾璟:“……”

即使失忆,她依然贪恋他的美色。

顾璟沉默地望着头顶床幔,陆柔蓁喜好美男的癖好,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

没等到顾璟的回答,陆柔蓁不由得抬头看他,“夫君,你不喜我看你?”

“说不上不喜,是你看着我时,我睡不着。”顾璟声音冷淡。

“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办?”

陆柔蓁眨巴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软糯糯撒娇。

“夫君,你真是好好看呀,你觉得我好看吗?”

顾璟微微侧目,眼神复杂地看过来。

未施粉黛的女子,只着了一身素色寝衣,也衬得她花容月貌,婀娜多姿,即使在美人多如云的京城,她也是排得上号的绝色。

“好看。”顾璟顺心而答。

陆柔蓁却不乐意了,“既然我好看,夫君为何不看我?”

她虽全无以前的记忆,无法判断旁人是否撒谎,但她还具有直觉,和常规的判断力。

她总觉得,眼前的夫君,对她的态度怪怪的。

熟稔中带着疏离,温柔里藏着别扭,陆柔蓁直觉中的夫妻相处,不该是如此。

陆柔蓁扭捏了下,鼓起勇气问:

“夫君,我失忆之前,我们的感情是不是就不太好了?”

“为什么会这样想?”

顾璟怔愣一瞬,露出温柔的笑。

“我们感情很好,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

陆柔蓁不置可否,她发现,顾璟又突然露出了那种浮于表面的温柔笑意。

顾璟不像是一个温柔的夫君,更像是在扮演一个温柔的夫君。

陆柔蓁咬了咬下唇,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夫妻了。

但面上,她依然表现得温婉哀怨。

“可是,夫君,我们若是恩爱,你为何要离我那么远呢?”

顾璟怔怔地低头,才发觉他躺在床沿,与陆柔蓁之间,隔了一尺多的距离。

“我……”

他一时想不出借口。

陆柔蓁幽怨地吸了吸鼻子,“夫君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不愿与我一起,却可怜我失忆,不得不委屈自己……”

说着话,她的肩也跟着抽了抽,素手在眼角抹了抹,仿佛一个深闺怨妇,下一刻,就要悲伤地哭出来。

“我不过多看了你几眼,你就嫌弃我……”

话中,已然带上了哭腔。

顾璟分不清她此刻是什么路数,陆柔蓁一身傲骨,何时为了男人哭过?

但她失了忆,也许心性大变,也未可知。

“不是,外面什么人也没有,你别乱想。”

顾璟安慰道,终于想到一个理由。

“我不久后便要出门,睡外面些,以免离开时打扰到你休息。”

“真的吗?”

陆柔蓁破涕为笑,主动往顾璟身边凑了凑,抱住顾璟的一只胳膊。

“我不怕打扰,就想挨着夫君睡。”

顾璟看向似小猫儿一样蜷缩在他身畔的女子,感受到她明显的不安,任由她抱着他的胳膊,还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陆柔蓁的头。

“怎么了?睡不着么?”

陆柔蓁脸颊微痒,在顾璟胳膊上蹭了蹭,声音闷闷的: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那些婢女婆子我不认识,她们都低着头,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只对夫君你感到熟悉,夫君不要不理我……”

顾璟只觉心底一片柔软,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粘人的模样。

“我没有不理你,只是你身上伤势未愈,需要多休息,快睡吧。”

陆柔蓁欢喜地将顾璟的胳膊抱得更紧,在顾璟的安慰下闭上双眼。

顾璟无奈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般,终于将陆柔蓁哄睡着了,而他却一点困意也无。

他与陆柔蓁面对面,凝视着她的睡颜,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在他身边睡着了,都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她的夫君。

顾璟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的洛州,那时他被继母使计赶出家门,住在小小的一进院子里,家中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

女扮男装的陆柔蓁,找着蹩脚的借口,强行住进了他家,与他同吃同住,自以为没被发现,殊不知,她晚上豪迈的睡姿,早就暴露了她的秘密。

顾璟正忆当年,突感腿上一沉。

往下一看,果然是陆柔蓁的腿压了过来。

顾璟深吸一口气,按捺下那股冲动,正要挪动自己被压住的腿时,陆柔蓁松开顾璟的胳膊,双臂张开,一个翻身,整个人压了过来。

第4章 夫君是钦差大人

胸前传来柔软的触感,脖间是温热的呼吸,顾璟的心跳,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

他将头偏向床外侧,不去看她。

几息过后,顾璟伸出手,握住那柔软的腰肢,想要将压在身上的人儿移开。

陆柔蓁哼哼唧唧,抱住顾璟的脖子,将他缠得更紧。

“醒一醒。”

