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旅拉脱维亚|娜娜:迷笛是我的青春,资本家是我的未来

机车少女环游记呀 2025-01-07 14:47:23

我们聊到天亮,中午起来,我骂骂咧咧的提着东西往外跑,娜娜说:“我煮好饺子了啊,中国临走要吃一口饺子啊……”我不理她,明显有点急躁,拎着东西就进了电梯。

娜娜带着四岁的混血宝宝,袜子都没来得及穿,下来送我。

昨天明明是她说:“挥个手就再见了,我们的生活根本没空再有什么交集。”

1、娜娜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拉脱维亚的首都里加。但我们一年前就认识了,通过天火乐队的微信群,一支北京的老牌重金属乐队。

“天呐,你们骑摩托到拉脱维亚了?来我家住吧,我在你的下一站:里加!”娜娜激动的不得了,“迷笛、音乐、文学、艺术、哲学、天火群……你知道吗,我比你大三岁,那个年代,热爱摇滚乐的人并不像现在这样普遍,我从最开始的迷笛音乐节参加到有了草莓,我们是家人,你就当回娘家吧,来我这里好好休息几天!”

素未谋面,她开始准备各种好吃的,把衣服都倒腾出来让我挑,问我要什么颜色的染发膏,带着宝宝一起数日子。

我们都觉得对方是老朋友,就因为迷笛:一所生在在北京已有三十年的摇滚学校,这所学校的毕业演出成就了迷笛音乐节,它是中国第一个音乐节,更是经官方审批的第一个民创节日。

其实它是什么不重要,热爱迷笛的人都是一家人。我不想说它代表什么样的生活态度或精神,这个群体已被扩张的太大了,但可以这么说:这些人都感性的信仰“爱”。

娜娜家住在里加老城旁,寸金寸土的地段,白俄的老公很帅。

“你们怎么认识的?”

“迷笛音乐节。”

我惊讶的叫了出来,因为我跟老公也是在迷笛认识。

我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对方就像平行时空里的另一个自己。我没有她的物质,她没有我的自由,我看着现在的老公:“我也不能有一个像咪咪这么可爱的混血宝宝。”娜娜反手给了我一下:“你别想这个了!”

2、向前走

娜娜出生在山东某个小地方的大家族,她从小就爱漂亮,追逐潮流。买报刊亭的《我爱摇滚乐》爱上乐队和吉他,又去买《三月通》时看到了迷笛广告,她知道了北京是个很酷的地方。

十三四岁,她就开始逃课往北京跑,只有那里能买到各种乐队的打口碟。她倒卖漂亮的衣服,会画画,就靠给人画遗像赚钱,不买吃的,都用去买精神食粮。她甚至直接找到央美老师,人家看她有天赋,竟然安排一起上课。

那时住在一个巨大的地下室,都是美术生的地方,也有很多玩乐队的,是个艺术生的秘密基地。

因为很早有了电脑,利用获得信息的时间差,她还进了林俊杰的唱片公司,被当成艺人培养。可第一次遭遇有可能发生的潜规则,她就毅然的走了。她家不差钱,她也不差钱,做什么都不可能出卖灵魂。

后来她学了服装设计,一路向上走,做到阿玛尼的设计师,负责西单大悦城一片重要区域。再往上走,就要去本部去巴黎了。

娜娜没有玩乐队,但参加每一场迷笛,初恋会弹钢琴,但去现场只站在后排,他们很快分手了,因为娜娜是个站在最前面pogo的人,总是一身伤的回家。20岁的那场迷笛,她认识了现在的老公,有几分像科特柯本,挺帅的,娜娜也漂亮,她直接坐到他旁边,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后来过去很多年,经过分分合合,没有戒指,没有彩礼,娜娜和我一样是个摇滚的纯爱战士,她跟他结婚了,准备一起回到拉脱维亚。

娜娜和闺蜜约好,同一天去了机场,闺蜜去加拿大留学,她去拉脱维亚结婚。

“向前走,别回头!”她们说完这句话就坐上了各自的飞机。

3、吃人

到了拉脱维亚才发现,老公家里是当地颇有名望的家族,只是这在西方没什么用,家人也不会给钱。但通过各种私人聚会,可以获得很多资源和渠道。

娜娜一直做着自己的生意,服装和珠宝,收入从不比老公低,甚至支持他创业。她的老公也争气,在她强有力的支持下,公司一路风生水起。

那个时候她每天只想着飞去哪买最新款的奢侈品,她存够了钱,开始计划要个孩子。

她的人生像得到了更多的祝福,一路顺风顺水,可人生很难一直如此。

在当地最贵的私人医院产下咪咪的时候,疫情也开始了,现金流的周转出现了问题,他们甚至需要贴进更多的生活用款。

而时尚圈姐们儿们遵循的潜规则是,有了孩子的宝妈自动失联。

在一切静止的时间里,娜娜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包括第一次出国,走出了局域网,她发现从小受的教育到跨越阶层以后,原来与这个世界运行的本质完全不一样,她开始接触血淋淋的现实。而阿玛尼的设计师对于这个阶层而言,只不过是为他们服务的打工仔罢了。

