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师利国

去年，我的一位朋友接到上中专的儿子电话，放寒假带女朋友一起回来。按道理说父母应该高兴才对，可我这位朋友有些着急了，小小年龄不学好，但又不能在电话里表示反对，因为他太了解自己儿子，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说实话，这个年龄是叛逆期，尤其是对学习不好的年轻人，表现得更加明显。我理解朋友此时此刻的心情，孩子才17岁，就因为贪玩中考不理想，才分流到专科学校。上学一年多，就谈起了恋爱，这也是太早了点，肯定影响学习。说实话，谁当父母遇到此事一定很头疼。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的良策，我给朋友讲了一对年轻人的故事，希望他从中受到启发。

故事发生在七十年代一偏远山村，男孩小金和女孩小艾属于一个小队，一个住在这条沟，一个住在另一条沟。两家距离有一公里多，双方父母都是农民。虽然属于一个小队，但小的时间没见过见面。上小学时也不在同一所学校，更谈不上交往。小艾偶尔跟大人出门，路过小金门前，才知道有这么一位女孩存在。直到上初中后，偶尔遇到，相互打个招呼。小金大小艾三岁，小金称小艾小名，小艾只是哼一声，根本不知道金同学叫什么名字。

小艾家庭条件在农村来讲，还是很不错的，不是父母能力强，而是兄弟姐妹少，条件自然要比人口多的强多了。所谓条件好，只是从穿戴上看，无非是新衣服多一些，没有穿补丁衣服，打扮顺眼一些。俗话说：“人是衣马是鞍”吗？用现在的时髦语言叫“回头率高”。尤其是在小金脑子里，小艾就是一个漂亮姑娘。

也许是情窦初开的年龄，联想比较丰富，心中荡起涟漪也不为怪。有人形容这是爱情的最初面纱，如晨露般晶莹剔透，如晚霞般羞涩迷人，朦胧的幻象五彩缤纷。但又不了解对方心中是否有自己一席之地。

由于年龄太小，即使是有想法，也不能表白，弄不好就会吃闭门羹。这张窗户纸暂时不能捅破，也不能向其他人倾诉。一旦让他人知道，结果与自己的想法相反，难堪的局面就无法挽回。此时只有心动没有行动，即使是身边的朋友，哪怕是父母亲人也不会知道。准确的说这不叫恋爱，更谈不上爱情，只能算是情愫的萌芽。

小金19岁那年选择当兵，收到入伍通知后，亲戚朋友左邻右舍都到家祝贺。小金想找小艾说点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尤其是两家距离还有一公里多，专程到小艾家，显然不合适。如果找人传话给小艾，又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弄不好会适得其反，真是左右为难。况且小艾父亲也来过家里，从言谈举止，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小金断定，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但小金不死心，临走的头天下午鼓足勇气，顺着小溪向小艾家走去。一路上他考虑了很多，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去探探口风。即使是别人看到了，到田间地头走走，也无人知晓用意何在。

快走到一半路程，远方看到小艾走过来。心想她这么晚了去哪里呀？没想到在路上相遇，见面说什么呢？小金盘算着几种说法，到底哪一个合适，拿不定主意。两个人马上就要见面了，彼此都放慢了脚步，也许都在琢磨如何开口？

小金先发话“天快黑了到哪里去”？

小艾说：“你不是明天到部队吗？我爸妈叫我来看看你，不欢迎吗”？“你这么晚到哪里去”？

小金回答：“我是专程来看你的，这一走不知几年才能见面”。

没见面前的一切猜测，所运作的腹稿都没有用派上用场。

小艾说：“我早就想来看你，但又怕别人说嫌话”。

小艾从兜里掏出两个熟鸡蛋说：“这是用茶缸子煮的鸡蛋，趁热吃一个”。

小金说：“我吃不下去，接到入伍通知后，我的食欲大减，一想到离开家乡远离父母亲人，心里就不是个滋味，想的问题也比较多”。

小艾说：“我也没有东西送给你，就把鸡蛋当礼物吧”。

他们站在路上静静的吃着鸡蛋，彼此的心跳都听的十分清晰，似乎周围已凝固。那羞涩的笑容背后隐藏着难以言说的情愫，又不敢正视对方。彼此羞涩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什么样，但心越来越靠近，似乎把所有的秘密被揭穿。这不正是苏轼《蝶恋花》“紧锁看秀眉，娇羞不开口”情景再现吗？其实他们各自在试探对方，谁也不会轻率地倾吐自己的心声。

小金告诉小艾，天也不早了，你先去我家，我随后就到。小金意思很明显，一块回家一定会引起误会。

小艾说：“我也不知道你家是哪间屋”。

小金这才想到，小艾从没来过自己家。

小艾说：“我就不去了吧，明天上学顺便到车站送你”

小金说：“明天走的早就不送了”。

小艾第二天早上准时到车站送行，由于人多，彼此没有说一句话。但好像又说了很多话，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在场的人谁也不明白，小艾也是送站队伍的一员。车缓缓离开车站，小金挥手告别。他看到父母在流泪，他看到扎小辫子的小艾在招手。

一个月后小金收到小艾的来信，他感到很诧异，她怎么有部队地址番号。本来小金是准备给小艾写信的，但信往哪里发犯了难。如果发到生产队，等于告诉他们恋爱了，目前这种状态又不是恋爱，搞不好会产生误解。

小金和小艾在信中互相鼓励，相互促进，只字不提情和爱，都在为对方加油鼓劲。随着小金紧张的部队生活和小艾紧张的学习，相互通信渐渐减少，目的是不打扰对方。加上部队经常在外地执行任务，时间又无法确定，回信不及时，双方产生误会。

也许这不是主要原因，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各自所追求的目标不同，经过理性思考，不联系为好。距离太远，难以沟通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有人说这不是恋爱，有人说这就是恋爱，还有人说这叫小孩子过家家。我这个朋友听到故事后，似乎也明白我的用意，也理解年轻人的思想。他们的年龄太小，只是好奇，只是好玩。长大了他们会权衡利弊，做出自己正确的选择。记得当初的熟鸡蛋吗？鸡蛋是椭圆的，没有棱角，对人没有伤害。如果把生鸡蛋打破了，弄不好蛋黄蛋清就会溅到身上，而熟鸡蛋就不会。

小金和小艾从车站告别后，再也没有见过面，留下的只是羞涩的记忆。不联系为最好，因为人都是在变化中成长。心中始终保持那份纯真浪漫，也是对彼此的尊重。

前几天我见到了去年给我打电话的朋友，他告诉我：“这一年儿子变化较大，似乎有一夜长大之感，和女朋友也分手了”。

我给朋友讲：“你儿子的变化与年龄有直接关系，年轻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不断更新，阅历逐渐丰富，考虑问题会更加全面。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寻找到了自己的奋斗方向，当然寻找目前需一定的过程，有的快有的慢。有的需要自己去领悟，有的需要别人去点燃，有的需要外力刺激，有的需要深刻的教训推动，有的需要时间的演义沉淀，才能慢慢退出稚嫩的青涩”。

“这些道理你都讲过多少次，但他无动于衷，你为此苦恼过，甚至放弃过。这是因为你所讲的，没有触碰到他的神经系统”。

2024.12.12十堰

☆ 本文作者简介：师利国，1957年出生，1976年入伍，1993年转业回湖北十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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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易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