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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赵建国,今年58岁,中专毕业。年轻的时候没考上大学,后来进了一个国企单位做技术员,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前几年企业改制,我赶上了内退政策,虽然比正式退休早了几年,但每个月有固定的退休金,日子还算过得去。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家里兄弟二人,我是老大,下面还有个弟弟,比我小五岁。父亲走得早,母亲辛苦把我们兄弟俩拉扯大。小时候家里穷,母亲为了供我们上学,白天在生产队干活,晚上给人家缝缝补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二十多岁的时候,进了县城的国企工作,后来结了婚,在省城买了房,把母亲接过去住了一段时间。但母亲在城里住得不习惯,说高楼大厦让她不踏实,还是喜欢住老家,天天能见到熟悉的街坊邻居。那时候我想着,反正以后也要养老,干脆在老家买了套房子,等自己退休了,就回来住。这套房子是我自己全款买的,写的也是我的名字,母亲住进去的时候,家里人都知道。这些年,我在城里工作,母亲一个人在老家住着,弟弟弟媳也住在县城,偶尔回去看看她。母亲年纪大了,一个人住总归不太放心,后来弟弟的儿子上学要换地方,弟媳妇就带着孩子搬进去了,名义上是照顾母亲,实际上是顺便住我的房子。这事儿当时我没多想,反正房子也是空着,母亲有人陪着也好。可如今,我正式退休了,准备回老家养老,住进自己买的房子,母亲却犹犹豫豫地说:“你回去住,怕是你弟媳会不高兴。”我听了心里一沉,这房子是我买的,我要回去住,怎么还得看弟媳的脸色?我一时没回过神来,看着母亲:“妈,这房子是我买的,我回去住,怎么还要看弟媳的脸色?”母亲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躲闪:“你弟媳住习惯了,平时也照顾我,你要是回去住,她可能觉得不方便。”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不舒服。房子是我的,弟媳只是暂住,怎么成了她的理所当然?但看母亲的样子,我知道她已经有些为难。她是个一辈子为儿子操心的母亲,总想着家里和和气气,不愿意把话说得太明白。我忍住心里的不满,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就不能回去住了?”母亲摇摇头,低声道:“不是不能住,就是……要不你再商量商量,让你弟媳慢慢搬出去,别弄得大家心里不舒服。”这话让我心里更难受了。我在外面忙了一辈子,想着老了能回老家安顿,结果自己的房子竟成了别人住惯了的地方,我回去还得‘商量’?过了几天,我回了一趟老家,想和弟弟商量这件事。家里还是那个熟悉的样子,母亲的屋子在最里面,客厅里放着弟媳买的新家具,墙上还贴了他们儿子的奖状。弟媳看到我回来,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但很快就笑着迎上来:“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淡淡地笑了笑:“退休了,回来看看,也准备住下来。”弟媳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随即笑道:“哥,你回来当然好,就是这房子……这几年我们住着,也添了不少东西,你要是回来住,可能地方有点挤。”我心里一沉,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房子是我的,他们住了几年,现在倒像是我成了不该回来的人。我忍着火气,看向弟弟:“你怎么看?”弟弟有些为难地挠挠头:“哥,按理说这房子是你的,我们住着也不好意思。只是这些年你不在,妈一个人住着,我们搬进来也算是照顾她。现在你要回来住,确实有点……”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你们照顾妈,我感激,但房子是我的,我退休了,就想回来住。你们也在县城有房,搬回去不是问题吧?”弟媳脸色变了变,语气有些不悦:“哥,你也知道,现在县城的房子小,孩子上学也不方便,我们一家三口住这里刚刚好。你要回来住,当然可以,但可能要委屈一下,和妈住一个房间。”她这话一出,我彻底明白了她的态度——她根本不打算搬出去,而是让我这个房主反倒‘委屈’一下。母亲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见气氛紧张,赶紧打圆场:“要不这样,建国,你先住几天,咱们再慢慢想办法。”我看着母亲,心里一阵心酸。她是想让我妥协,可这是我自己的房子,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晚上,我和母亲在房间里聊了很久。母亲叹着气说:“你弟媳这些年也不容易,她照顾我,我也不好赶她走。而且你回来住,她怕是心里有意见。”我忍不住道:“妈,这房子是我买的,不是弟弟的,他们住了这么多年,我没说什么。可现在我回来了,他们就该搬出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母亲沉默了很久,轻声道:“你弟弟从小就比你弱,家里条件不好,你一直在外打拼,他却留在老家,日子过得不容易。我也知道这房子是你的,可他们住久了,也生了感情……”我听着母亲的话,心里一阵复杂。她一直都是这样,凡事都想着弟弟,小时候家里条件艰难,好的东西总是先紧着他。我考上中专后,得自己去筹学费,而弟弟上高中时,母亲省吃俭用也要供他。那时候我没觉得什么,毕竟我是做哥哥的,可如今,在自己的房子里,我竟然成了一个‘外人’。我在老家住了几天,发现弟媳对我越来越不耐烦。她开始有意无意暗示我:“哥,你城里的房子空着呢,要不你回去住吧?老家的条件也不如城里,你住着不习惯。”我冷笑一声:“我就是想回老家养老,房子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住?”弟媳脸色顿时不好看,转头就去找母亲诉苦。我听到她小声对母亲说:“妈,哥这回来,家里有点挤了。我们住习惯了,忽然让我们搬走,孩子也不适应。”母亲叹了口气,劝我:“建国,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你城里的房子空着,不如再住几年,等你弟家的孩子大点再说?”我心里彻底凉了。原来,在母亲心里,我始终是那个‘可以让步’的人,而弟弟一家才是她最放不下的。那晚,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心里五味杂陈。弟弟一直比我过得轻松,他没有承担家里的重担,也没有为了生计四处奔波。而我,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辈子,到头来,连回自己房子住都成了问题。第二天一早,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找到弟弟和弟媳,直接了当地说:“这房子是我的,我要回来住。你们要是不愿意搬走,那就签个租房协议,每个月交租。”弟媳的脸色立刻变了,弟弟也愣住了:“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平静地看着他们:“很简单,要么搬走,要么按市场价交房租。你们住了这么多年,我没计较,现在我要回来住,你们不能再霸着这个房子。”母亲听了,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建国,何必弄成这样?一家人,怎么能谈钱?”我苦笑道:“妈,正因为是一家人,才更该分清楚。不是我无情,是你们让我不得不这么做。”沉默了一会儿,弟弟叹了口气:“哥,这房子本来就是你的,我们搬。”弟媳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当天下午,他们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县城的房子。母亲看着他们离开,眼里满是不舍。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怪我无情,可我已经退让了太多,这一次,我不想再让步。几天后,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熟悉的房子,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母亲、弟弟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了。但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情,终究要面对。住进自己的房子,是我该有的权利,而不是别人的恩赐。