顾璟无奈地揉了揉陆柔蓁的发顶。

“陆柔蓁,醒一醒,放开我再睡。”

再这样下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把持得住。

陆柔蓁迷迷糊糊喊了声“夫君”,又继续睡过去。

顾璟犹豫片刻,想起他当年,叫醒她最有效的方法。

握住她腰肢的手,一寸寸往上,停在她的腋窝处,开始挠她痒痒。

“哈哈,哈哈哈……”

陆柔蓁从睡梦中笑醒,松开抱住顾璟脖子的手,夹着手臂往后缩。

“你做什么嘛?好痒啊,哈哈哈……”

见她终于醒了,顾璟才停了手。

凝视着她一如往昔的笑脸,顾璟心有千般滋味,却无法与这个失忆的陆柔蓁言说。

罢了,即使她没有失忆,那些话说出来,也只是徒惹她笑话。

“你身上还有伤,我们不适合同床。”

顾璟说着,就要起身。

“不许走!”

陆柔蓁一下清醒,倔强地抱住顾璟的胳膊不放。

她醒来后,唯一感觉熟悉的人就是顾璟,她不想他离开。

顾璟动了动被紧紧抱住的胳膊,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粘人呢?

“算了,我不走了,你别抱这么紧。”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吗?那我轻一点。”

陆柔蓁放松了手,轻轻搂着顾璟,忐忑不安地问:

“这样可以吗?”

顾璟叹了口气,“睡吧。”

陆柔蓁呢喃一声,脑袋在顾璟的胸口蹭了蹭,似乎又沉沉睡去。

黑夜中的顾璟没有注意到,怀中女子的唇边,正弯起一抹慧黠的笑。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陆柔蓁醒来时,屋里只有她一人。

顾璟睡过的床榻处,寝被已凉,人早已离开。

窗外的日头高悬,阳光透过窗子照入房中,映在地板上。

陆柔蓁刚从床上坐起,感到心口泛起丝丝闷痛。

这就是昨日那个大夫说的内伤?

这股痛感来的熟悉,她不自觉地盘腿,闭眼,开始调息打坐。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心中还未想明,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作,仿佛她曾经做了无数次般,遇到此番情景,似乎就该如此。

约莫半个时辰后,她的睁开双眼,额上已渗出细微的薄汗,胸口的闷痛早已褪去,仿若有一股暖流疏通了全身筋脉,让她感到通体舒畅。

她当下神台清明,身体恢复了些气力,看来这个法子可以治疗她的内伤,多做几次,她的内伤应该就能痊愈。

陆柔蓁起了床,走到桌前倒了杯水要喝,就听到门上传来敲门声。

“夫人,您起了吗?奴婢们可否进来服侍?”

“进来吧。”

陆柔蓁应道。

罗嬷嬷推开房门,带着春花、夏月和其他几个婢女一同进来。

服侍陆柔蓁梳妆后,罗嬷嬷问了陆柔蓁的意见,传了午膳。

陆柔蓁坐在餐桌前,看着几道清淡的膳食,有些无从下筷。

她抬起头问:“罗嬷嬷,夫君他不来与我一同用膳吗?”

罗嬷嬷答道:“大人去了府衙办案,要到晚上才回,不与夫人一同用午膳。”

府衙?大人?听起来像是当官的。

陆柔蓁在空荡荡的脑子里搜寻过一圈,毫无印象。

她连顾璟是做什么的,都想不起来。

陆柔蓁还想再问,却被罗嬷嬷打断,让她先用膳。

眼见这个老嬷嬷不是个好糊弄的,陆柔蓁不再问话,而是支使婢女来给她布菜。

她房里的大丫鬟有两个。

一个叫春花,生得娇小,看起来年纪也小,性子活泼爱笑。

另一个叫夏月,年纪比春花大上两岁,要沉稳地多,只专心布菜,从不多言。

陆柔蓁心中有了计较,用完膳后,说要休息,不用这么多人伺候,只留了春花在屋里。

春花是个眼皮子浅的,陆柔蓁从妆匣里,拿了一支银钗送给她,陆柔蓁问什么,春花就答什么。

“春花,你来府里多久了?从前一直跟着我吗?”

