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褶皱里的蝴蝶标本

慕小粥 2025-03-23 22:57:25

深夜的写字楼,陆明远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裁员名单,第17次刷新邮箱。中央空调的嗡鸣声中,他摸出西装内袋里的胃镜检查单,"疑似贲门癌"几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机突然震动,儿子班主任发来消息:"陆子航又在课堂上画游戏原画,家长明天来趟学校。" 穿过霓虹闪烁的地下通道,陆明远的皮鞋踩碎满地烟头。转角便利店的玻璃倒影里,四十一岁的男人西装笔挺,却像被抽去脊椎的木偶。推开门的瞬间,女儿正把书包摔在沙发上:"爸,我要退学去当电竞选手!"妻子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未洗净的番茄汁:"你爸公司最近忙,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凌晨三点,陆明远翻出压在衣柜底的铁皮盒。褪色的《科幻世界》杂志里,夹着泛黄的录取通知书——1998年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当年为了让弟弟读书,他偷偷改了志愿,这张通知书成了永远的秘密。盒底躺着蝴蝶标本,翅膀上的金粉簌簌掉落,像他破碎的青春。 次日清晨,陆明远站在教室后排,看着儿子在课本上涂鸦的机械战士。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子航的成绩下滑严重,再这样下去......"话音未落,投影仪突然故障,教室陷入短暂黑暗。陆明远摸黑走向讲台,却在幕布后发现整面墙的游戏原画——赛博朋克风格的机甲战士,每个关节都刻着"爸爸加油"。 暴雨突至的午后,陆明远带着儿子钻进老巷深处的旧书店。发霉的纸页间,他翻到1995年的《大众软件》,封面是《仙剑奇侠传》的赵灵儿。儿子突然指着角落:"爸,那本《游戏设计艺术》是绝版!"当陆明远掏出信用卡时,发现余额已不足以支付书款。 暮色中的美术用品店,陆明远颤抖着拆开尘封的油画颜料。松节油的气味里,他画出三十年前未完成的《星空下的蝴蝶》。画布上,蝴蝶振翅欲飞,翅膀上的纹路竟与儿子游戏角色的机械臂如出一辙。窗外传来雷声,妻子撑着伞走进来:"你知道吗?子航的游戏角色原型是你。" 深夜的急诊室,陆明远攥着"慢性胃炎"的诊断书,看着儿子在长椅上睡着了还紧握着数位板。妻子轻轻递来热豆浆:"当年你放弃美院,我偷偷去过你宿舍。"她翻开手机相册,泛黄的素描本里,画满他在图书馆自习的背影,每张都写着"致我的月亮"。 晨光初现时,陆明远在公司楼下遇见新入职的实习生。年轻人抱着游戏原画集兴奋地说:"陆总,这是我设计的《深海蝶影》概念稿!"看着画中在机械深海里破茧的蝴蝶,陆明远突然想起儿子说的:"真正的赛博朋克,是用代码写诗。" 辞职信递交的那天,陆明远带着家人来到废弃的少年宫。褪色的壁画前,他教儿子调出星空蓝的渐变色,妻子在画布角落画了只振翅的蝴蝶。远处传来蝉鸣,蝴蝶标本的金粉在阳光下飞舞,落在儿子新设计的游戏角色翅膀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走出少年宫时,陆明远收到猎头电话:"有家游戏公司正在找美术总监,他们的新IP叫《时光褶皱》......"他望向天边的火烧云,终于明白:中年不是危机,而是另一种破茧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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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小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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