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是一种我国古老的体育运动,指人骑在马上,用数尺长的杆击如拳大的球入门,故史书中又称马球为“击鞠”、“打球”、“击球”“会鞠”。
我国马球运动历史悠久,相关记载始见于汉,在唐更是盛行一时,是唐代从宫廷到民间,从天子到百姓都极为钟爱的国民运动。
可这项唐代风靡全国甚至在当时登上外交舞台的运动,为何会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在清代走向衰亡?本文将从政策官令、皇帝喜好、思想文化三个方面,分析唐代风靡全国的马球运动在清代走向衰亡的原因。
鼓励养马VS严禁养马马,是马球运动中必不可少的构成元素。一匹与骑手契合度高的马,既能在一定程度上保障骑手在骑马击球过程中的安全,又能使骑手的技术发挥自如。
唐代张建封在《酬韩校书愈打球歌》称赞这样有灵性马为“马不鞭,蹄自疾。”《朝天词十首寄上魏博田侍中》中也有“珠球到处玉蹄知”之句来赞美这些有灵性的马,可见一匹好马在马球运动中的重要性。
故此封建统治者对养马政策的不同要求,是造成马球运动兴盛和衰亡基础原因。
1.政策优惠,好马寻常
据《新唐书·魏元忠传》记载,唐代初年,魏元忠曾上疏唐高宗:“臣请天下……又驰天下马禁,使民得乘大马……不三年,人间畜马可五十万”
李治对这封建议政府鼓励私人养马的奏疏给予了高度重视,从那时起,唐代民间就开始普遍私人养马。至开元年,唐玄宗更是颁布了一系列优惠扶持政策,使得百姓私人养马的积极性被“免贴驿邮递征行,定户无以马为资。”等优惠政策充分调动起来,民间私人养马业得到进一步发展。
唐代鼓励民间私人养马的政策,使当时马匹数量充足,优良马种层出,养马产业兴旺发达。
《新唐书》说:“秦汉以来,唐马最盛”。养马产业一片欣欣向荣,也为唐代“打球骏马”提供了基础和保障,故此马球运动能在唐代兴盛。
2.严令禁止,一马难求
唐后宋明元三代,未曾明面上再实施鼓励私人养马的扶持政策,却也未明令禁止民间私人养马。至清代,开始颁布实施禁止汉人养马及相关马政,即使到清末禁令松弛,原有马场也早已全部被破坏,难以维持,出现 “一马难求”的现象。
《东华录》载:清顺治五年为了防止马匹私买,颁布禁令,要求“任事及文武官员及战士外,若闲散官、富民之家,不许畜养马匹……”,更是明令不遵禁令者“本人处斩,家产妻拏入官,邻右十家长杖流”。
可见清自顺治五年起,就开始严厉禁止民间私人养马和马匹交易,民间私人养马业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清代统治者马政苛刻,规定繁杂严多,从古未见。
《清圣祖实录》记载康熙年间,清官方相继颁布“照顺治五年定例,凡私自养马者处斩、籍没,邻佑及十家长杖流。”“如有外出私贩马匹情事,罚俸一年鞭五十……”等规定。
在清如此一条比一条严厉的“养马禁令”下,民间还有谁还敢私人养马呢?至此马球这项“始于汉,盛于唐”,在我国流行了近一千四百多年的运动,逐渐衰落直至消亡。
故此封建统治者对养马政策的不同要求,是造成马球运动兴盛和衰亡基础原因。
“爱马仕”VS爱冰嬉封建社会时期,天子凌驾于一切之上,统治者的喜好是从上至下的效仿,最容易形成风气,这并非我国独有现象。“楚王好细腰,宫人皆饿死”就是对这种现象的形象描述。唐代与清代,统治者喜好的运动不同,流行的运动就也不同。而统治者的不同喜好,成了马球运动由盛至衰的根本。
1.陛下表示,我自己就是马球高手
唐朝皇帝爱马,更爱打马球。《新唐书》载:上好击球,由是风俗相尚。
相尚到什么程度呢?唐末爆发声势浩大的黄巢起义,直逼洛阳。当时的皇帝僖宗李儇,竟靠马球比赛的输赢来选拔官员,选拔的还是川中地区的重要节度使,这就是被史书钉在耻辱柱上的“击球赌三川”。
纵观李儇一生,荒淫无度,对百姓抽骨吸髓,却被后人称为“打球皇帝”。据传他曾放言:“朕若去应考‘打球进士’,准能获头名状元。”皇帝当得不怎么样,对自己马球技术倒是自信,难怪宋明文臣视皇帝亲自下场打马球如避猛虎了。
唐代近三百余年,历任20多位皇帝里,史书明确记载不喜欢马球运动的基本为零。皇帝中的马球高手更是层出不穷,唐玄宗李隆基就是其中翘楚。
《封氏闻见记》里写了这样一个故事:景云年间,吐蕃派遣使臣来到大唐,求娶金城公主。吐蕃赞咄以部落有善于打马球的勇士为由,请中宗派人与他们比试马球。结果大唐与吐蕃数次马球比赛,吐蕃皆胜。
最后中宗改派当时还是临淄王的唐玄宗李隆基,与虢王邕、驸马杨慎交、武延秀等四人与吐蕃使者比试。玄宗东西驱突,风回电激,所向无前。
那一年,李三郎亲自率队以四敌十,力挽狂澜,所向披靡,在吐蕃使者面前是何等扬眉吐气。后来玄宗开创“开元盛世”,推动了大唐繁荣的顶峰,也推动了李唐皇帝对马球运动热爱的顶峰。
皇帝们一位比一位爱打马球,个个都是“爱马仕”,何论臣下呢?