“回夫人,奴婢是去年,和奴婢哥哥一起来的府中,之前只做些洒扫的杂事,大人和夫人来江州后,罗嬷嬷见我办事伶俐,才把我调来内院伺候夫人。”

“夫君与我,之前不在江州住?我们从何处来的江州?”

“大人和夫人,都是京城来的贵人,听说之前一直住在京城。”

京城啊……陆柔蓁垂眸,思索了片刻。

怪不得她觉得这屋子里的摆设很陌生,这些下人也很陌生,原来她从前不住在这里,也不认识这些下人。

陆柔蓁又问:“夫君是做何营生?你叫他大人,他在官府当差?”

“夫人,您连这个也忘了?”

春花昨晚在院中伺候,知道陆柔蓁失忆的事,但还是免不了惊讶,看向陆柔蓁的眼神,带着些许怜悯。

“大人他啊,不但是官,而且还是京城里很大的官,刑部侍郎,能日日见到皇帝呢!”

刑部侍郎?

陆柔蓁脑海中很快浮现出,刑部侍郎是正三品,确实是个有实权的大官。

“方才,罗嬷嬷说夫君去府衙办案,他去办什么案子?你知道吗?”

春花点点头,“这事江州人都知道,大人这次来江州,是奉陛下的旨意,作为钦差大人,专门来办官银被劫案的。”

“官银被劫案?”陆柔蓁来了兴趣,“你具体讲讲,谁劫了谁的官银?”

“奴婢怎会知道是谁劫了官银呐?钦差大人来江州,就是来查犯人的。”

春花想了想,圆眼中满是犹豫不决。

陆柔蓁又从妆匣中拿出一副金耳环给她。

“屋里只有我们两人,你知道什么,但说无妨。”

“多谢夫人!奴婢也就是听了些风声。”

春花欢喜地接过耳环,将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那些官银,都是江州下面县里收上来的税银,要一起运往京城,一个多月前,在去京城的官道上,被山匪给劫走了。

当刘知府带着衙役赶到山匪窝时,发现山匪都死了,可前不久,钦差顾大人赶到江州,却从山上救回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山匪。”

春花突然压低了声音。

“外头都传,是刘知府监守自盗,把官银私吞了,顾大人,就是来查办刘知府的!”

第5章 顾璟,无依无靠的孤臣?

江州府衙大牢

披坚执锐的侍卫,围在大牢深处的一间牢房。

牢房门口,顾璟一身威严官袍,负手而立,望着牢房角落已然冰冷的人形,面若冰霜。

那已经僵硬的尸体旁边,顾璟的贴身侍卫墨松正在仔细检查。

片刻后,墨松走回顾璟身边,抱拳道:

“大人,经过勘验,山匪赵二是被人用利器一击割喉而亡。”

顾璟踱着步走过去,看了眼那脖子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赞同点头,“既然是被谋杀,那就抓凶手吧。”

大牢在江州府衙里,归江州知府管,顾璟虽是钦差,但职权也不是无限大,总有手够不到的地方,只是墨松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杀人灭口。

顾璟面色冷凝,转身出了牢房,对墨松吩咐:

“先审牢头和昨晚负责看守的狱卒,牢中所有人,都要审一遍。”

——

江州府衙后堂

一名年轻的青衫公子,正独坐桌前,悠闲喝茶。

刘知府疾步走来,还未走近,就挥退左右,急不可待地喊道:

“吴先生,不好了!”

他满脸横肉随着急促的呼吸抖动。

“他们查出来赵二不是自杀了!”

吴怀远放下茶盏,瞟了一眼着急忙慌奔过来的刘知府。

“刘大人,赵二是不是自杀,不重要,你不能先自乱了阵脚。”

“这还不重要吗?官银被劫案,赵二是山匪中的唯一活口,他在我管的大牢里被杀,牢头和狱卒成了嫌犯,官银被劫的地点,又是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我如何能脱得了干系呀?”

刘知府急得团团转,想到方才顾璟看他的眼神,又想起坊间传言顾璟的那些手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吴怀远收起折扇,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却不得不继续安抚道:

“刘大人,官银被劫,与你无关,顾璟虽是钦差,他也不敢胡乱给朝廷命官按罪名。”

“官银被劫那么大的事,当然与我无关!”

刘知府烦闷地在吴怀远对面坐下,给自己灌了一口茶,后悔道:

“我又是何苦要听你的话,去把那赵二……唉!”

