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住院了。

医院病房里，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冰冷得让人心里发紧。我坐在病床旁，握着妈妈的手，心里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医生说，她最近血压高得吓人，心脏病随时可能复发，需要住院观察。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再看妈妈，她的头发比我记忆中更花白，脸上也多了几道深深的皱纹，眼神里透着疲惫和无助，就像一个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摇摇欲坠。

“妈，别操心了，家里有我呢。”我安慰她，可话一出口，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她老了，真的老了。小时候那个穿着棉袄在寒冬里给我包饺子、忙前忙后的妈妈，如今变得脆弱了。

我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陪在她身边，至少等她情况稳定下来，再回婆家过年。可现实却没给我喘息的机会。当天晚上，我的手机几乎没停过。

“小琳啊，现在都快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电话是婆婆打来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你不回来，这年夜饭谁做啊？”

我愣了一下，心里一阵发堵：“妈，我妈住院了，我得在娘家陪她，可能要年后才能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传来一声冷哼：“你哥嫂不也在吗？让他们伺候不行啊？我们这边一家老小都指望着你呢！”

她的语气咄咄逼人，像一把刀子直戳我的心。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愣了几秒后直接挂了电话。

我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可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婆家四口人——婆婆、小姑子、丈夫和小叔子，轮番给我打电话，连着打了四十多通，每个人都在重复同样的质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年夜饭谁做？”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我叫赵琳，今年35岁，结婚七年，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我出生在南方一个普通的小镇，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省吃俭用供我读书。

我从小就是家里的骄傲，学习成绩优异，考上了大学，后来留在了大城市。

再后来，我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刘海。

刘海家境殷实，父母都是退休职工，有房有车，相比我们家条件好得多。刚结婚时，我以为嫁入这样的家庭，生活会顺风顺水。可事实证明，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庭的碰撞。

婆婆表面上对我挺好，但骨子里有着强烈的控制欲。

她总爱插手我们的生活，从我怎么带孩子到家里的布置，甚至连我做饭时该放多少盐她都要管。

丈夫刘海性格温吞，总是对婆婆的话言听计从。

我夹在中间，既要顾及婆婆的面子，又要处理自己的情绪，常常觉得疲惫不堪。

真正让我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是儿子满月那天。

婆婆坚持邀请了一堆她的老姐妹来家里吃饭，家里人手不够，我忙得团团转。

那天晚上，我累得几乎站不住，可婆婆却在饭桌上笑盈盈地对大家说：“媳妇是我们家的福星，这么能干，以后我们家就靠她了！”

那一刻，我心里一阵发凉。我是嫁过来当家人的，不是当保姆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去年年底。

12月的南方，阴冷湿寒。

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又频频头晕。

前几天，她突然在家里晕倒，被邻居送到医院。

接到电话时，我正在婆家忙着准备晚饭，听完消息后，连围裙都没摘就冲出了门。

“妈，我得回趟娘家，我妈住院了。”饭桌上，我匆匆和婆婆交代了一句。

婆婆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你娘家不是有你哥吗？这种事你让他去不就行了！”

我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但还是强忍着怒气解释：“我哥在外地打工，嫂子一个人要带孩子，家里没人照顾她。”

婆婆闻言沉默了几秒，没再说话，但脸色却难看得很。丈夫低头扒拉着饭，一声不吭，就像个局外人。我心里凉透了。

回到娘家后，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白天，我陪着妈妈去做检查，跑上跑下买药、办手续；晚上，我回家做饭、收拾家务，照顾她的起居。

虽然累，但心里踏实。

妈妈从小为我们兄妹操碎了心，如今她需要我的时候，我绝不会退缩。

可婆家那边却没消停过。婆婆隔三差五打电话过来，语气一次比一次强硬：“小琳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家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你不回来，谁做饭？”

小姑子也不甘落后，毫不客气地说道：“嫂子，你太不懂事了吧？这么点小事就跑回娘家，哥一个人多可怜啊！”

丈夫倒是没直接说什么，但他发来的微信却让我倍感心寒：“琳，过年是大事，你也别太任性了。咱妈年纪大了，家里需要你。”

这话彻底激怒了我。我直接回了他一句：“我妈住院了，你妈不会做饭吗？”发完这条消息后，他很久没回我。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离过年只剩两周了。妈妈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但医生说她还需要继续住院观察。这天，我刚给妈妈喂完饭，她拉着我的手，满脸的愧疚：“小琳啊，要不你回去吧，婆家人指不定怎么说你呢。”

我鼻子一酸，强忍着眼泪：“妈，我不走。你为了我们付出了一辈子，现在该是我陪着你的时候了。”

晚上回到家，刚放下包，丈夫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的语气里多了一些疲惫：“琳，你真打算不回来过年了？妈都急哭了。”

我冷笑了一声：“她急哭了？那她有没有想过，我妈住院了，我急不急？我不是你们家免费的厨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终只传来一声叹息：“随你吧。”然后挂了电话。

夜深了，我一个人坐在床头，回想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心里五味杂陈。七年的婚姻，我一直在迁就、在妥协，可是，这一次，我真的累了。

有人说：“人生最重要的，不是忍耐，而是选择。”婚姻中的忍耐和包容有时会让人迷失自我，而懂得在关键时刻选择自己，才是真正的成长。

窗外的夜空漆黑一片，偶尔有零星的烟花绽放。我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这一回，我要为自己而活。”

妈妈的病房里，吊瓶的液体一滴一滴滴落，像是在告诉我时间的珍贵。人生的路很长，我愿意用接下来的每一步，去守护真正值得守护的人。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而守护自我，则是对生活最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