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高宗借胡中藻案掀起一场文字狱,大力打击朋党,做到乾纲独断

史海撷英 2024-05-20 15:59:28

中国的文字狱由来已久,著名的有乌台诗案、《明史》案、查嗣庭案、吕留良案、胡中藻案等等。即便是在“与士大夫共天下”,不杀文官的宋朝尚且出现苏轼的乌台诗案。“苏轼下御史狱,势危甚,无敢教者。安礼从容言:‘自古大度之主,不以言语罪人。轼以才自奋,谓爵位可立取,顾录录如此,其心不能无触望。今一旦致于理,恐后世谓陛下不能容才。’帝曰:‘朕不深谴也,行为卿贳之。卿第去,勿漏言,轼方贾怨于众,恐言者缘以害卿也。’李定、张璪皆擿使勿救,安礼不答,轼以故得轻比。”

后来到了明清,统治者有时候感到一些自卑,或者出于政治需要也会掀起一些文字狱案件。胡中藻案就是其中一个借刀杀人的文字狱。胡中藻案里面载有的很多诗文都被公布天下,那么这部诗集中到底都要哪些悖逆之言呢?作者胡中藻又是不是被冤枉的呢?

胡中藻,江西新建人,号“坚磨生”,官至内阁学士,又兼侍郎衔,乾隆元年(1736年)中进士。乾隆初期,鄂尔泰和张廷玉有嫌隙,朝臣中便各依门户互相攻击,形成了鄂、张两党。尽管党争没有给乾隆初年的政局带来很大的影响,但是自从鄂尔泰、张廷玉去世后,这种争斗持续发酵,两派人物继续倾轧,逐渐形成了满党与汉党的争斗。这就引起了乾隆帝的警觉,为了杀一儆百,清高宗将胡中藻抓了个典型,并以此来整肃朝纲。胡中藻平时以鄂尔泰高足自居,又与鄂尔泰之侄鄂昌密交,对张廷玉派的官僚视若仇敌。他出过一本文辞险怪的《坚磨生诗钞》,这给清高宗提供了绝好的机会,可以从诗集中随意罗织字里行间的“狼子野心”。

乾隆二十年(1755年)年初,高宗借群臣进贡方物、祝贺自己45岁寿辰之机,下谕旨训诫众臣。他说:“徇情曲庇向为党援门户之肇端,过去皇考洞悉此等陋习,曾大力振刷,如查嗣庭、吕留良各案。今竟有人胆敢故态复萌,朕非不能执国法以警奸顽,大小臣工应引以为戒。”高宗的话语中暗含杀机,并将正待追查审讯的胡中藻案定性为与查吕案相同,明示了他此举乃是借机振刷派系门户之陋习。如此大造舆论之后,高宗开始采取行动。

胡中藻著有《坚磨生诗钞》的诗集。“坚磨”一词出于《论语・阳货》,意思是为坚硬的东西,也可理解为洁白的东西,虽经过污染仍不会变黑。而且胡中藻还以“坚磨生”自号,这让清高宗感到什么不满,上谕问他“是何居心?”所以,单就这个诗集的名字来说,罪名也够胡中藻受的。

首先,派人连夜赶到江西新建逮捕胡中藻;其次,由军机处寄发密谕,命将胡任广西学政时所出试题及与人唱和之诗36首密封,专差驰送京城;再次,密令查抄甘肃巡抚鄂昌的寓所,封固其与胡往来应酬的诗文、书信及其他讽刺朝政或嘱托公事的文字,并迅速解京;最后,命军机大臣等提讯为《坚磨生诗钞》作序并刊刻的侍郎张泰开。三月十三日,一切准备就绪,高宗把大学士、九卿翰詹、科道等召集到驻跸的韩村行宫聆听面谕。他说,经过皇考严加惩创数十年来臣民咸之警惕,不意仍有出身科目、厕身清要而鬼蜮为心者,借诗歌吟咏,而肆其悖逆诋讪。最后,他点出此乃胡《坚磨生诗钞》中有“一把心肠论浊清”句,高宗曲解为:“浊”中藻所为,并一一细数其罪状。字加在国号“清”之上,肺腑难测;将“下眼训平夷”句,误解为巧骂皇帝识力卑下;“记出西林第一门”句,又被别解为“攀援门户恬不知耻”,如此等等,纯属望文生义,皆成罪证。最后,高宗声色俱厉地说出了大兴胡案的必要性:“数年以来,并无一人参奏胡中藻,足见相习成风,牢不可破。朕更不得不申我国法,正尔嚣风,效皇考之诛查嗣庭!”

