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处证据表明:
妙玉出家之前,并不是官家小姐,而是一个寡妇。
第七十六回,黛玉和湘云在凹晶馆联诗,诗末由妙玉所续,其中有两联道:
箫增嫠妇泣,衾倩侍儿温。
空帐悬文凤,闲屏掩彩鸳。
这两联诗,与凹晶馆的环境无关,不可能是即景而咏,咏的只能是妙玉的心事、心境。
这四句诗,如果翻译过来,所描述的应该是这样一个场景:
远处传来婉转呜咽的箫声,让本已伤心难眠的寡妇又增伤感,禁不住一个人在默默的抽泣。
她和衣款步下床,走出屋外,寻找箫声来源的方向。再次回房的时候,床上的被褥已凉,只有一个侍儿在用身体温床。
床头的帐幔上,本来纹着一对凤凰,可她思念亡夫出神,只是呆呆地看着帐幔上的那一只雄凤。
房间里的彩屏,本来画的是一对鸳鸯,可她再也看不到鸳鸯的成对成双,那只雄鸯早已经不在了。
夜更深了,箫声更凄凉,她已没有了睡意,脸上已挂满泪痕。
(陵按:嫠妇是寡妇之意,凤凰之“凤”为其雄,鸳鸯之“鸳”为其雄。)
这是一幅何等哀怨的场景,如果不是发自内心,怎么会描绘的如此生动!
凤凰和鸳鸯,都是古典文学当中最坚贞的匹鸟,象征着不离不弃的爱情。崔豹《古今注》曰:
“鸳鸯,水鸟,凫类。雌雄未尝相离,人得其一,则一者相似死,故谓之匹鸟。”
鸳鸯终生不离,翩翩游弋于水中央,如果一只被人捉住,另一只也绝对不独活。
能写出这种诗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位富家小姐,更不可能是一位方外之人,只能是一个深情的寡妇。
这个寡妇,当然就是妙玉。
相关的证据并不止这一处,诗的后文还有这样一句:
钟鸣栊翠寺,鸡唱稻香村。
钟鸣、鸡唱,都不是晚上的事情,所以这显然也不是即景而作。
栊翠庵是妙玉所居,稻香村是李纨的住处,小说中二人并无正面交集,李纨甚至公然表示不喜欢妙玉。妙玉诗中,将她自己和李纨并列,无疑也是在暗示她寡妇的身份。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证据。有一回,宝玉到栊翠庵向妙玉去乞红梅,事后宝玉作了一首诗,其中两句道:
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孀娥槛外梅。
这里,宝玉将妙玉比作孀娥,看似是在形容她性情孤僻。但事实上,古文诗中对孀娥的化用,绝对没有这种用法。
孀娥,就是嫦娥的别称,因为偷不死药以奔月,孤零零的在月亮上长生不老,自己的夫君后羿则早已死去,所以称之为“孀娥”。孀,就是寡居、寡妇的意思。
所以,这里的“孀娥”是借用其寡妇之意, 暗示妙玉是一个寡妇。
综上所述,妙玉的寡妇身份应该是无疑了。
了却了这一点,我们就能发现,妙玉的凹晶馆联诗,讲述的就是她孀居的原因和经历。比如,诗中有一句:
石奇神鬼搏,木怪虎狼蹲。
很多学者解释不了这两句诗的意思,其实它的意思在明显也不过了。
“石”是对男性的比喻,在小说中指的是贾宝玉;“木”是对女性的比喻,在小说中指的是绛珠仙草,这里是妙玉的自喻。
“木”、“石”二字的化用,旨在强调宝玉所说的“木石前盟”。
“神鬼”、“虎狼”指的是对二人的迫害者,因为“石奇”、“木怪”,所以招来了很多人的迫害,最终导致了“石”的死亡,“木”变成了一个寡妇。
从小说暗示来看,这似乎说的是妙玉和贾宝玉的故事,癸酉本《石头记》说二人结婚,或许就是从这层意思上来的。
但,贾宝玉的结局不是死亡,而妙玉出家之前就已经是寡妇,“木石前盟”明确指代林黛玉和贾宝玉。
所以,这里应该不是指妙玉和贾宝玉,而是隐射妙玉和宝玉人物原型的真实经历。
关于人物原型,篇幅原因,容当后述。
第一首,男人死-南人死,第二首,妙玉类似李纨-嘉靖和万历,第三首,孀娥-孤单独居的寡人,槛外梅-外朱监国,即希望南明第一朝“立贤”。第四首,石奇-宝玺,木怪-不合群的东林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