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汤惹的祸:因没让车夫喝羊肉汤,却引发一场诸多奇葩的战争!

欲云谈史论今 2021-09-20 08:07:38

公元前611年,宋国历史上发生了一件决定性大事:即位之初就想驱逐宋国公族势力的宋昭公杵臼,在与公族势力斗争了九年后,终于被其祖母宋襄公夫人设计杀害!因为贪图另一位孙子公子鲍的美貌,宋襄公夫人在杀死宋昭公后,便力推公子鲍当上了宋国国君,是为宋文公。

此时,宋国六卿分别为:华元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鳞鱹为司徒,荡虺为司马,公子须为司城,公子朝为司寇。华元,是杀死孔子六世祖的华督的曾孙;公孙友,是宋庄公之孙;鳞鱹,是宋桓公之孙;公子须,是宋文公母弟;荡虺,是前任司城荡意诸之弟,都是宋桓公之后;公子朝,既然称“公子”,肯定是某位宋国国君之后。所以,宋国六卿全部被公族掌控,宋昭公当年宣布去除公族势力的改革,彻底失败!

然而,宋昭公虽已死,但宋国公族势力的内斗仍然没有停歇。

两年后,即公元前609年,宋武公一族又与宋昭公儿子联手,准备侍奉司城公子须作乱。这年12月,宋文公一狠心,将同母弟公子须和宋昭公儿子全部杀死!然后,他又联合宋戴公、宋庄公、宋桓公族人一起,去攻打宋武公一族。最终,宋文公成功地将宋武公、宋穆公两族人都赶出了宋国。这次平乱之后,宋文公将宋国六卿之位又进行了一次微调:让宋庄公之孙公孙师顶替母弟公子须,当上了司城;由于公子朝过世,让宋戴公曾孙乐吕作了宋国司寇。

至此,因“无道”宋昭公去除公族改革的“恶劣”影响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宋国的未来,就看“大帅哥”宋文公和宋国公族势力如何来施政了。

此时,因为旧霸主晋国的很多事情处理不公,让很多诸侯都对晋国产生了不满:

宋文公是因弑君而继位,晋国曾经派出大夫率领前来宋国讨伐;可是,当晋人到宋国后,却干脆承认了宋国动乱的结果,确定了宋文公的合法国君地位。

因为齐国入侵鲁国,晋国在扈邑主导了一次诸侯盟会,准备伐齐。但是,在齐国人送了大量贿赂给晋灵公后,晋国立马就对此事不闻不问了。

亲身经历了这两次事件后,郑穆公大叹一声:“晋国不值得跟随了!”然后,他就主动转向南方,去与楚国结盟了。

有人对晋国不满,可也有人对楚国不满:陈共公去世时,楚国人无礼于陈,因此陈灵公一生气,就与晋国结盟了。

因为陈国背盟,公元前608年秋,楚庄王率领楚国大军前往伐陈,然后顺道就前往伐宋。

见盟友被楚国人攻打,晋国赵盾立刻在棐林(郑地,河南新郑东)会合宋国、陈国、卫国、曹国,前往伐郑国。楚国既然敢攻打晋国盟友,那么晋国当然得还以颜色了!

见晋人伐郑,楚庄王派出蒍贾前往救援。结果,双方在郑国北林(河南郑州东南)遭遇。虽然这次楚军是以一敌多,但他们却越找越勇,还生擒了晋国大夫解扬。随后,双方见无法再占得更大便宜,就自动退兵了。

北林之战,楚国以一敌多,反而略占了上风,可见楚国实力之强。所以,虽然晋国后来再次单独伐郑,但郑国这次却并没有向晋国投诚。相反,因为宋国也参与了北林之战,让郑穆公对宋国也高度不满。刚好,楚庄王也想继续征服宋国。

于是,公元前607年在楚国授命之下,郑穆公派公子归生率军前往伐宋。

这是宋文公继位以来,第三次面临外敌入侵。上一次,就是楚庄王去年的伐宋;而第一次,则是晋国率诸侯大军前来讨伐宋昭公被杀的内乱。前两次入侵,外敌实力都远超宋国,让宋国人倍感压力,也倍感憋屈。这次前来攻打宋国的,却是曾经的东周“小霸”郑国,其实力与郑国相差无几。连郑国这个早已没落的老对手都敢欺负上门,这让宋国君臣很是生气。晋国和楚国宋人惹不起,难道还会怕小小的郑国?

于是,宋文公立刻派出右师华元与司寇前往迎敌。

这是华元担任右师以来,宋国第一次单独迎战外敌,当然不能触了霉头。开战前,为鼓舞士气,华元还特意杀羊来宴请广大宋国将士。对晋国、楚国这样的大国,宋国确实是甘拜下风;可是连郑国这样的老对手也敢欺上门来,就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在宴会上,华元亲自给将士们分发羊肉汤,并勉励全军将士们同心协力,明日把郑人彻底给打趴下!