而摇滚乐一直宣扬的“和平与爱”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对于统治阶层而恶言,只有战争才能得到更多利益,所有的国家都是围着一个桌子分不大点儿的蛋糕。战争的时候,富人交出钱,穷人交出儿子——在他们看来,人只是棋子而已。

富坚说过:吃或者被吃。

鲁迅也说过:吃人。

而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发现对于这个阶层而言,不止底层是食物,要知道狮子群里,最弱小的狮子也会遭到驱逐。

而从前为了艺术接触的宗教,再看不到真善美,只剩下愚化群众的作用。

她不再画画,也不再傻笑,每天发疯的看书,保持优雅的礼仪,她得做个资本家,才能给孩子最好的教育,才能过上想要的生活,才能得到尊重。并且在下一次战争来临前攒够积蓄,才能像提前就从乌克兰跑到拉脱维亚的邻居一样,或有可能将孩子送到朋友的地堡。

4、重要一课

但在她发狂去进化的同时,孩子也要喝奶、换尿布、受教育。在她累的受不了的时候,请过三个保姆,她知道自己得过上这样的生活,才能让孩子去世界各地看展览、受教育。

我跟建初只是陪了她两天,只是陪着孩子玩儿而已,建初还好,我整个人都抓狂了,抓狂到她的宝宝反过来安慰我,抱着我。

娜娜也是无语了,我看着咪咪坐在婴儿车里,就故意满处蹦,四处跑,急的咪咪在车里嗷嗷的哭,嗷嗷的冲我喊:“我不喜欢姐姐了!我不喜欢姐姐了!”然后闹着下来跑。

咪咪是个很漂亮、很优雅、很懂事的小姑娘,还没到四岁,就喜欢摇滚乐、跳舞和摩托车,能随着建初的和弦,即兴唱歌。跟孩子在一起真的很快乐,我真的不讨厌孩子,但是相处中会发现,身边一旦有个小孩子,在她十万个为什么和陪我玩之间,是不存在自我的。

所有的时间都被占用,娜娜只能熬夜做事和学习。

我俩真的提前体验了带娃,虽然咪咪会把所有好吃的分给我,会在我们临走的时候买面包,会一个劲儿的追问:“哥哥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很长时间是多长?三天吗?”即使建初会弹琴,更有耐心,更哄着她,陪她玩水,但她总来找我玩儿。

大概找回了之前做班主任的感觉,当时就抓狂的歇斯底里,那股劲儿一下子又回来了。

大概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想看书和写文,这很重要,甚至因此不想要个额孩子。

感觉在娜娜家也上了很重要的一课,她真的很厉害。

5、独立和爱

那么优秀的娜娜,这两天帮我做美甲、穿衣服、做饭,带我去平时不舍得去的甜品店,带我去当地的餐厅,花大几百买最好的蔬菜水果,时时刻刻怕我冷了热了,把我当个大宝贝的宠,最后又把好看的衣服塞给我。她说睡在坟墓旁边那么害怕,她说外面也不能好好吃饭,就使劲的想心疼我。

听她唱李叔同的《送别》时就哭了,那个想要做明星的娜娜,果然天生有一副好嗓子。

走在街上转头跟她说:“你身上那股子摇滚劲儿,一定能让你成为资本家。”说完又哭了。

她也有过为了买颜料连创口贴都没钱买、连饼都舍不得吃的日子,她说现在知道了,艺术只是资本家的游戏,先当完全理性的资本家。

她说自己从不抱怨,记得有次张帆说过:“中国摇滚乐不好,那就更需要迷笛学校。”所以,她不抱怨,她就一直向前走,不回头。等自己真成了大资本家,就可以投钱给那些穷艺术家,也要把中国在外面的文物拍回祖国!

她把自己的青春密封,然后看见了我的自由;但或许让她重新选,可能仍旧是同样的路。

她在被宠爱和独立之间,永远选择独立,然后爱;等她成为了大资本家,就是现代女性的新楷模。

她说未来会成为公众人物,只能写我哭,不能写她今天哭的比咪咪还多。

6、向前走 别回头

早上我趁娜娜去洗头,大声的嚷建初:“你不走我就走了!”提起行李就下楼,甚至没有跟娜娜的老公打招呼。早上睡眼朦胧的时候娜娜问我:“要不明天再走。”我蹦出两字:“绝不。”不知所措的娜娜下楼问我:“要不要海边见。”那一刻我是真的很想海边见,让她赶紧走。但骑起摩托车后,我们停下来,我跟建初说:“告诉娜娜,别过来了。”

我给娜娜发:“大傻子。”

娜娜回:“大骗子。”

最后在海边我还问建初:“今天住不住这里?要不要喊娜娜过来啊?”

建初说:“好了,我们走吧。”

我跟娜娜说:“我们走了。”

娜娜说:“向前走,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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