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婆婆中风的消息,是我在公司开会时接到的。一向严谨的老板正在讲解下个月的销售计划,我的手机却在包里震个不停。我看了一眼,是男友李辉打来的。连续三通未接,我感觉事情不妙。“我妈中风了,你赶紧过来!”接通电话后,我听到李辉急促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和压迫。这一刻,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像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
准婆婆中风?她才刚过五十岁啊!我愣了几秒,还是站起身对老板说了句“抱歉”,匆匆离开会议室,赶往医院。在电梯间,我的手指颤抖着拨回李辉的电话。他的语气没了平时的温柔,显得急躁无比:“医生说是中风,半边身子瘫了,你快点过来,她现在需要人照顾!”“好,我马上过去。”我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挂掉电话,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到了病房,准婆婆躺在病床上,脸色灰白,嘴角歪斜。她的眼神里有些许清醒,却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李辉坐在床边,神色焦虑。他的父亲早在他十几岁时就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他和母亲,还有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李源。当时病房里,李源也在,抱着手机一脸烦躁。“医生怎么说?”我轻声问。
“医生说恢复得看后续治疗和护理,还没人伺候呢。”李辉的语气里带着无力,但话尾那一句,却像一根针刺在我心上。在医院陪了半天,我才知道准婆婆的情况需要长期护理,尤其是最初几个月,恢复的关键在于悉心照料。李辉看着我,语气低沉却带着一丝试探:“小敏,咱们婚期快到了,家里这情况……你能不能辞职,先过来伺候我妈?”我愣住了,反问他:“辞职?我辞职了,咱们婚后拿什么还房贷?你一个人的工资够吗?”
李辉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他沉默了几秒,又说:“我妈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房贷可以缓缓,但我妈的健康不能等。”我感到一阵无力,试图压下心里的不安:“她当然重要,可我也有自己的事业。辞职不是小事,咱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比如请护工。”“请护工?你知道护工费多贵吗?一天三五百,这样下去谁受得住?”李源在一旁插嘴,语气里带着不耐烦,“再说了,你都快是我们家的人了,伺候妈不是你该干的事吗?”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打得我脸上一阵发热。伺候准婆婆是应该的吗?我低头不语,心里却有些失落。离开医院后,我回到家,一整晚都心绪不宁。准婆婆确实可怜,但让我辞职全职照顾她,我真的做不到。我有我的工作,我的梦想,我不能为了还没嫁过去的家庭彻底放弃自己。而更让我心寒的是,准婆婆刚出事,李辉和李源就把所有压力推到我身上,没有一点自己的担当。
第二天一早,我手机里多了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李辉和李源打的。他们轮番给我发消息,劝我辞职,甚至责备我不懂事、不孝顺。期间,李辉的语气也变得越来越强硬:“小敏,我妈这辈子辛辛苦苦把我和我弟弟拉扯大,我必须报答。现在她中风了,你不辞职伺候她,谁伺候?你得为我着想,为我们这个家着想。”我看着他说的这句话,心里一阵发冷。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和弟弟都不会伺候准婆婆,这个“责任”就该落在我头上。我关掉手机,整整一天没回消息。傍晚回家时,发现李辉竟然直接堵在了我家楼下。他见到我,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结婚了?”我被他这副模样激怒了,冷冷地回他:“你什么意思?你妈病了,我可以帮忙,但让我辞职,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李辉的脸涨得通红,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们家都这样了,你还讲什么感受?我妈现在瘫了,难道你想让我弟辞职?他刚入职,工作不稳定。我呢?我一个男人,你让我辞职照顾病人?那你说,谁来伺候?”我被他这番话彻底激怒了:“你弟弟刚入职,我不也是刚升职吗?为什么就默认女人该放弃事业?你们兄弟俩一个都不愿意出力,却逼我辞职,你觉得公平吗?”李辉瞪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笑了一声:“小敏,我看错你了。你根本不是一个顾家的人。”我被这句话刺得心口一疼,却咬紧牙关没让自己掉眼泪。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对他说:“李辉,我们的婚事,先缓一缓吧。”说完这句话,我转身上楼,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愣住。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没有再主动联系李辉。他的电话依旧打个不停,但每次接通,不是责备就是催促。我渐渐明白,他心里并没有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人,而只是他们家的“筹码”罢了。两周后,距离原定的婚期只剩下三天。我做了一个决定:取消婚礼。那天,我约李辉出来见面。他看着我手里的婚戒盒,脸色变得难看:“你什么意思?”“你心里很清楚。”我平静地把戒指放到桌上,“这段时间的事,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李辉冷笑了一声:“所以你就是不愿意牺牲一点,为了我们这个家?”“牺牲一点?”我抬起头直视他,“从你妈病倒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也没有考虑过其他办法。李辉,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方的无尽付出。”他哑口无言,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失落。我没有再多说,把戒指盒推到他面前,起身离开。走出咖啡馆时,我感到一阵轻松。这段感情虽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但我知道,我做出了对自己最正确的选择。后来听说,李辉请了护工照顾准婆婆,李源也时不时回家帮忙。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办法,只是这些办法,早在我拒绝辞职时,就已经存在了罢了。我想,即便没有了这场婚礼,我依然可以拥有自己的幸福。因为我终于明白,真正的爱,不是牺牲自己换取别人的成全,而是平等而有尊重的相互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