2.努尔哈赤:那些年我们滑冰打仗
清代皇帝有爱围猎的,爱摔跤的,爱骑射的,爱冰嬉的,就是没有爱打马球的。据说努尔哈赤在明末时,就拥有擅长滑冰的军队,并靠它征服了巴尔虎特部落。
据《清语摘钞》中“乌拉滑子”记载:“时有费古烈者,所有皆着乌拉滑子,善冰行,以炮驾爬犁,沿脑温江冰层驰往救,一日夜行七百里……满兵至,巴尔虎特尚弗知。”满清入关建立政权后,更是将冰嬉作为典制入《大清会典》,视其为“国俗”。
最初,冰嬉尚为军事训练,后其游艺性日渐凸显。据说每年冬至到“三九”期间,冰嬉是皇宫内的固定节目。看过《甄嬛传》的观众,想必对安陵容的冰上舞蹈并不陌生。
据《清朝文献通考》卷一百七十五《乐考二十一》记载的冰嬉规格来看,每一次参加冰嬉的人员至少超过千人。这样参与人员众多的大规模冰嬉运动,绝对前无类例。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
皇家爱冰嬉,民间亦普遍。清代李声振在《百戏竹枝词》中描写康熙年间的民间冰嬉:“铁鞋踏破奔驰甚,悔作银河冰上人。”《帝京岁时纪胜》中也有“都人于各城外护城河上,群聚滑擦”的记载。
足见当时民间冰嬉运动内容丰富,因此清代也成为了冰嬉在中国古代发展的黄金时代,马球运动则无人问津。
包容开放VS禁锢思想唐代疆域广阔,国泰民安,物产丰盈。开放的观念,孕育出包容的政策,开放的观念,多元的文化。而清代虽然封建王权的集中达到了顶峰,却已显民生凋敝,满清掌权者致力于镇压民间反抗声音,民间反抗组织却仍然层出不穷。
唐代思想的包容开放,与清代的思想禁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单从对女子的约束这一点上,清对女子的限制达到了历代封建王朝的顶峰。而只有在真正强大和自信的时代,女子才能够真正表达自我,张扬个性。
思想开放是唐代马球运动兴盛的关键。
1.明媚鲜妍,巾帼不让须眉
唐宋时期或许是女子马球发展最好的时候,尤其是唐代。
唐代政治环境宽松,政策开明,女子社会地位得到空前的提高。女子摆脱思想束缚,有同男子一样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人生追求。她们驰骋球场,积极参与到体育运动中。
唐代帝王酷爱马球,宫中马球蔚然成风,男女皆习。宫廷中的女子练习打球,组成女子马球队,到最后产生了专门的宫廷女子马球队。
马球这项原本激烈危险的运动,广受当时女子的青睐,女子打球,更是当时的寻常之事。现珍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馆的唐女子马球铜镜,就是当时女子参与马球运动的最好见证。
后来每当春季寒食,还形成了独具特色的“驴鞠”。女子成为了唐代马球运动的主要参与者,女子参与的马球与驴鞠,也成为了唐代独具特色的靓丽风景。
2.沦为附庸,破困四方院墙
南宋程朱理学之后,对女子的限制约束更强,至清代尤最。
清代女子被困于院墙之内,被所谓“三从四德”与吃人的礼教限制,困于男子后院之中,靠着男子所谓的垂怜度日,不是在内院中人心争斗,就是浑浑噩噩等死。
她们被时代约束,是只能依附男子才能存活的莬丝草,毕生追求可能不过一块贞节牌坊。小脚的她们路都未必能走远,更不要提什么骑马打球了。
在明代时,马球运动就已经成为了一种表演项目,宫女们并非骑马打球,而是依次射击。女性和马匹都成为了皇室贵族远观欣赏的玩物。
到清代宫廷更是连娱乐性马球表演已消失不见,民间更是踪迹难觅,纵然有一星半点记载,也是挪耶娱乐之余。
像是《燕九竹枝词·同詠》里写的:“谁家儿郎绝纤妙,马里探丸花里笑。翠袖妖娆得得来,星眸偷掷输年少。”唐代女子纵横马球场的风光,一去不返,终成绝唱。
总结三国时曹植的诗《名都篇》里有一句“连骑击鞠壤,巧捷推万端”,被认为是至少汉末已有马球运动存在的证据。唐章怀太子李贤墓中出土的打马球壁画,形象生动,人物众多,足见当时马球运动之盛。唐后辽金或许还有少量马球运动风俗,至清已完全不见踪影。
我国古代的马球运动,也因为养马政令、统治者的不同喜好、社会环境等种种因素,最终在清代走向了衰亡。后人只能从历史的长河中去窥探这项“发明始于汉,兴盛于唐宋,衰亡于明清”的盛极一时的体育运动。
参考文献
《封氏闻见记》
《唐代马球运动考——兼述敦煌文献马球资料》
《我国古代马球兴盛和衰亡原因探究》
《我国古代马球流变历程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