再来看看他的诗句,有“一把心肠论浊清”,将“浊”字加于清朝国号之上,虽然胡中藻的原意,无非是因为“清”字是韵脚,“浊”字是仄声,只好颠倒一下,这在诗词中十分常见。不过,他身为朝廷官员应该是具备政治嗅觉的,如果谨慎一些,这样的造句总是可以避免的。清高宗表示:“加‘浊’字于国号‘清’字之上,是何居心?”

还有“斯文欲被蛮”和“与一世争在丑夷”这样的句子,这胆子就太大了。“蛮夷”、“夷狄”、“虏”这样的字眼,清人最为敏感忌讳,却不知胡中藻如何能糊涂到这个地步?

爱新觉罗・弘历

清朝统治阶层对汉人用狄夷等字样,一向深怀戒心,就是“南”、“北”两字,也不能任意并提。如胡诗中“南斗送我南,北斗送我北。南北斗中间,怒窍生南风。”清高宗在上谕中就责问他“意所何指?”因为胡中藻是南方人,由于南明在清初曾和朝廷对抗,故而引起清高宗的猜忌。

其实,胡中藻诗中不乏颂圣之作,高宗硬说他鸱张狂吠地攻击清朝及当今皇帝。结论已下,谁敢为之辩?高宗欲以此案借题发挥,围歼威胁皇权的朋党势力,这就决定了胡中藻在劫难逃。高宗说得明白:“大臣立朝当以公忠体国为心,若各存意见,则依附之小人遂至妄为揣摩,群相附合,渐至判若水火。古来朋党之弊悉由于此。”可见向以从未尝以语言文字责人自诩的高宗,这次实际上以“朋党责人”为名惩处胡中藻等人。

在《坚磨生诗钞》中还有许多违碍的诗句,如:“老佛如今无病病,朝门闻说不开开”、“天所照临皆日月,地无道里计东西。诸公五岳诸侯渎,一百年来俯首同”、“那是偏灾今降雨,况如平日佛然灯”等。

胡中藻以翰林提督学政,本是钦命之官,为何所作之诗句如此怪癖?这里面自然有他对当时开科取士的讽刺,对清朝的统治有所不满,但表现出来的意思却极为隐秘,因此也就引起疑忌。清高宗在上谕中指责他奇险怪诞,也是事实,有些诗确含牢骚。

昭梿在《啸亭杂录》中也说:“上之初年,鄂、张二相国秉政,嗜好不齐,门下士互相推奉,渐至分朋引类,阴为角斗。上习知其弊,故屡降明谕,引宪皇《朋党论》戒之。胡阁学中藻为西林得意士,性多狂悖,以张党为寇仇,语多讥刺。上正其罪诛之,盖深恶党援,非以语言文字责也。故所引用者,急功近名之士,其迂缓愚诞,皆置诸闲曹冷局,终身不迁其官。虽时局为之一变,然多获奇伟之士,有济于实用也。”其实胡中藻一案,清高宗的本意是要打击党争,而这些违碍的诗文刚好成了治罪的借口。

胡中藻案是当时兴师动众的大狱,牵连极广,仅是记录的档案就多达二万多字。高宗经过慎重考虑,没有滥杀牵连之人,乾隆二十年(1755年)四月十一日从宽斩决胡中藻;其弟胡中藩免缘坐;其母年已八旬也免其缘坐,且留下胡之贵财百金供其养老之用;出资刊刻之人张泰开免予治罪释放,仍在尚书房行走戴罪暂用。而与此案有涉的鄂昌却没有这么幸运了。鄂昌为鄂尔泰之侄,任甘肃巡抚,与胡中藻唱和往来,情趣相投。其罪名皆以种种捕风捉影之事罗织而成,与胡中藻之罪名如出一辙。最后,鄂昌以“纯属满洲败类”,“从宽赐令自尽”。

鄂昌是清代罹文字之祸的满族人中官品最高的一个,他代表着满族的一种倾向:仰慕汉文化,甚至集种种汉人之习于一身,这是高宗重惩鄂昌的深层次文化上的原因,诚如高宗所说:“今后如有与汉人互相唱和、较论同年行辈往来者,一律照鄂昌,严惩不贷!”因胡案而被株连的还有鄂尔泰、史贻直和鄂容安等人,均给予惩处。从表面上看,胡案似乎只打击鄂派势力,实则包括鄂、张两派在内的大小臣工尽皆震怖。高宗说:“胡中藻依附师门,甘鹰犬,视张廷玉等为寇伍;而张廷玉所用之人,也未必不以鄂尔泰、胡中藻为匪类。”从此以后,鄂、张的政治势力得到清除,高宗真正做到了乾纲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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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撷英

简介:历史不在神坛,也不在地狱,将一切历史拉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