然而,宴会进行过程中,却闹出了一个小插曲:不知为何,华元突然对自己车夫心生不满,居然不让他喝羊肉汤。这让华元的车夫极为难堪:众人都是一块大吃大喝,却唯独自己吃不上羊肉!

当时,谁都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谁都没想到,因为这碗羊肉汤,竟然惹出了一场奇葩的战争!

公元前607年2月,宋国军队与郑国军队在宋地大棘(河南睢县南)遭遇。

两军刚一开打,奇葩的事情就发生了:因为记恨华元不让自己喝羊肉汤,车夫突然转身就对华元说道:“战前羊肉给谁吃,是你说了算;今天战车往哪走,可就是我说了算!”说完,他就把战车拉进了郑国阵营,直接把华元送给郑人当了俘虏!

战争一开,主将就被这么一位“吃货”车夫给害了,这种奇葩事,战争史上少有!

主将一失,军中无主,宋军顿时大乱。郑人趁机猛攻,最终击溃了宋军。《左传》记载下了这场战争的结局:“囚华元,获乐吕,及甲车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囚”华元,是因为华元被郑人生擒;“获”乐吕,是因为乐吕战死疆场,尸体被郑人抢到了。大棘之战,让宋国一下子丧失了两位卿士,损失巨大!这都是那碗羊肉汤惹的祸!

然而,这场奇葩战争中的奇葩事还不止这一件。

宋国大夫狂狡开战后奋勇上前,与郑人展开了勇敢的搏斗。但在搏斗过程中,他的对手却一个不小心,掉入水井中。狂狡见郑人在水井中绝望地挣扎求生,顿时生了恻隐之心。于是,他暂时放下了敌对之心,把长戈伸入水井,把郑人给拉了上来。可没想到,被他救上来的郑人,却继续与他搏斗,最后反倒是把狂狡给俘虏了!

宋国主将因为不让车夫喝羊肉汤,被车夫卖给了郑人;宋国大夫,因为救援敌人,反倒是被敌人俘虏。出现这么多奇葩事的战争,历史少见!

然而,这场奇葩战争所涉及的奇葩事也许还有第三件。

在记载华元战前犒劳将士时,《左传》是这么写:“将战,华元杀羊食士,其御羊斟不与。”这条记载,又引发了另一件奇葩事。

“御”,就是指驾驶战车的车夫;那么,华元之“御”到底叫什么名字?

左氏认为,华元的车夫就叫“羊斟”。所以,《左传》中是如此评价此事:“君子谓羊斟:‘非人也,以其私憾,败国殄民,于是刑孰大焉?’”

然而,事有蹊跷。

“羊斟”,在《史记·宋世家》中记载的却是“羊羹”。肉汁称之为“羹”,也可称之为“斟”。华元杀羊宴请将士,他的车夫却恰好就叫“羊肉汤”?未免太巧合了吧?

根据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可断定华元之“御”的名字应该是叔牂(音脏),而不是羊斟。

大棘之战过后,为了赎回华元,宋国用一百辆战车、四百匹毛色有纹路的马与郑国交换。当这些财物刚给了一半之时,华元就逃出郑国,回国了。

随后,华元又来到了肇事者叔牂家里,当面质问他:“我们一下就跑到了郑营中间,是您的马出事了吗?”叔牂也很大胆,丝毫不畏惧,当场承认是自己使坏:“不是马出事,是御马人出事了!”对话完毕后,叔牂就与孔夫子祖先一样,逃到了鲁国。

由此可见,华元的车夫应该叫叔牂,而不是羊斟。在把战车驾入敌人阵营后,羊斟自己逃回了宋国,却让主将华元被郑人俘虏,可见他原本预料郑人是会将华元杀死。不曾想,宋文公居然愿意花那么大代价去赎回华元,那么叔牂就只能跑路了!

把叔牂之名误作“羊肉汤”,其根源就在于那句“其御羊斟不与”。记史者的原意,是“不与其御羊斟(羹)”;可左氏却会错了意,认为是华元之御的名字为“羊斟”——这也可以说是因“羊肉汤”所引发的第三件奇葩事了。

其实,叔牂敢于为了一碗羊肉汤出卖国家利益,最根本的原因,也许与宋国公族势力庞大密切相关。

春秋时代,作为主将战车之“御”,必定是经过千挑万选;出身、技巧、忠诚度都需经过重重考验。在公族势力庞大的诸侯国,主将之“御”往往也是公族中的佼佼者。公族人士,其忠诚度当然不容质疑。但是,他们却往往依仗血缘关系,桀骜不驯、狂妄自大。

所以,叔牂在战场上敢于为了一碗羊肉汤而置国家利益而不顾;华元回国后,也不敢直接把他绳之于法;叔牂还敢于当面承认出卖华元,事后还能从容逃亡至鲁国……。

这一切的背后,也许都是宗族势力在作怪。

以这场奇葩战争的奇葩结局看来,以宋文公为代表的公族势力虽然赢得了对“无道”宋昭公的这场权力游戏,但他们能赢得宋国的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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