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两个穿着白色破旧短袖的男人正在齐心协力往何艳家楼下搬东西。
何艳站在窗边看,指挥他们的是一个女人,穿着一条碎花裙子,抬头的时候往何艳的方向看了一眼。
长得挺漂亮,一股书生气。
“妈,楼下那家人搬走了吗?”
“嗯,”赵芳在择菜,空放着电视不看,“离婚了。家就散了。”
原先住在楼下的两口子和他们家情况相差不大,男人爱喝酒,到了晚饭醉醺醺往楼上爬,喝酒,他们就吵架,偶尔还会有打砸的声音。
最剧烈的一次,引得几栋楼的人下楼抬头望,就怕出什么事情。
何艳问过赵芳要不要报警。
赵芳说那是人家的家事,报警反而会被埋怨。
何艳不懂,担心了一晚上。后来,看到他们家人仍然在一起,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何艳很庆幸,她没有报警。
“别站着看了,打电话给你爸,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我要开始炒菜了,”
“好,”
何勇跟着小舅子做生意,收益不错,存了些钱,还把两个儿子送去了补习班,
吃完饭,何艳将厨房收拾干净后,下楼扔垃圾,正好与刚搬来的女人撞上。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就在你们家楼下,”女人主动和何艳示好,“今天搬家占用了楼道,请你们吃巧克力,”这时,何艳才看到女人抱在肚子前的咖啡色的盒子。
“谢谢,”
何艳认识这个巧克力的牌子,卖得很贵,只有有钱人才舍得买。
“不客气,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
这客气的话,何艳只在电视剧里听到过,有些猝不及防,仓促地回应了一个好。逃跑似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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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放学不能和你一起走了,”柏瑶侧身托着下巴,说:“我舅妈今天过生日,一会儿,我爸到校门口接我,我们直接去舅妈家,”
正在背单词的何艳抬头,说:“没关系,我自己回去,明天早上,我们一起上学就行,”
“嗯,明天早上还是一样的时间地点,”
“嗯嗯。”
那个街口成为了她们根据地,只有她们懂那里的特殊含义。
放学后,两人一起出校门,何艳对着坐上摩托车的柏瑶挥手,“拜拜,”
柏瑶爸爸说:“一起去玩吧,”
何艳一边往后退,一边说:“谢谢伯伯,我还要回家呢,你们去玩得开心,”
柏瑶像个大人一样叮嘱,“我们先走了,你别贪玩,过斑马线的时候,小心点,”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
何艳转身看到人群里的蒋鸣,顿时心跳加速,她立刻看向别处,抓着书包垂下的肩带,侧脸离开,像个小偷。
走出人群后,何艳犹豫了一下,回头,本该是往反方向走的蒋鸣朝着她走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她躲不开了。
“一起走吗?”
这是他们冷战后,蒋鸣第一次跟她说话。
“你怎么也走这个方向吗?”
“送你回家。”
“啊?”
蒋鸣迈着慢步走到了前面,何艳急急忙忙跟上去,“你开玩笑吧?”
“没有。”
两人一起往前走,步子不紧不慢,蒋鸣始终不和何艳对视,何艳也不敢看他,两人的目光无数次交错,话到嘴边也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想说些什么。
何艳问,“你往下走是有什么事情吧?”
蒋鸣个子高,偏头就看见何艳的头顶,余晖落在她黑黝黝的头发上好像发光。
“没事啊,”他的气消了,又忍不住笑起来,只能压制着嘴角,故作深沉地说:“说了是送你回家,”
“肯定是骗我,你就是无聊拿我寻开心,”
“是你瞎想,我可没这样说,”
“不然呢,我知道你从来不走这里,事出反常必有妖,”
“切,你知道什么,”蒋鸣想着,火气又上来了,“也是,是我不知道才对,”
说着,他一个箭步出去,忽略了红绿灯。
“你干什么?”何艳抓着他的手臂往回拉,“现在是红灯,”
何艳只顾自己的紧张,完全没有看见蒋鸣红透的脸蛋。
“哦、哦,”
“你这样走路很危险的,让柏瑶看到肯定又要说两句,”
“嗯哼,现在是绿灯了,走吧。”
“嗯,走吧,这样才对,”
“你真笨,”
“我从来没说自己聪明,”
蒋鸣高高抬手,重重放下,在何艳脑袋上轻拍一下,“笨蛋,”
“你打我干嘛,”
何艳要还手,蒋鸣跳开了,何艳根本够不到,只能撇嘴假装生气。
“小气鬼,”
“我才懒得搭理你。”
两人一前一后,一追一赶。到了何艳家院门前,他们同时放慢脚步。
“你进去吧,我要继续往下走,”
何艳看向小巷子,“哼,你果然是骗我,是要去你婆婆家吃饭吧,”
“我走了,”蒋鸣看了看何艳,“拜拜,”
何艳朝着蒋鸣的背影低估,“大骗子,”
她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呵呵呵,”
何艳皱眉,问楼下新搬来的女人,“笑什么?”
“要好好珍惜,这么干净的感情,长大就没有了,”
“什么跟什么,”何艳低头往里走,“你误会了,我和他就是同学,”
“我说真的,”女人在身后后,“要好好珍惜,”
何艳觉得她是疯了,头埋得更深了。
赵芳在楼上将她们的接触看在眼里。“你和她认识?”
“不认识,”何艳一边整理书包,一边说:“就是搬来那天,她给了我一个巧克力。”
“一根巧克力就把你收买了?”
“没有,妈,大家都是住在一栋楼里嘛,难免打个照面,”
何艳对赵芳来势汹汹的质问困惑不解。
赵芳一锤定音,说:“少和她接触,不是什么好人。”
“我看她挺漂亮,为人也很、”
“不三不四的人,”赵芳不想在孩子面前提起那些事情,委婉的说:“只能靠脸吃饭,如果不是被人家发现,被打,她还要祸害人家家庭呢!那个男人还追过来了,真是恬不知耻,”
她越说越气愤,差点忘乎所以,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告诫,“总之,少和她接触,好好学习,别被带坏了,马上就要考试了,考不上,就去打工,不上学,我和你爸不会养着你吃白饭。”
“知道,”何艳低头,在纸上写字的手提提停停。
“燕子,”柏瑶勾着何艳的肩膀,说:“明天冯宁生日,我们几点去她家?”
“九点、十点左右吧,”何艳扒拉下柏瑶的手,拉起来,“她说叫我们去吃晚饭呢,九点、十点去,在路上还要浪费一点时间呢,”
“也行,那我们给她买些什么呢?”
“她不是说家里都买了,只要我们人到就行了?我们带上生日礼物就好了,”
“人家是客气,上门做客,肯定要带点东西,我妈说这叫遮手,多多少少都是心意,”
“好吧,”何艳想了想,“那我们买点水果吧,”
“嗯,对了,”柏瑶笑眯眯看着何艳,“听说蒋鸣也会去,你说冯宁生日他去,你过生日,他肯定更加期待吧,”
“那要等明年,明年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
“今年生日,他没有送你什么吗?”
“没有。”
那个时候,他们好像闹不愉快呢,哪还有心情想这些。
“没关系,等我们一起考到外面去,还能一起过生日。”
“嗯嗯!”
“那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好好玩,”柏瑶松开何艳的手,拉着书包,“拜拜,”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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