吴怀远轻笑,“刘大人怕什么?人又不是你杀的,牢头和狱卒在当差时自己睡着误事,顶多治你个御下不严了事。”

“你说得倒容易,那顾璟,最是个不通情理的活阎王,当年的成国公府,百年世家,何等尊荣富贵,硬是被刚入刑部一年的顾璟给毁了个彻底。”

刘知府心有戚戚。

“这才几年光景,他就从六品的刑部主事,升到了正三品的刑部侍郎,陛下对他如此信任重用,还不到三十岁,就被陛下亲封钦差大臣,在我朝还是头一个,若是被他抓住了把柄,我定然在劫难逃。”

毕竟,在朝中为官,谁没点错处?就怕顾璟手握大权,小题大做。

“刘大人!”吴怀远重重放下茶盏,厉声喝止。

刘知府对上吴怀远冷峻警告的眼神,哆嗦了一下,惶然想起这位吴先生的身份,也是他招惹不起的。

吴怀远,出身安国公府的同宗旁系,考中过进士,却并未入朝为官,而是一心跟着三皇子,如今成为三皇子身边最得势的幕僚。

这次他来江州,也是奉了三皇子的命令办事。

虽无官身,但吴怀远这样的皇子心腹,手中隐形的权势地位,远在一州知府之上,刘知府不敢得罪。

“吴先生,我也是就事论事,我说的这些,朝中上下无人不知。”

刘知府泄气地坐在椅子上,惆怅地又灌了一口茶。

“你交代的事,我都办了,现在这种情况,你说该怎么办?”

吴怀远轻咳了一声,放软了语气,“刘大人,你会如此忌惮顾璟,是因为你对顾璟的了解,还不够多。”

“在朝为官,最重要的是什么?”

吴怀远用扇柄敲了敲桌面。

“刘大人且想,与你同科进士的人有多少?能做到你这个位置的人,又有多少?”

刘知府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未尽之言。

他苦读二十余载,年近四十才考中进士,妻子虽只是安国公府旁系的庶女,但家中善经营,一直与安国公府保持着联系。

他因着妻子的关系,顺理成章地攀上了安国公府,被外派到富庶的江州当知府,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当今皇后便是出自安国公府,膝下有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皇上迟迟未立太子,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如今呼声最高。

刘知府很清楚,他能坐上江州知府的位置,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有多强,而是他背靠安国公府,有皇后和三皇子给他撑腰,寻常人不敢动他。

而相对的,三皇子需要他做事的时候,他也无法推辞不干,他和三皇子的利益,早就绑在一条船上了。

刘知府面色稍缓,“吴先生说的在理,是我遇事情急,请先生海涵。”

吴怀远打开折扇,轻摇着笑道:“刘大人客气,我们都是为主子办事,关键时期,更要相互理解帮衬。”

“这是自然。”刘知府眼珠一转,“吴先生,我久未回京,确实对京中形势不太了解,劳你告知,这个顾璟,他是站哪一边的?”

随着皇子们成年,夺嫡之争即将展开,各个势力站队的不少,温贵妃所出的大皇子,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和贤妃所出的五皇子,都是夺嫡的热门人选。

“顾璟?”吴怀远嗤笑一声,“他哪边也不站,他不过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是纯臣,也是孤臣,别看他现在风光无限,等到陛下不想用他了,他会跌得比谁都惨。”

孤臣?刘知府倒吸一口凉气,顾璟的背后居然没有世家支持,那他是如何能爬到如今的位置?

“顾璟身后的洛州顾家,前朝也是出过宰相大儒,或许……”

“不用想了,洛州顾家早就不行了,他们或许在洛州还有点势力,但京城里的事,他们根本够不着边,除了顾璟,洛州顾家再无一人入朝为官。”

吴怀远心情颇好地摇着扇子,耐心解释。

“况且,顾璟与顾家的关系并不好,顾璟年少时,他的亲生母亲与父亲和离出走,父亲另娶后,顾璟曾被继母赶出家门,过了好几年丧家之犬的日子,直到中举后,他才又被家中接纳,许是心中还在记恨,他得势后,与顾家也没什么走动。”

刘知府疑惑道:“既如此,他如何在短短数年间,就坐到了正三品的刑部侍郎?”

“我方才说了,他运气好,刚好成了陛下需要的一把刀,他人也够狠,还不怕死,什么案子都敢查,这些年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恐怕到头来,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怀远低低笑了两声,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所以说,刘大人,对于这么一个无依无靠又树敌无数的孤臣,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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