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总在胜利前,合法化的焦虑下,人人都要抢占有限的意义

解毒时光 2020-02-16 14:35:28

这个世界真实性来自于,无论是谁,都能对它产生几乎一致的感受。

无论是华北平原上的农民,还是青藏高原上的牧民,是高卢的骑士,还是日尔曼的战士,是奔跑在非洲草原上,还是穿梭在北极冰盖上,人们都会对这个真实的世界有一种相同的切身感受。

我们都知道梦境是虚妄的,因为它缺乏现实世界的这种感受的同一性。当我梦到我翱翔在天际,梦见瞬间改变的季节,梦见花落转瞬又花开,我创造了一个独特的世界,但那只是属于我的意义世界,这种意义在其他人心中无法通行,所以这个意义的世界,就不具有真实感。

现实世界真实感,就像日常生活一样,无处不在,看似轻松却给我们强制性。我们知道明天太阳必然会升起,知道建造一栋房子需要花费的时间,知道春去秋来,知道自己生命有一个大限,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够轻易去撼动改变的。也正是这些,构成了我们每个人赖以生存的基础规则,祖祖辈辈我们都遵循着这些规则,在其中,生、死、繁衍、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

这些共同的感受,有些来自于对客观的反映,比如我们会觉得雪花冷,会觉得太阳刺眼,会觉得大海湿润,这些共同的认知是一种不依靠历史,只凭个人感受就能够体察到。

但还有一些,是我们不曾经历,但却从某些地方听来,逐渐内化为我们的一些认知。有些是情感层面的,比如对秋天感觉到的萧瑟情绪,寄相思以明月,雪花的浪漫等;还有些是历史层面的,比如两次世界大战的感受,八国联军侵华的屈辱等;另外还有些前人达成的共识,比如不能偷盗,关爱他人。

这些可以被称为文化也好、制度也罢的东西,在形成之后,会从一代传给下一代,经过不断地重复,成为跟春夏秋冬,生老病死一样给我们每个人生活加以限制的东西,我们在其中受到限制,甚至都感受不到它们,仿佛它们是天然存在的,不可改变的,合理的、合法的。

有时候,很多组织、个人会利用这种人类合法性的错觉,去认为创造一种合法性,通过不断地加强,让其他人认为,这就是自然的事情,必须要这样。历史上众多的社会理论和实践都是这样,无论是资本主义革命和后来形成的资本主义制度,还是工人运动和马克思理论等。

当一些事情的合法性的根基不是很强,或者势头减弱的时候,它就会有欲望抢占很多事件资源,将事件的意义与自身关联,寄希望以此增强自身的合法性。因为很多大的社会事件,会在所有人,甚至几代人心理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形成一种意义系统,并最终成为一个文化、一项制度或一些不可反驳的东西。

比如某个国家,某个城市成功举办了奥运会,会给世界人带来一种这个国家、城市繁荣发展的印象,这个意义会持续很久。而诸如切尔诺贝利这种危机,则会给人类集体记忆带来一个阴影,也会让人对那个区域产生一种永久的负面印象。

在我们身边,每天都在发生着很多事情,很多人、很多机构组织都在拼命的争抢着这些意义的资源,以强化自己的合法性。就如一旦有公共健康危机的时候,中医都会去强调自己的参与程度、有效性,寄希望于把自身有效的形象,建立在一个个公共事件的意义中,留在每个人的心中。

那些能够影响到每个人的事件,更是一种政治资源,就像北京奥运会一样,成功举办的背后,往往都昭示着政治体制合法性的进一步加强。在最近这个当口,一种危险的病毒把每个人的神经都调动起来,没有人能在这个深刻的意义中逃脱。

恰恰就在此时,各种人、各个利益主体,都希望能够在这场意义的盛宴中,分得一杯羹,甚至独占一些意义,中医希望彰显自己有效,办事机构希望表现得积极可靠,学者希望与研究成果关联,组织希望留下先锋印象,还有人希望霸占统帅的气质、英明伟大的决策和无往不利的战绩。所有人都希望把取得最终胜利的成果,关联到自己身上。

在以媒介为载体的意义舞台上,你方唱罢我登场,把一场本该安静救治的行动,装点得分外热闹。这是在一个普遍缺乏安全感,缺乏合法性的体系里的奇怪现象,把沉痛的事情,做的沸沸扬扬,以期望通过所有人的关注,制造更多的真实感,借助与这些真实感的关联,强化自己那可怜的合法性。

老子云: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这种情怀和行事风格,对比当下的时事,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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